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武七年。
蘇婧瑤早已將後宮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僅握有權力,更有君澤辰毫無保留的寵愛。
對於君澤辰,蘇婧瑤心中的疑惑猶如一團迷霧,始終不曾減少。
在她看來,明明應該是她如履薄冰地討好這位帝王,現在卻似乎完全反了過來。
這幾年,她一步步謹慎試探着君澤辰的底線,卻發現君澤辰對她彷彿沒有底線。
......
蘇婧瑤今日在坤寧宮召見了幾個女官商談宮務後,便款步向着乾清宮走去。
御書房內。
蘇婧瑤一進來,便隨意地輕輕揮了揮手,姿態從容。
伺候的宮女們見狀,立即心領神會,恭順地都退了出去。
她直接走到了君澤辰面前,見他皺着眉頭,目光專注而凝重,似乎遇到了極爲棘手的難題。
她很少看到他這個樣子,以往他總是自信從容,彷彿一切難題都能迎刃而解。
“陛下這是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了?”
蘇婧瑤微微歪着頭,輕聲問道,目光中透着關切。
君澤辰放下手中的奏摺,臉上瞬間換上了一抹溫柔的笑意,雙手一伸,將人抱到腿上。
“不是難題,只是需要些時間罷了。”
“臣妾相信陛下,陛下無所不能。”
蘇婧瑤嬌聲說道,嘴角上揚。
“馬屁精。”君澤辰輕笑着颳了下她的鼻子。
蘇婧瑤嬉笑了下,挑了挑眉,眼神靈動,他喜歡聽就行。
君澤辰將剛剛放在桌案的奏摺拿了起來打開,“嬌嬌看看?”
蘇婧瑤心裡一驚,轉頭看着君澤辰,目光中帶着些難以置信。
他認真的?讓她看奏摺?
“陛下莫不是忘了後宮不能幹政?”
“這裡只有我們二人,無妨。”
君澤辰一臉輕鬆,似乎並不在意。
蘇婧瑤這兩年的膽子被君澤辰養得確實大了起來。
她以前覺得君澤辰對她的好實在不真實,也許是在捧殺她或者想利用蘇家做什麼。
可後來仔細想想,君澤辰大權在握,實在也沒有必要。
只能壓下心中的疑惑,膽子也隨着日子一天天變大。
如果君澤辰真的是一直在騙她,蘇婧瑤也覺得自己賺了,她是有多大的價值能讓一國帝王在她面前毫無底線地遷就。
蘇婧瑤靠在君澤辰的身上,不再猶豫,視線落在奏摺上。
看清內容,她的臉色瞬間凝了幾分,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西北地區出現乾旱了?而且竟然還這般嚴重!”
“是,嬌嬌有何看法?”
這種天災出現,自然要想辦法賑災,一方有難,八方支援,說得輕鬆,但並非那麼簡單。
在現代賑災都有各種彎彎繞繞,還有發國難財的人,更別說在古代了。
“自然要賑災,只是西北偏遠,怕是很難。”
君澤辰將奏摺放下,伸手拿起旁邊一個卷軸,蘇婧瑤幫着他把卷軸打開。
“這是兵部職方司最新繪製的皇朝地圖,如今皇朝疆域遼闊,每個地方風土人情各不相同,賑災之事即使有了不少歷史經驗,可結合現實,並不好實現。”
君澤辰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神色凝重。
“西北本就是貧瘠之地,產糧不高,還出現天災,和京都又離得遠,朕想要知道那邊的情況都得等十天半月。”
“周圍能夠賑災的城池即使有餘糧,也不願意做沒有利益之事,天高皇帝遠,即使朕下旨賑災,他們若是陽奉陰違,朕也很難把控。”
“所以陛下需要派信任的官員親自到災區去監督?陛下在煩惱何人能擔此大任?”
蘇婧瑤目光專注,認真地分析着。
“嬌嬌聰慧。”君澤辰嘴角微微上揚,眼中滿是讚賞。
上輩子派的是葉家一派的人,這輩子得重新思考人選。
“.......”
