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跟着這些護衛過來的,都是兔子和野狗,殺了就能吃的啊。
他們在黑暗裡已經站了許久了,雙眼適應了這樣的光線,就着淡淡的月亮和窸窸窣窣的聲音就能大致推測出到來的食物。
所以和後面來的那些人不同,他們不僅沒有驚慌失措,甚至還高高興興地抓捕起了獵物。
原本驚叫着、大罵着李清年的人慢慢都冷靜了下來,有些疑惑地看着遠處的火光閃動,火光中具是別人興奮的臉。
“我抓到了兩隻兔子!”
“我抓到了三隻!”
“哈哈哈哈哈哈我弟弟居然抓到了五隻,還有一隻野狗呢!”
外圍的村民們笑起來,內圍的十幾人面面相覷,在反應過來後如野狼朝四周奔跑而去,想要分一杯羹。
可他們反應過來花費的時間太長,中間間隔的路途又遠,等他們到了,別說兔子了,毛都沒給他們剩一根。
“諸位,這些兔子野狗你們可還滿意?”李清年笑看着衆人,氣勢在慢慢發生變化。
一直沒有動作的白璐看着他,總覺得他好像是下了什麼決心,要做什麼不一樣的事了。
“多謝李秀才啊,要不是你這些護衛帶着引誘他們的東西,我們也抓不到這麼多獵物。”有年長些的人在經歷豐收的喜悅後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件事是李清年特意安排的。
其餘村民都樂呵呵地衝李清年道謝,他們一邊捆綁着自己抓到的獵物,一邊防備着後來的人上手搶。
“我說了,大家聽我的,總不會吃虧。”李清年在這個時候似乎完全放下了從前老好人溫吞又好說話的僞裝,變得說一不二氣勢壓人。
即便光線很暗,也能很容易分辨出他的所在。
他再不是那個容易被人忽略的酸秀才了。
白璐說不清自己是該高興還是難過,但是她知道,李清年留在這裡的時間,恐怕不多了。
“這些獵物或許能幫你們渡過這段時間,也算是,感謝各位從前對我的幫助。”李清年一一看向衆人,手裡有獵物的,大多是和李清年關係不錯的。
不說好到穿一條褲子,可至少,是沒有欺辱過他的。
而經常欺負李清年的白璐,雙手空空。
那些和李清年對着幹的後來者,也什麼都沒得到。
白璐這才發現,說是她在做局,可說不定,李清年纔是那個做局的人。
她的計劃,或許已經被李清年全盤知曉了。
而且,李清年還要在這個基礎上,做他自己想做的事。
白璐突然覺得夜風很涼。
李清年,比她想象的要,更聰明。
“清年啊,你不會是......”有人聽出了李清年的言外之意,這分明是在告別。
綠果的小臉都白了,這個事情的發展,和白璐跟她講的完全不一樣啊?
不是說,讓清年哥哥參與到村落的建設裡來,讓他有歸屬感和參與感,他就不會想走了嗎?
“陳叔不愧是陳叔,我大概,很快就要離開了。”李清年沒有否認,笑着點了點。
綠果懸着的心徹底涼了,她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連去和白璐要說法的心思都沒有了,只愣愣地看着李清年。
“我早知道的,你在這裡,終歸是留不久的。”陳叔提着手裡的野兔子,搖頭嘆息,卻沒勸阻李清年。
“年輕人,出去闖闖是好事。你和我們不同,有人護着你,即便如今不太平,你也不會受什麼欺負。”
“李秀才想去哪裡呀?是上京,還是什麼別的地方?”
“走之前可要提前說,我們也好送送你。”
得了好處的人都三言兩語地關心起李清年來,問什麼都有,而話語裡的情感,也算得上真切。
李清年沒有回答他們,只是笑着,他的氣場已經完全變了,不再是那個酸秀才了。
儘管夜色很黑,但人人都知道,他志不在此。
“別說這些沒用的,他們都有兔子,我們沒有,這怎麼說啊。”不過總有人要跳出來成爲靶子,後來的人裡有不耐煩這些的,只關心着吃食。
“是啊李秀才,你剛纔可是說,要給我們分吃食的。現在我們可是什麼都沒有,你怎麼也得給個說法吧?”
“你們讀書人不是有句話,叫什麼不患寡而患不均,這麼不公平,我們可不依的。”
有人帶頭就有人跟從,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時,人人都會爲了那二三蠅頭小利爭地頭破血流。
“你們如果好好的,或許我心情好了,會給你們分些。但要是再鬧,你們就會成爲被分的吃食。”李清年完全沒有慣着他們的意思,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狠話撂下就不再看這些臉色發白的人。
綠果也被這樣的李清年嚇到了,尤其是他身後的護衛甚至直接拔出了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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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出鞘聲,肅殺又讓人寒心。
這,還是那個她夢裡溫柔又體貼,愛笑又不善言辭的清年哥哥嗎。
其餘的村民也立時閉了嘴,驚疑不定地看着李清年。
白璐在心裡重重地嘆了口氣。
看來,李清年大概明日就會離去了。
這個大腿,還是沒抱住啊。
後面的時間就在這樣的寂靜裡流淌,村民們都不敢再說話,李清年則是低聲和韓曉光等人商討着什麼。
白璐一個人站在黑暗裡,四下無人,乾脆直接進了空間,繼續去挖地。
等聽到異樣的響動,她立時就從空間裡出來,遠遠地看到一串火把慢慢靠近。
是其他的人回來了。
陸老他們個個喜笑顏開,他們這一晚上不僅沒有遇到危險的野獸,甚至還撿了好些漏,什麼瀕死的野豬、兩敗俱傷的野虎。
這些東西,足夠他們吃好久了。
等回來,見留守的人們還提着一堆野兔野狗,更是樂得開懷,而李清年也早在他們來到前,就一句話也沒說,轉身走了。
唯有他的護衛們還站在原地。
白璐看着白家父子樂呵呵地朝她走過來,跟她說着一路上的見聞,看着羅敷笑顏如花地和她打招呼,心,卻不知道飛向了何方。
也許,她再也看不到李清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