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仍是老樣子,變化並不大。但武安侯府的庶二少沈軒宇每日閒的不知如何是好。
長姐不在京中,這偌大一城變得一點意思都沒有,他感覺自己死了,從長姐離開那一刻開始,他的精氣神就全被長姐抽空了。
“二少爺,明日陳家老爺子壽宴……”
“不去不去!”沈軒宇把臉埋在枕頭中,心煩的厲害。長姐不在,他也沒閒情出門,還不如留在家裡睹物思人。
下人心說大小姐是二少爺的主心骨,自打大小姐一走,這二少爺就蔫了,像是害了單相思似的,昨兒還在大小姐的院子外傻傻站了一整宿。
“這不行呀,陳老德高望重,如今侯府只有您一個主子,陳老壽辰您就是不去也得去。”
“哎呀好煩,”沈軒宇起身,悶悶地錘了下枕頭。他不想爲任何人賀壽,想也知道那種場合肯定很麻煩,少不了得有人私底下提起長姐以前做過的一些事,然後嘰嘰喳喳講閒話。
“哼!”他撇了一下嘴,“嘖,算了算了。”
大是大非他還是拎得清的,就算不樂意,也只能去了。
武安侯和媚姨娘並未直接回府,他們途經落日峽谷,決定整改孟虎軍,肅清叛徒。沈青雉本想留下陪伴,但奈何……“稚兒還是回京比較好。”
“峽谷裡無聊,不如京城熱鬧。”
武安侯和媚姨娘同一陣線,沒奈何的沈青雉只好敗下陣來。
所以她和楚傾玄回京時,正好是陳老壽宴這一天。
“夫君,我發現一件事。”當馬車進入京城,沈青雉單手托腮,一瞬不瞬地手執一卷佛經的楚傾玄。
他翻書的手一頓,“什麼事?”
“咱們從渭水回來時,起初和你玄卿那傢伙還總是切換來切換去的,但似乎離京城越近,他出來的次數越少,你的狀態也就越發穩定?”
京城對楚傾玄而言,到底意味着什麼?是一處能令他安心的地方,亦或者是枷鎖牢籠?
她其實能看出來,冥帝玄卿是個攻擊性很強的人格,玄卿的存在似乎是爲了抵禦外界風雨,是爲了嗜血殺敵。
“是這樣,”他沒隱瞞,“我們兩個分工明確,需要動腦的事情歸我,需要打打殺殺的事情歸他。”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楚傾玄垂了下眸,“很久了,十多年,或者二十年了吧。”
沈青雉發現他是真的很有誠意,兩人如今算是一個半挑明的狀態,凡事只要自己問,他必答,態度很誠實。
即使涉及敏感話題,他也從未欺騙過她。真是個讓人安心的人,可又偏偏讓她有些心疼。
“沈青雉!??”進城之後,正值晌午,馬車停在摘星樓,沈青雉打算在這裡吃過午飯之後再回府。突然聽見一個聲音在大叫。
回眸一看,少女盛氣凌人,眉心點綴一抹硃砂痣,那人看她的眼神忽陰忽晴。
這誰來着?哦,想起來了,是仁恩郡主。想當初祈雨節時曾找過她麻煩,爲此還被韓愈寧關禁閉來着,仁恩似乎和林雨柔的關係很不錯。
說起來也不知林雨柔和尚書府怎樣了,她出京時林雨柔已經和八皇子攪合在一起。
“這不是郡主嗎?好久不見,別來無恙。”沈青雉嬉皮笑臉,一慣的面笑心冷。
仁恩抿着嘴,不太高興地瞪她一眼,“你別得意,就算世子哥哥站在你那邊又如何?說穿了我仍然是晉王府的義女和郡主,王妃很疼我!”
“沒事找事,你腦子有毛病吧?還有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得意?”這仁恩難道是……突然想起韓愈寧,那男人冰山又木訥,但不得不承認,長得也算一表人才。
她突然眯了一下眼,“難道你喜歡他?”
“你說什麼?”仁恩震驚,飛快後退,窘迫反駁:“你少在那血口噴人,你要是再敢造謠信不信本郡主撕了你的嘴!”
“呵……”意味深長地看着她,某些人是真不長記性,忘了當初祈雨節時被她教訓多殘了。
“郡主好大脾氣,”這時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楚傾玄走下馬車,不鹹不淡道:“煩請郡主哪來的回哪去。”
她想撕了青雉的嘴?她又算什麼東西!
楚傾玄一臉冷淡,那神色波瀾不驚。
“楚傾玄你這個醜八怪,你給我閉嘴!”仁恩心裡忌憚沈青雉,剛纔也是被激的,才口不擇言。她其實已經學乖一些,可被楚傾玄諷刺,叫她氣不打一出來。
“區區一淫賊,怎麼還有臉出來丟人現眼!”她蔑視至極。
“你說誰是淫賊?”沈青雉瞳仁一立,這是動怒的表現。
“難道我說的不對?當初你們兩個是因爲什麼才被賜婚的,你總不會忘了吧?這姓楚的給你下藥,迷·奸了你,與採花大盜有什麼區別?難道我罵他淫賊還罵錯了不成!”
沈青雉氣息一阻,她看了一眼楚傾玄,見一副脾氣好好的模樣,居然沒生氣。但她不行,她忍不了。
“來,你過來。”她衝仁恩勾勾手。
“你想幹什麼?”仁恩一臉警惕,生怕沈青雉對她不利。
沈青雉揚脣一笑,“我想幹什麼?當然是抽你!!”
她一步踏出,迅速一耳光,將仁恩抽出十幾米,然後追上,又是沉重一腳,狠狠踹在仁恩肚子上。
“啊!不好了!快來人吶!”仁恩的丫鬟在尖叫,附近的百姓在圍觀。
“那不是沈青雉嗎?”
“快看,被打的人是仁恩郡主!”
“她們兩個竟然起了衝突?”
“天啊,沈青雉要殺人了啊!”
大夥呼聲不斷。
楚傾玄愕然看着這一幕,是實在沒成想,沈青雉說動手就動手,事先一點預兆都沒有。
可他看着看着就不禁笑了。
“也只有她纔會這樣……”他想起當初祈雨節,那時兩人的關係還不像現在這麼和睦,可早在那時她就曾屢次維護他。
那單薄的肩膀明明看似很弱小,卻總是很努力,想要爲他撐起一片天。
他笑着笑着,眼底沁出了柔意。
“沈姑娘!”就在這時,摘星樓中,一名戴着銀色面具的年輕公子疾步走出。
祈神醫本是在樓上雅間小坐,聽到消息後迅速趕來。
他癡癡地望着沈青雉那邊。
楚傾玄下顎一繃,突然面無表情地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