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醒了?”李望京守在他旁邊,見此鬆了一口氣。
“之前那人呢?”
“誰?”李望京愣了下,纔想起那精通巫蠱的‘少年’。他將之前的事情簡述一遍。
“哼。”紅衣冥帝揚了揚脣,半眯起狹長的丹鳳眼。他笑得很輕佻,但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李望京拿來一樣東西,說:“尊上,您看這個。”自從來到沉香寺,他們就發現這間四院很有問題。
李望京說:“這恐怕是侯府的武符。”
冥帝臉色一陰,他嗓音森然道:“侯府?”
這些年,武安侯不再領兵,但在軍中威信極高,只是正值戰神府如日中天,反而侯府被壓了一頭。可有道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武安侯手中掌握着一支精兵。
這武符,便是用來號令那支精兵的信物。見了此物猶如武安侯親至。
冥帝起身:“這麼說……這沉香寺中,有侯府的人?”
“卑職也如此猜測。”
“呵!”冥帝笑得越發陰冷,“如此……倒也不錯。本座正好先收些利息。”
……
沈青雉從明鏡和尚的口中套問出不少情報。
根據明鏡所說,數日前一名神秘男子披着斗篷,看不清長相,他抵達沉香寺後,面見住持。
雙方在佛室裡商談了一些東西,但大概是談崩了。而後那神秘人與寺廟僧人打鬥起來。
寺廟人多勢衆,可那神秘人竟有一手毒術玩的出神入化,他只灑了一把粉末而已,便放倒了無數人。
再之後,神秘人拿那些香客與寺廟主持當人質,勒令寺院裡的小和尚幫他打聽消息。他竟在詢問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名女子。
“沈婉竹?”沈青雉瞳孔一縮。她此前見過庶弟沈軒宇,但其餘家人因各自有事沒在京城。
比如武安侯與妾侍媚姨娘外出訪友,庶長子的哥哥沈若愚在邊關打仗,而庶妹沈婉竹,據傳體弱多病,身體不好,而且曾與原主有過間隙,這二人曾鬧過不少衝突。
京城人人都說,侯府嫡女沈青雉不能容人,與庶女沈婉竹關係不好,二人水火不容。可沈青雉以爲,凡事不能看表面。
“那神秘人找沈婉竹又是想做什麼?”
明鏡和尚搖了搖頭,“貧僧不知,這些日子那神秘人只曾露面過一次,催促我等事情的進展。在那之後,他便沒再出現過。”
明鏡想了想,又說:“貧僧曾嗅見他身上有種清苦的中藥香,想來要麼是他身上帶着病,再不然就是……中了毒!”
一個玩毒的,竟然中毒了?但也能理解。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像沈青雉自己,從前學那些本事時,就曾有過幾回因操作不當,險些作沒了自己這一條小命。
沈青雉又細細思忖了許久,才說:“此事先不提,我想知道那神秘人到底將人質關在了何處。”
“施主當真要幫我等?”
沈青雉心說這不是廢話,她所做一切全是爲這個。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家祖母在那神秘人手中,同爲人質之一,她必須出手才行。
……
“就在前面。”
明鏡安頓好寺廟中的事,走在前方爲沈青雉帶路。明面上沈青雉身邊只跟了一個車伕,依舊是一副女扮男裝的模樣,乍看像個家世清貧的少年書生。
幾人前方是一片迷霧沼澤,高聳的黑木,猙獰伸展的枝幹,泥土很是潮溼,並且漂泊着濃厚的霧氣。
“施主當心,那些濃霧乃是由瘴氣所化,而這瘴氣有毒,還請您當心。”
聽見明鏡的叮嚀,沈青雉從懷裡摸出一個小藥瓶,她率先吃了一顆解毒丸,接着將藥瓶丟給車伕和明鏡。
“這是?”
“解毒的。”
明鏡沒見識,出家人不問紅塵。但車伕可不一樣,這些年跟着韓世子走南闖北,好東西見多了,這眼界也就高了。
可此刻摳出一粒小藥丸,湊在鼻子前一聞,車伕眼神猛然亮了。
“好寶貝!”竟沒捨得吃,反而做賊似的,鬼鬼祟祟地藏懷裡。
沈青雉:“?”回頭瞟他一眼。
車伕頂着一張憨臉笑着說:“姑……沈公子,小人見識淺,但以前也曾有過三兩分奇遇,雖不說百毒不侵,但至少應付這毒霧不在話下。”
沈青雉收回視線,“走吧!”
給他的就是他的了,既然他沒拿性命開玩笑,那便由他吧。
……
他們進入迷霧溼地後,穿過一片沼澤,小心避開森林中的毒蛇猛獸,這些可全是能要人命的東西。
明鏡說:“施主許是不知。沉香寺在附近享有善名,逢災必出。但實不相瞞,若單單隻靠那些善男信女添的香油錢,未必能支撐得住那些花費。所以貧僧自很小的時候起,便開始跟着師兄們一起來此處採礦。”
這迷霧溼地有一座石礦,那個用來關押人質的地窖正是位於石礦之中,以前曾有僧人忙着採礦沒空回寺廟吃飯,所以在那兒囤了些糧食。要不是因此,恐怕住持等人早已生生餓死。
沈青雉民心一擰,“情況怕不樂觀。”
這片溼地處處佈滿了瘴氣,瘴氣雖不至於害人性命,可若時日一久,削弱人體免疫力,身體出問題是遲早的事兒。
明鏡這些和尚看似出家爲僧,但也自幼連體,他們的體質比正常人強許多。可沈青雉之前就發現,這寺廟裡的和尚或多或少都有些體虛。
她本以爲是因和尚有傷在身,但此刻聽了明鏡這話才反應過來。
恐怕未必,更有可能是那些採礦的經歷損毀他們的健康。而正常人都容易受這瘴氣影響日漸衰弱,更何況是祖母她老人家。祖母本就年邁……
沈青雉心思一沉,臉色越發難看,取而代之,她走得也越來越快,甚至一度趕超前面帶路的明鏡。
明鏡見她如此心急,還納悶了一瞬,但也沒多說,反而也加快了他自己的速度。
與此同時。
此地怪石嶙峋,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披着一件黑斗篷,他渾身灰撲撲的,可體魄卻十分健壯。
然而此刻男人用頭撞牆,似頭痛欲裂。他口中發出痛苦咆哮,蒼白的手背青筋密佈。
“該死,該死,該死!那個姓祈的,我於森絕饒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