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深知,葉家少奶奶的身份,包括葉家能給你的鑽石、包包、金銀首飾,都只是過眼雲煙而已,就像這杯中泡沫一樣。”
簡單幾句話,就扯開了陳然光鮮亮麗的遮羞布。
衆目睽睽之下,陳然的臉色由白到紅再到鐵青,瞬息萬變。
她抓緊了包帶,有起身就走的慾望,可倔強和自尊又不允許她這麼做。
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聽。
江研溪忽略她所有的反應,肆意發揮,繼續挑釁。
“你看我不順眼的原因,無非就是身份二字。”
“簡單點說,你不就是嫉妒我的出身,自以爲是的認爲什麼都不比我差,卻方方面面都被我壓一頭,覺得很不爽嗎?”
“說實在的,我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從沒靠過家裡,更沒把江家大小姐的身份刻在身上。”
“我有的一切,都是我靠雙手打拼出來的,我哥教我最多的,也是自尊。”
“而你……”
江研溪嗤笑,勺子與杯壁磕碰,發出清脆的響聲。
“全身上下無一不是牌子貨,可這些東西,是你的嗎?”
“你自己也清楚,所以你渾身上下只透露着兩個字,自卑,還是刻進骨子裡的自卑。”
“遇事不從自己身上找問題,反而埋怨別人的出身,可笑至極。”
江研溪並不想在公共場合和她撕破臉皮,說出的話再不好聽,也時刻保持冷靜,不讓自己失態。
再看氣的渾身發抖的陳然,這就是她們最大的區別。
“江研溪,你以爲自己是誰,也配數落我!”
江研溪懶得再跟她廢話,不論她多暴跳如雷,面上都雷打不動。
她邊搖頭邊起身,將帽檐往下扣了扣,甩了甩手裡的車鑰匙。
“我還真替你父母不值,好不容易養大的女兒,竟然成了個白眼狼。”
看着陳然眼眶一點點變紅,淚水在眼裡打轉,江研溪提不起任何的同情心。
“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試圖挑釁我,否則,我會讓你父母看到,你究竟是個什麼貨色。”
“就算你靠上葉家,就算我沒有江家,你也不夠分量和我作對。”
說罷,不等陳然有所反應,江研溪就瀟灑的離開了,車門一關,絕塵而去。
留陳然一人面對滿桌的狼藉,接受各種目光的洗禮。
她的眼淚終是沒忍住,成串低落到桌上,心更是被數不清的刀子戳成了蜂窩。
離開咖啡館,江研溪就回了自己的小院。
推開門看到傅宇宸,江研溪眉毛不自覺一挑。
她衝旁邊放不開手腳的江大他們擺擺手,解了他們的窘境,讓他們各忙各的去。
只剩兩人的時候,她才走過去,和傅宇宸一起窩在小沙發上。
“你怎麼這個點過來了?”
她沒發現,不知不覺,傅宇宸已經成了她情緒的潤滑劑。
傅宇宸把視線從電腦屏幕上挪開,側眸看了她一眼,又不動聲色繼續忙他的。
“你發消息說要去見陳然,我比較好奇,你跟她有什麼好說的。”
就是來聽故事的唄。
江研溪倒了杯水灌下去,靠着沙發背,閉着眼長出了一口氣。
“我跟她唯一的牽扯就只剩葉蕭了,除此之外,也沒別的話說。”
葉蕭?
傅宇宸敏感側頭,“啪”的合上電腦,隨手扔到旁邊,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
“你跟葉蕭還有牽扯?怎麼,閹了他還不夠,打算附贈售後服務?”
江研溪一口水險些噴出去,騰出一隻手在鼻尖扇了扇,滿是揶揄的看向他。
“廚房也沒開火,哪來這麼大的醋味。”
傅宇宸不開口,俊美的面孔繃得很緊,表情淡淡,倔強的等她做出解釋。
看出他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江研溪面露無奈,主動說道。
“拜託,您能不能抓住重點,我是提了葉蕭,但跟他有牽扯的可不是我。”
簡單把昨日餐廳的事敘述了一遍,傅宇宸的臉色才稍稍有所好轉。
“再怎麼說,陳然都救了明晨,況且她也沒對我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就是耍耍嘴皮子而已。”
江研溪聳肩。
“碰都碰到了,我就想着拉她一把,誰知道,人家根本不領情,白浪費了我一早上的時間。”
越說越氣,江研溪咕嘟咕嘟又幹了一杯水。
傅宇宸大掌扣着她的頭輕輕揉了幾下。
“找她之前,你就該想到會是這個結果,是好是壞且另說,她所謂的自尊也不允許她向你低頭,讓她接受你的好意,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難。”
江研溪拍開他的手,往旁邊挪了挪,抱着空杯子繼續閉目養神。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絕不會跑這一趟,平白惹了一肚子氣不說,還浪費口水。
傅宇宸拿過她手裡的空杯子,把另一杯遞了過去,打開電腦放到她盤起的腿上,用另外的事引開她的注意。
但他腦子裡卻有另外的想法。
找個時間收拾陳然一頓,小溪能不能消氣?
陳然是帶着憤恨和不甘心從咖啡店離開的。
頂着通紅的眼眶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數不清的蠟燭和紅玫瑰。
窗簾都拉的死死的,大白天的光線昏暗,莫名添了抹浪漫的氣氛。
“然然,歡迎回家。”
葉蕭抱着束藍色妖姬站在玫瑰圍成的心形中央,滿目柔情的看着愣在門口的陳然。
“昨天看你沒吃多少,想着應是法餐不合你口味,今日我特意親自下廚,做了你愛吃的菜,不知然然小姐願不願意給我個面子。”
陳然抿抿脣,反手關上門,擡眼掃過並不大的房間,落到滿桌還飄着熱氣的飯菜上。
今天之前,她從不知這個房間還能這麼好看,這麼有煙火氣。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離原諒,還有些距離。
陳然故意不看葉蕭,換了鞋走到桌邊,桌上的菜色熟悉的她都能說出是哪家館子出來的。
驀地,陳然笑出了聲。
“難爲葉大少爺了,‘準備’這一桌,不容易吧。”
葉蕭還抱着花站在原地,臉色有些許不好看。
不過還是笑着回了她的話,語氣中帶着些許不好意思。
像初陷入愛情的大小夥子,憨憨的撓撓頭,慢慢靠近,幾乎是貼上了她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