沈昔昔揚起脣角。
樂了。
這樣的好東西送到面前,她哪有不收的道理?
更何況有了這個寶貝,相當於一張保命的底牌啊!
沈昔昔纔將其戴在脖子上,便感受到了一道熾熱的目光。
側眸一看。
沈雪憶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胸口,臉上帶着不易察覺的嫉妒之色。
哦對了。
沈昔昔想起來,在書中,這胭石在最後大結局沈雪憶和墨慎安登帝封后之時,被墨懷謹當成禮物送給了沈雪憶。
沒想到,現在卻陰差陽錯的到了她手裡。
大夫人氣的一口牙齒緊緊咬着,像是吃了春日裡未熟的杏兒,牙根子痠疼。
光是這一個胭石,價值連城,當聘禮綽綽有餘,自是挑不出什麼錯來。
反倒是她剛剛所說的話,現在倒像是反諷她的見識淺薄。
沈老爺立馬反應過來,沉聲道:“勞煩你家王爺費心了。”
越蘇微微一笑,拱手道:“丞相大人嚴重了。既然已經完成了我家王爺所託,那屬下就不多留了,告辭。”
見他走了,沈昔昔也上前幾步,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啪的一聲朝着桌子上一放,像是例行公事般。
“父親大人,大娘用茶,昔昔也退下了。”
“哦對了,記得把做湯圓需要的東西送到我那去。”
大夫人本就在氣頭上,又眼紅這個小蹄子拿到了這麼好的東西。
現下瞧見她這野蠻粗俗的舉動,更爲氣惱。
“站住!教習姑姑就是這麼教導你的麼!”
沈雪憶連忙擋在沈昔昔身前,聲線比那三月的春風還要柔上幾分。
“母親,您別動怒,這些絮叨繁瑣的規矩,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學成的……”
“再加上昨日教習姑姑中暑昏厥,至今未醒,想必還沒來得及教妹妹什麼。”
聽到這話,大夫人臉色一變,“中暑昏厥?這是怎麼回事?”
沈雪憶輕咬着嘴脣,似是說錯了話,支支吾吾的不敢再提。
“說!”
“昨……昨日妹妹頑皮,非要讓教習姑姑在烈日下站上兩個時辰,以身言教……可教習姑姑年紀大了,哪裡受得了這樣的苦。”沈雪憶小心翼翼的道。
大夫人氣的胸口劇烈起伏。
“沈昔昔,你平日在家裡無規無矩也就罷了,怎的在旁人面前也如此不知收斂?”
“那竺靜姑姑可是皇后娘娘身邊的紅人,你得罪了她,就是得罪了皇后!”
沈昔昔哦了一聲,白淨的小臉上沒有絲毫懼色,反而十分張狂的一挑眉。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大夫人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着她,看向面色發沉的老爺,“老爺,你聽聽,這說的是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啊!”
“這要是傳到了皇后娘娘的耳朵裡,就算是你也保不住她啊!”
“虧得我一份好心,爲了讓她進了王府後能好過些,特意請來的姑姑。”
“不體恤我的心思就罷了,還做出這等……”
沈昔昔忽然笑了。
她笑聲清脆,在大夫人這控訴告狀的話語中顯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好心?哪門子的好心?”
“竺靜手段狠辣,但凡經她手的秀女,又有幾個還活蹦亂跳的?”
“再說,這沈府上上下下里裡外外,哪個都知道我沈昔昔沒什麼教養……大娘你卻選了皇后身邊的人,這難道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麼?”
“怎麼?你是想讓我缺胳膊斷腿的嫁進王爺府啊?”
沈昔昔目光犀利,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向來能說會道,能跟諸多夫人侃侃而談的楚安茹,此時此刻卻被噎住了。
“行了。”沈老爺有些煩躁的打斷了她們二人的爭執,只覺頭都大了一圈,“昔昔,這件事情的確是你大娘做的不周到,但你也不應用這樣的語氣同長輩講話。”
沈昔昔諷刺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轉身離開。
這神情看的沈老爺心裡頭很不舒服,像是茬了一根刺。
他知道,這次的確是安茹做錯了。
可該給的面子和臺階,還是要給的。
……
剛回到小窩沒多久,有幾個下人擡了數個箱子過來。
從來到走,連句話都沒有,完全將沈昔昔當成了透明人。
沈昔昔絲毫不在意,她坐在樹下,石桌上放着張紙,手裡頭的毛筆在指尖打着轉,墨水甩的一地都是。
殊不知,她的一舉一動,全被遠處樹上的男人盡收眼底。
男人一身藍色侍衛服,五官平平,沒有絲毫特點。
獨獨一雙墨色雙瞳格外奪目清潤,掠過星星點點的興味之色。
唰!
一道破風聲響起。
樹幹輕輕晃了晃,下一秒,他的身邊多了個人。
“王爺,胭石已經交給二小姐了。”
墨懷謹淡淡的嗯了一聲,視線一直停滯在咬着毛筆桿的沈昔昔身上。
越蘇有些不解的問:“屬下愚鈍,今日下聘,您爲何要謊稱抱病?現下又戴着人皮面具……在這……偷窺?”
他能感受的到,自家王爺對這沈家的二小姐並不討厭。
不然也不會將貼身的寶貝送給她了。
既然不討厭,那這唱的又是哪一齣?
墨懷謹有些蒼白的嘴脣緩緩揚起一抹弧度,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我還不想讓這個小傢伙看見我的臉。”
越蘇更納悶了。
王爺樣貌生的極好,但凡見過的女人皆移不開視線。
怎麼如今又要遮擋起來?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奇醜無比呢!
就在越蘇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什麼結果的時候,瞧見下方的丫鬟步伐匆匆的朝着沈昔昔走了過去。
“二小姐,教習姑姑醒了。”
沈昔昔柳眉一挑,“醒了?正好,還有筆賬沒找她算呢。”
見她要走,丫鬟連忙拉住了她的胳膊,小心翼翼的道:“二小姐,要不……要不咱們還是別惹事了吧,教習姑姑現下正在大小姐處呢。要是事情鬧大了,指不定又得傳到大夫人耳朵裡。”
沈昔昔斜睨她一眼,“那你就待在這幫我把糯米粉弄好吧,我去去就回。”
“二小姐……二小姐!”
樹上的墨懷謹見此,臉上閃過一抹淺笑,連忙運着輕功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他倒是要瞧瞧,這丫頭還要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