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少說!”冷懷澤低喝一聲,緊緊地抿起了雙脣,手中的槍舞動得更快了三分。
槍尖招招不離那皮帽男人的要害之處,殺得那皮帽男人不禁暗自叫起苦來。
這中原人,怎麼招式居然如此犀利!
廝殺間,冷懷澤的餘光瞥見周圍的情況,心頭忽地向下沉了一沉。
這皮帽男人帶出來的人雖然不多,可個個都是身手強悍。
方纔的一陣衝殺沒能讓北蠻人亂了陣腳,眼下變成了混戰,鎮西軍的這些人,居然沒有一個能佔到便宜的。
時間拖得越久,在這莽莽荒原上,形勢就對自己越發不利。
冷懷澤咬了咬牙,暴喝一聲:“殺!”
他忽然一撥馬頭,想要突出圈子,與旁邊的人合擊。
可皮帽男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圖,手中的彎刀大開大合,寧可用出不要命的招式,也要攔住冷懷澤的去路。
他的嘴角露着隱隱的得意。
若是估計得不錯的話,自己的人,已經就在後面不遠了。
遠處忽然揚起了隱隱的沙塵,讓所有鎮西軍的人都心道了一聲不妙。
冷懷澤頓時發了狠。
他的眼睛微眯如同狠厲的野狼,整個人卻突然向着右側一靠,直奔皮帽男人而去。
長刀從胳膊上劃過,冷懷澤的左臂頓時鮮血四濺。
而冷懷澤的身體,竟然已經從自己的馬背上飛撲出來,落到了皮帽男人的馬背上。
不知何時他已經扔掉了手中的手槍,換成了之前掛在馬腹旁的短刀。
閃亮的刀鋒架在皮帽男人的脖頸上,冰冷的刀刃激得皮帽男人的脖頸上直冒雞皮疙瘩。
“把刀扔了,讓他們停手!”冷懷澤的語氣比刀鋒還涼。
一抹淡淡的血痕,順着皮帽男人的頸子慢慢向下延伸。
“都停手!”皮帽男人審時度勢的能力一流,他乾脆地扔了刀,用北蠻語厲喝了一聲。
刀劍交擊之聲暫停,鎮西軍的人喘着粗氣,眼中卻依舊滿是戰意。
皮帽男人看着越來越近的沙塵,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起來:“我的人來了。”
“別忘了,你的命還在我的手上。”冷懷澤忍着左臂的疼痛,惡狠狠地反剪着皮帽男子的手臂。
讓他沒想到的是,這皮帽男人居然比看上去要瘦弱得多。
這是天生神力麼?
只是沒時間糾結這些,眼底的詫異一閃既逝,冷懷澤的身子往前靠了靠:“把腰帶解下來。”
皮帽男子微微低了低頭,似乎有些猶豫。
“快點,別耍花樣!”冷懷澤的刀鋒底下,血痕又濃了些。
皮帽男子沉默了片刻,還是緩緩地用另一隻手將腰帶解了下來。
他的配合讓冷懷澤鬆了口氣。
“二狗,把他的手捆上。”
雙手被牢牢地捆在背後,冷懷澤滿意地勾了勾嘴角,將身子向前靠了靠,在男子的肩旁低聲耳語起來:“我知道你的身份貴重。”
“所以要麻煩你親自送我們一程了。”
“行嗎?”
嘴上問得客氣,放在皮帽男子脖頸上的短刀卻絲毫沒有客氣的意思。
皮帽男子極其輕微地頷首:“可以。”
冷懷澤這纔對着快要衝到面前的大隊北蠻人馬努了努嘴:“讓他們歇着吧。”
“阿來夫!”皮帽男子叫住了領頭的人。
對面那個名叫阿來夫的粗獷漢子,在看清了皮帽男子身後坐着的冷懷澤時,身子一震。
以卓力格圖的能耐,居然也會被人擒住?
阿來夫的大手一揮,身後的數百騎立時收住了腳步,竟然如同由同一人操控似的。
冷懷澤的瞳孔微微縮了縮。
對上這種訓練極爲有素的敵人,他們當真有機會逃出生天嗎?
只是這種情況下,他知道絕對不能露出一絲一毫的軟弱。
“讓他們留在原地,你跟我們走。”冷懷澤的頭往前探了探,湊到那皮帽男子耳邊低語。
“你當我傻麼?”皮帽男子蹙了蹙眉,“我自己跟你走,又怎麼可能回得來?”
“我以我的人格擔保,只要能讓我們離開,我不傷你分毫。”冷懷澤沒有一丁點的猶豫。
皮帽男子嗤地笑了一聲,臉上滿滿的都是嘲諷:“你們這些中原人,都是騙子!”
眼看面露不善的北蠻人圍得更近,冷懷澤微微垂眸:“五個人。”
“我可以允許五個人綴在後面。”冷懷澤的眼睛是寒芒閃動,“如果你不願意,咱們就一起死吧。”
他堅決的態度,讓皮帽男子陷入了沉默。
終於,他用北蠻語開了口。
“阿來夫,你帶另外四個人跟在後面。其他人先回巴顏部。”
自從進了鎮西軍,冷懷澤也學了些北蠻語。雖然不太會說,可也能聽個大概。
知道這皮帽男子沒有騙他,冷懷澤的背微微鬆弛了些。
“卓力格圖,這……”粗獷男人爲難地看了看左右,“大王那邊……”
“聽我的!”皮帽男子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粗獷男人猶豫了片刻,轉身點了四個人的名字:“你們跟我一起,保護卓力格圖的安全!”
二狗恨恨地從面前每個北蠻人的臉上掃過,像是要把所有人的臉都記清一般。
“走! ”冷懷澤低喝一聲,鎮西軍衆人策馬在前,北蠻五騎緊隨其後。
冷懷澤緊緊地束縛着皮帽男子,繼續向着安西道的邊境奔馳而去。
“喂,你叫什麼名字?”約莫半個時辰之後,皮帽男子忽然開口問道。
冷懷澤的耳廓動了動,卻只當沒聽見。
皮帽男子也不惱:“我叫卓力格圖。”
“閉嘴。”左臂的疼痛,讓冷懷澤的手不由得漸漸下滑,從皮帽男子的胳膊上,漸漸滑落到了腰際。
一手掐在卓力格圖的腰側,冷懷澤腦子裡的警覺就又突然冒了出來。
這人,一定是天生神力。
不然怎麼腰也這麼細,還這麼能打?
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要讓他翻了盤。
冷懷澤的目光上下游移了幾次,確認皮帽男子的手綁得沒有問題,這才放心地長出了口氣。
皮帽男子甩了甩頭,語氣倒是篤定:“再跑三天才能到安西道邊境。”
“我知道。”冷懷澤的話依舊不太客氣。
皮帽男子清了清嗓子:“我只是想問問,你打算什麼時候放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