之後,君澤辰微微眯起雙眸,神色專注,開始給蘇婧瑤細緻地分析起朝堂局勢。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輕點,深入剖析了皇朝如今的地勢和人文,還詳細講解了他是如何因地制宜實施政策。
蘇婧瑤靜靜聽着,十分認真。
她以前其實並沒有想過在封建皇朝觸碰朝政,因爲蘇婧瑤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她從不覺得自己能比得過那些從小就接受帝王教育的皇子們,甚至現在才七歲的星星也許都比她對朝堂有更清晰的認知。
蘇婧瑤身爲蘇家的女兒,天然便有許多學習的機會,然而爹爹仍然會在她和孃親面前刻意避談朝政,所以朝堂局勢只能靠偶爾和爹爹哥哥的書信中獲得。
她對自己也有着極爲清醒的認知,一個自己並不熟悉的領域,強行闖進去,蘇婧瑤沒有足夠的底氣讓自己一定成功。
可是現在……君澤辰是在教她嗎?
她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如果機會就這般明晃晃地擺在她面前,她不可能拒絕。
所以此刻,蘇婧瑤聽得極爲認真。
崇武九年。
君澤辰的御書房如今不知不覺間多了一個新的主人。
蘇婧瑤時常會將後宮的事務也帶到乾清宮來處理,只有在面見女官的時候纔會返回坤寧宮。
後宮中妃嬪不多,再加上蘇婧瑤又精心培養了不少得力女官,所以處理後宮事務還算輕鬆,每日只需花上一個時辰左右查看一番便差不多了。
更多的時候,她都會待在御書房,坐在君澤辰旁邊,神情專注地聽他講如今朝堂上的派別、世家,還有一些官員上奏時隱晦的表達。
比如有些奏摺表面上看似在恭維某個高官,實則是在向君澤辰告狀;也有些奏摺表面上是爲百姓謀福祉,實則暗藏私利。
昨晚被君澤辰折騰得比較晚,蘇婧瑤在乾清宮的寢殿睡下後,直至巳時末才悠悠醒來。
起來後的她身着舒服的絲質收腰長裙,如流水般順滑,長髮並未挽起,如黑色的錦緞般自然垂落在身後。
她穿過一個小門,徑直朝着御書房走去。
剛醒的蘇婧瑤還帶着些迷糊,眼神朦朧,腳步虛浮,直接走到了君澤辰身邊坐下。
二話不說,便抱住了他的腰,頭輕輕枕在君澤辰的肩膀上,聲音軟軟地叫了一聲,“夫君。”
聲音帶着幾分嬌憨和依賴。
君澤辰左手自然地摟住了她的腰,動作熟練溫柔。
這聲夫君,他等了四年。
“快到午膳時間了,嬌嬌再不醒,朕便要親自來伺候你起牀了,妙霞怎麼沒給你梳妝?”君澤辰取笑道。
“腰慵不能帶,頭慵不能冠。不行嗎?”
蘇婧瑤俏皮地眨了眨眼,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
“還是嬌嬌輕鬆自在,哪像朕,一大早起來,不僅要上朝,上完朝還有成堆的奏摺等着朕。”
君澤辰微微嘆了口氣,故作辛苦的樣子。
“能者多勞。”
蘇婧瑤嬌笑着,眼神中滿是狡黠。
君澤辰略帶幾分戲謔地捏了下她腰上的軟肉。
“朕教了嬌嬌這麼長時間了,嬌嬌是不是也要讓朕看看成果?”
蘇婧瑤原本靠在他肩膀上,聞言眼神瞬間一定,腦子都清醒了不少。
他這是什麼意思?
蘇婧瑤的心中帶着疑惑和揣測。
“陛下想如何看?”蘇婧瑤試探地問道。
君澤辰輕笑一聲,他將右手握着的毛筆遞到蘇婧瑤面前,“批給朕看看?”
蘇婧瑤看到面前的毛筆,眼睛眨了眨,整個人都愣住了,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但......
蘇婧瑤的心突然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彷彿要從胸腔中蹦出來一般。
她不知道是因爲君澤辰對她毫無底線的縱容,還是她也許可能能和武氏呂氏一般獲得真正的不是別人附庸的權利。
這個想法讓她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她原本靠在君澤辰身上,慢慢立起來,即便心中無比震驚,臉上卻也好似不在意般,從容地接過毛筆。
“那便讓夫君看看你教導的成果。”
蘇婧瑤拿起一本奏摺,目光專注地看了上面的內容,陷入思索。
片刻之後,她開始落字批閱,筆觸流暢自信。
寫完之後,她還帶着幾分炫耀的神情,將奏摺拿給君澤辰看,眼神中滿是期待,“如何?”
