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不清楚那邊是什麼情況,在隔着還有一段距離時,楚戰就下令翻身下馬。
之後帶着人,使用輕功,迅速朝那邊趕了過去。
可等接近之後……
“那是?”
楚戰一愣,是真有些發懵。
只見一襲錦衣的少年,渾身沐浴着鮮血,手中的長劍也在滴滴答答地流淌着鮮血,那模樣十分瘮人,人活如鬼,不過如此。
可笑的又十分妖豔,好似在享受廝殺帶來的快·感。
楚戰心裡一咯噔,認出那少年竟然是侯府庶出的二少爺,沈軒宇!
旁邊副將可嚇得不輕,“好傢伙!”
這可真是好傢伙!
之前聽說這位侯府的庶二少是個紈絝子弟,不學無術。論起招貓逗狗是挺能的,可沒成想私底下竟然是這副模樣,這活脫脫的一尊少年殺神啊!
長髮染着血,在風中狂舞。
此刻,原地那邊,那些紫門的黑衣人已經被沈軒宇解決了大半,他突然神色一冷,充血的眼睛往這邊看了過來。
副將心裡又是一咯噔:“元帥,您看?”
副將心說,這還需要咱們幫忙嗎?看那位庶二少的模樣,簡直就是殺瘋了。
楚戰眉心一擰,“紫鳶尾……”
楚傾玄那邊的事情,楚戰知道一些,但其中並不包括這個紫鳶尾。
不過這紫鳶尾,讓他想起一些往事。
那一年,繼室徐氏生了一對雙胞胎,一個取名楚東塵,一個取名楚西城。
這二人同年同月同日生,本來年幼時身體都不錯,可有一回,楚東塵突然病了。
那天正好是楚傾玄的生日。
楚戰這一生也挺不容易的,忍辱負重,沒少演戲。
就算心裡很清楚,那楚東塵並不是他親生的,可他還是得演一演。正好路過一片花叢,他隨手採摘了一把紫鳶尾。
後來的許多日子,那紫鳶尾被擺放在花瓶中,下人們小心供着,直至鳶尾花都快腐爛了,楚東塵又叫人制作成乾花,從此小心地夾在了書本之中。
那些事發生的年代,實在太過久遠,記憶早就泛黃了。可如今想起來,仍是叫楚戰心情複雜。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又斂了斂神。
“走吧,既然撞見了,那就先幫一把!”
雖然人家或許並不需要他幫忙,但能儘快解決總是好的。
他這次出城是爲了見武安侯,正好等下讓沈軒宇帶路。
沈軒宇早就殺瘋了,但自從回到侯府後,他的“不正常”,其實也慢慢“正常”了一些。
他好歹還知道,對方是他姐夫的親爹,是他長姐的公爹,雖然他自個兒不咋待見楚戰,但好歹沒把長劍對準楚戰那邊。
楚戰一加入,那解決的速度可真是更快了,直至原地留下一地的屍體。
楚戰一看。噗嗤一聲!
沈軒宇拎着一把血刀子,竟把那些屍體來了個碎屍萬段!
楚戰:“……”眼皮子狠狠一跳。
他也算見多識廣了,可如今仍是瘮得慌。
“武安侯何在?”
沈軒宇清醒了些,抹掉臉上的血:“您有事?”
“對!”
一個冷淡地問,一個簡練地答。
沈軒宇又盯着楚戰打量幾眼,才說:“走吧,我給你帶路。”
可走着走着,沈軒宇一拍腦門,
完了!剛剛忘了留活口,不過……好像問題也不大?
既然那些人罵他是叛徒,那應該就是爲了清理門戶才找上他的。
既然已經露面了,那麼按照紫門的行事風格,死了這一批,遲早還有下一批。
只是……沈軒宇又憂心忡忡。
他到底是怎麼暴露的?當年曾親手劃爛自己這張臉,後來是搞了一顆青顏丹才恢復的容貌,按理那些人,當他是個醜八怪,而他這番變化,如翻天覆地……
沈軒宇又一皺眉,更感憂心!
他從前曾爲紫門效力數年,當年爲了更好地控制像他這種人,曾被人灌藥,以至於他稀裡糊塗地失了憶,直至他恢復記憶後才逃回來。
但……那幾年的經歷,讓他知道,紫門的水極其之深。
他並未接觸到真正的核心,一時間,難以言喻的隱憂襲上了心頭。
他怕,怕因爲自己,連累了整個侯府。
……
“二少爺,您這是……?元帥!?”
沈軒宇帶着楚戰那些人回到暫時紮營的地方,衆人首先看見沈軒宇渾身是血,當場就一驚,接着才發現楚戰。
武安侯正在和媚姨娘商談,突然聽見外面的騷動,他一愣。當他掀開簾子出來時,神色微妙地看了楚戰好半晌。
說來倆人算親家,好歹結了親。武安侯這邊倒是還好說,可楚戰……
武安侯心裡一琢磨,就皺了一下眉:“元帥來此,是爲何事?”
楚戰也有些發悶:“爲了傾玄,和你那個好閨女,沈青雉!”
武安侯眼皮一跳,旁邊的媚姨娘斂了斂神,但手卻悄悄貼在腰上,握住了一管白玉簫。
“元帥,請。”
武安侯做了個請的手勢,將楚戰迎進了帳篷。
楚戰是單獨進來的,副將和其他人手全部留在了外面,他們和猛虎軍站在一起,並未離帳篷太近。
媚姨娘說:“侯爺,元帥,妾擔心軒宇,先去看看他那邊。”
這楚元帥怎麼一副來興師問罪的模樣?人是被沈軒宇帶回來的,媚姨娘覺得,她得趕緊去問問。先把情況弄清楚再說。
沈軒宇讓人幫他燒了些熱水,但柴火燒水太慢了,這會兒他自己正蹲在一個黃銅的洗臉盆旁邊,用力地搓洗着沾在手上臉上的血跡。但洗了很久,還是洗不乾淨,這就很喪了。
算了,不洗了,等熱水燒好後,直接泡個熱水澡,就不信這些血跡泡不下來。他如此光棍地想着。
“軒宇……”
媚姨娘來時,就見他渾身是血。
媚姨娘臉色微微發白,瞳孔顫了顫。
在沉默了許久後,才雙目通紅的,輕輕擁抱住了他。
還像他小時候那樣,輕輕的揉了揉他的頭。
沈軒宇一怔,悶着嗓子低下頭:“姨娘,我沒事的。”
“我知道。”媚姨娘啞着聲音,壓下眼底的淚意。“可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