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她有所動作,玄卿就冷森森地瞧過來一眼,像條惡狗似的盯上了她。
失血使任天心臉色發白,她傷口疼的厲害,而且她還餓着肚子,從昨日雪崩之後,她就再沒吃過任何東西。
沈青雉倒是自在,甚至還和玄卿閒聊起來。
不得不說,經過這一場雪崩,兩人相處倒是自然了些。當然就算聊天,也都是她在講,而玄卿沉默着,像是有什麼心事。
“那個,沈姑娘?”
山洞外頭,幾個凍得瑟瑟發抖的世家小姐湊過來:“外面實在太冷了,我們能進來嗎?還有……我看您山雞隻吃了半隻,剩下的這半隻,您能不能給我們?”
也真是沒招了。
她們不是沒想過外出狩獵,可四周全是皚皚大雪,看不見絲毫獵物。
沈青雉冷淡道:“你這是空手套白狼呢?我和你熟嗎?”
她表現的很不近人情。
“我可不是聖母。任天心找我麻煩時,你們這些人跟着她起鬨,現在竟然還有臉想從我這裡得好處?”
她一聲冷笑,讓人很沒臉面。不過她看了眼玄卿,這山洞要是不生火,定然冷的厲害。
可玄卿還是個傷號呢,她看出他精神不濟,眼下休息咬緊。而要是留玄卿一個人在這裡……她倒是不擔心任天心那些人,可玄卿之前受的傷有些蹊蹺,似乎是被人刺殺襲擊的,她不能不提防。
綜上所述,一番考慮,她還是留在這兒,別離開比較好,當然也不能使喚玄卿,不能讓玄卿離開她視野。
“想進山洞,可以。但一人一捆柴,別想偷工減料,也別在那兒抱怨。要麼幹活,要麼滾。”
那些人面面相窺,只好頂着嚴寒去附近收集乾柴,可私底下,有人說沈青雉太沒人情味,但也有人仔細想了想……
“其實也不怪她吧?”
“是啊,確實是任天心有毛病,她已經算是大度了,別忘了她身邊那個男人的手段,那絕對是一個狠茬兒。”
“掌握着一個那樣的人間兇器,就算她真不讓咱們進山洞,咱們也沒辦法,她這相當於佔山爲王了,更甭提她本人本事也不差,是武學院的教頭,昨兒還獵殺了一頭豺狼呢。”
“不過話說回來,那男人戴着面具,他到底是沈青雉的什麼人?難不成真如任天心所言……是沈青雉的姘頭?”
衆人猜測起來,卻是死也想不到,那面具人是沈青雉的夫君,是戰神府的大公子。
·
到下午的時候,糧食問題沒解決,但那些貴女已經進入了山洞中。
任天心已經因爲失血過多而昏迷了,她臉色白白的倒在地上,沈青雉只是不鹹不淡地看上一眼,就拿她當一具屍體,甚至讓人將她丟了出去。
“這……”一位世家小姐臉色猶豫,可沈青雉只冷淡地瞥上一眼,那世家小姐就閉上了嘴。
當然也有不忿的。在任天心被扔出去後,有人一臉怒色,忍着火氣跑出山洞,也不知是將任天心帶去了哪兒,那些人也沒再回來。
沈青雉雙臂環胸,靠着山洞閉目養神。突然耳朵一動,她睜開眼看向玄卿:“你要去哪兒?”
玄卿眼底隱隱浮現出血色,“有點事要辦。”
“我和你一起。”
“不必。”
玄卿按住她的肩,又嗖地收回手,他捂着左腰處不斷髮疼的傷口,步履稍有些虛浮地往外走。“我去去就回,你留在這裡等京城派人救援。”
可沈青雉擰了一下眉。
玄卿走出很遠,風雪中很容易使人迷失方向。他粗重的喘息着,那氣息一下比一下沉重,眼底隱隱浮現出瘋色。他垂在身側的手反覆地攥成拳頭,鬆開,再攥成拳頭,再鬆開。
半晌,他用力閉了一下眼,雙目血紅地看向遠方的雪山。
嘎吱一聲,一隻小腳踩着積雪,玄卿回頭一看,就見沈青雉紅衣烈烈,雪白的臉頰幾乎凍出兩片酡紅,卻衝他笑得清爽燦爛。
“爲什麼跟過來?”玄卿按捺地問,聲音像是沙啞了幾分。
沈青雉眼睛睜大些,嘴脣往前一呶,“我出來透透氣而已,不行嗎?誰跟着你了。”
“別過來!”
見她還要往這邊走,玄卿如驚弓之鳥,嗓子沙啞的越發厲害:“你以前幫我拔蠱,應該知道我的情況。”他按着頭,強忍着心中的暴躁說:“我快控制不住了,離遠點,別再靠近我。”
沈青雉:“……”
歪了歪頭,才用力一嘆:“我說你是不是傻?你丹田被廢,我卻沒有,真要是打上一場,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再說了,論醫術我比不上正兒八經的郎中大夫,更比不上祈願那樣的神醫,可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她一把扯開自己的腰帶,不由分說地將玄卿手腕綁在了身後,玄卿掙扎了下:“你做什麼!?”他黑着臉。
沈青雉竊笑:“你不是怕你狀態不好,怕不小心傷到我嗎?這樣就不會了,你看,我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玄卿見她一臉機靈,正想開口,可突然一頓,話到了嘴邊卻變成咆哮,“滾!!”
察覺一條長腿掃向自己,沈青雉立即跳開,等再看玄卿,他戴着那張青面獠牙的面具,人如惡鬼一樣,狹長的鳳眸瘋癲,陰翳,像是流淌着不詳的血光,人看着越發恐怖。
饒是沈青雉,此刻都嚇了一跳。
她驚嚇的模樣映入玄卿眼中,瘋癲的男人卻薄脣一咧,露出一個血腥味的笑容。
“呵……”雙手被綁在身後,他骨節發出錯位聲,竟然瞬間掙脫了用來充當繩索的腰帶,拿着這條紅腰帶,他眯起眼,笑得有些兒邪氣,有些兒陶醉,竟然是活色生香的。
豔色無邊。
只一個笑容而已,卻是妖豔到極點。
沈青雉凝了凝神,“你這是……發病了?”
緊接着,沒等她看清,他就已撲了過來,修長的手鎖住她咽喉,她本來一掌拍出,卻想起他身上的傷口,收回了力氣,小手軟綿綿的按在他肩上。
她身體向後仰倒。
砰地一聲,沈青雉躺在了冰雪中,而玄卿雙目猩紅地覆蓋在他身上,他的手握着她脆弱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