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璐帶着一羣人爬到昨夜她選定的地方,裡四村和留雲村的人都帶着自己的行李,笑意在臉。
他們早晨已經聽了白璐等人的言論,也信了此處乃是最合適居住的,這才拖家帶口跟着上了山。
“這裡比起山腳,可是什麼都不差。”陸玄明看着開闊的平原,聽着一旁澗水清響,不由自主地感嘆道。
“白姑娘不是說了麼,此處最合適從新開始,我等也算又有了個家。”留雲村的人附和着,開始卸下揹着的東西。
“比起我們村,那差得可不是一點半點。”裡四村有人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卻也沒再多言,低頭開始收拾起東西。
“各位先莫急,這些天我們要想法子建些房屋,如此纔算有立身之所。”陸老清了清嗓子,把先前同白璐商量好的話大聲說了出來。
“關於該如何修建房屋,不知各位有什麼建議?”
“建房子嘛,不就是木材和石塊,都弄好了有什麼難的。”裡四村的人高聲道,很不在意。
窮山惡水果然出刁民,留雲村這些沒見識的人連修房子都不懂。
“覺得簡單那不如你把房屋都建了唄。”留雲村的人針鋒相對。
昨夜他們才吵了一架,雖然平息了下去,但卻是一點火就能着,誰也看不慣誰。
“憑什麼?你們是祖宗啊,光想着等現成?”裡四村的人也大聲嚷嚷起來,絲毫不退讓。
白璐神清氣爽的心情都要被這些人吵沒了,她扶了扶額,開口制止道:“各位可否聽我一言。”
再讓他們說下去,只怕太陽下山都講不出個一二三來。
留雲村的人聽白璐發了話,自然便閉了嘴,只用眼神刺着那幾個不好對付的裡四村人。
裡四村的人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明白這個情況下白璐的作用很大,也不再大聲說話,轉而低低的嘟嘟囔囔。
白璐見他們吵架的苗頭被壓住了,繼續道:“建房屋自然需要木材和石塊,只是房屋該修建在何處,該修建多少間,每間未來是否再擴建,田地又該怎麼規劃,這些事宜還是先討論好再行動比較好。”
“白姑娘說得對。”留雲村的人連連點頭,腦子活絡些的已經開始測量這片平原的大小。
“此地可修建六十間房屋,每間房屋佔地可達一百方,內裡無論是要修成何種樣式,皆由各戶自己做主。”白璐把自己測量好的結果說了出來,也沒阻止其他人自己測量,畢竟她現在的威信還不足,讓這些人自己多驗證驗證也好。
“房屋可按照棋盤排列,我建議大家先劃好路,再沿路劃出房屋的位置,大家修建在一處,也好互相照應。”白璐說着,手指向山澗那側。
“靠近山澗的一邊可劃爲農田,按照人頭分配,無論男女老幼,皆平分兩畝,各位可有異議?”
白璐說修建房屋規劃時,沒人開口打斷她,因爲人人都等着後面的這番話。
而這話,也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意思,丫頭片子也能分地了?”一個正坐在地上歇息的大嬸立時站了起來,尖聲質問道,“我家這麼多小子,還不能多分點地了?”
“那老陳家除了老人就是丫頭片子,給他們那麼多地,他們種得過來嗎?”大嬸旁邊一個臉頰有痣的壯漢也不悅道,看着白璐的眼神很不好。
“就是,給了他們也是荒在那,這不是浪費嗎?”
“誰說會荒着,種不了租給能種的不行嗎?”有人反對就有人贊同,一個小姑娘用清亮的聲音說道,她身旁站着個瘦弱的婦人,一邊想要捂住她的嘴,一邊又慌亂地看着周邊人。
“一個小丫頭,有你說話的份?”臉頰有痣的壯漢惡聲惡氣地對小姑娘道。
“小丫頭怎麼了,小丫頭說的話還挺有道理。”韓曉光站在李清年身邊,看向那小姑娘的目光裡都是讚揚。
“歷來分地都是成年男子兩畝,成年女子一畝,孩童老人各半畝,從未聽過按人頭分配的,說出去豈不貽笑大方?”裡四村的村長終於站了出來,看着白璐,說話慢條斯理,卻句句都在反駁白璐。
“從來如此,便對嗎?”白璐也看着村長,這位村長也姓白,算是白璐的二大爺,只是兩家來往極少,交情也不深。
“正是因往日男子分的地多,女子才愈發被看輕,那些只有女兒的人家也總被人欺辱壓榨,越過越難。”
“如今我等到了新的地方,爲何不改用新的方法,換成新的面貌?”
白璐明白,古代女子地位底下不止這一個原因,但她能改一個是一個。
只要她還有辦法,她就見不得女子被打壓到塵埃裡去。
無論系統是不是給她發佈了這樣的任務。
這是她的本心。
“欺辱壓榨人,不是你白家人最擅長的事嗎?怎麼如今還能說得這麼大義凜然,不知道的,還當你是什麼高尚之人呢,真是笑掉我的大牙。”綠果第一個站出來嘲諷白璐,她其實沒太懂白璐分地法的意義,但她就是要和白璐對着幹。
一個劣跡斑斑的人,轉個身就真能成什麼好人了?
她就是要撕下白璐的假面,讓她再也裝不下去。
“諸位如有不認同我這個方法的,可自行離去。但只要留在這,就得聽我的。”白璐沒有和綠果爭論,直接撂了這句話。
說的不如做的,花費時間去洗白原主,不如做好當下的事。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杆稱,沒人是傻子。
“只是希望各位想清楚,離開這裡,再要回來,就再不可能了。”
她知道留雲村的人雖然驚訝於她的分地法,但多半會執行。
唯有裡四村,是個隱患。
藉着這個由頭,將那些降服不了趕走也好,算是清除障礙了。
如果顏雅能走,那就更好。
只可惜,顏雅是裡四村第一個站出來贊成的。
“我願意跟着璐兒妹妹,這個法子,也確實是個好法子。”顏雅這麼說,自然有她的考量。
一是爲了李清年,二是爲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