君澤辰接過奏摺,仔細看了看,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目光中滿是讚賞。
“甚好,朕有嬌嬌分憂,實是大幸。”
自那日起,蘇婧瑤便時不時會藏着君澤辰批閱奏摺。
朝中大臣何等精明,很快便發現奏摺上的筆跡不對。
一封封上書陛下的奏摺如雪片般飛來,言辭懇切,全是對陛下寵愛皇后的擔憂和質疑。
然而,這些奏摺全部被君澤辰毫不留情地駁回。
但權力真是個極具誘惑的好東西,不少大臣看出了皇后在陛下心中獨一無二、無可撼動的地位。
有些大臣不滿,但是有些……
竟然開始私下聯絡她,心思各異。
有的因爲貪污被貶,一臉諂媚與哀求,想要通過皇后讓陛下能夠輕拿輕放。
也有的一直不得陛下提拔,想要通過皇后走進權力中心,展現自己的抱負。
蘇婧瑤對於來投靠她的這些臣子,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微笑,來者不拒。
忠臣有忠臣的用法,奸臣有奸臣的用法。這可是君澤辰教她的。
於是,蘇婧瑤在朝堂上發展了自己的勢力。
崇武十二年。
君澤辰神色莊重,身姿挺拔地站在朝堂之上,目光威嚴地掃視着文武百官。
安順立在一旁,大聲宣讀:
“朕承天運,撫有四海。皇后蘇氏,賢良淑德,聰慧過人,輔朕理政,功在社稷。
今尊爲天后,母儀天下,與朕共掌乾坤,澤被蒼生。
欽此。”
此召一出,朝堂上站在蘇婧瑤這邊的大臣面露興奮,首先毫不猶豫地跪下,齊聲恭賀。
不少老臣則是眉頭緊皺,臉色陰沉,想要阻止,可皇后蘇氏背後還有蘇家這一強大後盾,更有陛下毫無保留的寵愛,他們也只能暗自咬牙,無可奈何。
君澤辰牽着蘇婧瑤的手,坐上了象徵權力的龍椅和鳳椅。
蘇婧瑤的鳳椅前有珠簾擋住,隔絕了大臣們窺探天后容顏。
蘇婧瑤微微低頭,便能俯視下面的臣子們,甚至因爲在皇宮的最高處,她能直接從太極殿的大門看到外面廣闊的天地。
她的胸膛劇烈起伏着,心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豪情瞬間涌起。
武則天當初從一個後宮女子走上朝堂,與李治“二聖臨朝”也是這樣的感受嗎?
蘇婧瑤左手緊緊握住鳳椅把手上的鳳頭,觸感讓她心中一顫。
原來權力巔峰是這樣的感受,彷彿能將整個世界握在手中。
蘇婧瑤其實不明白君澤辰爲何會爲她做到這樣。
君澤辰是明君,他成爲皇帝后,開疆拓土,革新政治,功績卓著。
蘇婧瑤在現代歷史學得不錯,知道李治也功績斐然,可是他將自己的皇后捧上去後,世人哪還會記得李治的功績,即使在李治治理的唐朝達到了最廣闊的疆域,又有多少世人知曉,世人只知道李治是武則天的第二個老公罷了。
所以蘇婧瑤不懂君澤辰,他就不怕他一手打造的盛世毀在她手中?他也不怕他對她的寵愛讓後世忘記他所有的功績嗎?
面對這樣的君澤辰,蘇婧瑤覺得自己那顆一直冷漠的心,在被一點點溫暖。
她怕自己愛上他,又怕自己愛上之後被他背叛。
蘇婧瑤第一次上朝參政結束,君澤辰帶着她回到乾清宮。
君澤辰見她似乎還沒放鬆下來,甚至僵硬,問道:“開心嗎?”
蘇婧瑤現在的心似乎還伴隨着激動。
她從來沒想過會在這個封建的社會以女子之軀走上朝堂,但是君澤辰卻將她不敢奢望的一切捧到了她面前。
她突然面對君澤辰,踮起腳,雙手摟住君澤辰的脖子,臉上綻放出燦爛笑容,“非常!”
君澤辰也笑了,緊緊摟住她的腰,將她擁入懷中。
嬌嬌,這是你要的平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