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眼中只有孫小空,興奮的張大虎口。
陳懿伸出手,卻是鞭長莫及,情急之下拋出九環錫杖,就在小空即將落地之時卡在虎口之中。
叮噹!
虎牙與九環錫杖碰撞的聲音,之後虎嘯震天,白虎惱羞可見一斑。
而小空也獲得了寶貴的營救時間,掉在地上,隨後被陳懿一把拉起,朝着孫悟空等人拋過去。
不過是瞬間發生的,小空遠離視線,而一道白影如同閃電落在陳懿跟前,嘴裡還叼着那根九環錫杖,正是白虎緩慢的朝着他走了過來。
師父!
徒弟們焦急萬分,孫悟空凌空劈下金箍棒,烏光打在白虎身上,只不過掉落幾根虎毛,而白虎已經撲到跟前,雙爪按在了陳懿身上。
我命休矣!
陳懿閉上眼睛,內心悽楚不可言說,徒弟們很快圍攏過來,卻不敢輕舉妄動,一雙雙通紅的眼睛裡飽含怒火和淚水,孫小空更是泣不成聲,連說自己害了師祖。
本以爲仙界處處和平美滿,今天卻要被老虎吃掉,陳懿暗道疏忽,明知將死,內心倒也釋然了,或許等再次睜開眼睛,可以回到自己的小窩。
白虎修爲已經探查不知,徒弟們過早行動帶來的後果,只是陳懿早一點被吃掉。
如此僵持十幾秒,白虎還沒有任何舉動,近在咫尺,卻感受不到它的呼吸,可見修爲之恐怖。陳懿壯着膽子緩緩睜開雙眼,正看到一雙眼睛盯着自己,身體下意識的一抖,乾脆直視過去。
白虎盯着陳懿繼續看,眼神變得十分複雜,驚訝?驚喜?
就在陳懿疑惑之際,啪嗒一聲,白虎將九環錫杖鬆開,落在地上,難道接下來就是要吃人了嗎?
“孽畜,你身爲神獸,還要吃人,不怕遭受天譴嗎?”花仙子忘記了恐懼,飛到上空呵斥。
白虎擡頭看着她,面無表情。
“要吃就吃了我,放開我師父,別說你聽不懂我的話。”花仙子又說。
陳懿感動不已,嘆息道:“花仙子,速速退下,要吃就吃我一個吧。”
然而,白虎竟然開始向後退去,最終陳懿覺得身上輕鬆,脫離了控制,連忙原地滾動,就在剎那間,徒弟們蜂擁而至,將他保護起來。
白虎嗚嗚低吼,似在訴說過往,陳懿撥開徒弟,站在前面,拱手道:“感謝不殺之恩,若有來日,必將報答。”
“師父,跟一隻畜生講什麼道理!”孫悟空還在氣頭上,非要打死白虎不可。
白虎再度靠前,孫悟空怒道:“再若靠近,休怪我大開殺戒!”
白虎果然停了下來,不過卻做出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前爪趴伏,擬人化的做出叩拜之姿,口中嗚叫,大顆的眼淚順着眼角滑落。
衆人都驚呆了,不知白虎內心在想着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這隻白虎認識陳懿,而且沒有傷害他的意思。
又是一陣虎嘯,不遠處出現另外一隻白虎,體型比這一隻還要大,原地踱步,張口間便露出鋼刀般的尖牙。
地上的白虎回頭低低吼了幾聲,那隻白虎也湊了過來,跟着匍匐在地,雖然已經長成,還是依偎在這隻身邊。
原來,是一對母子!
一時間,陳懿倒是被弄得束手無措,腦海裡有些記憶星火正在迸濺,靜下心來,陳懿卻流出兩行眼淚,更添悲傷。
“師父,可是前世緣分?”孫悟空問道。
“不錯。”
陳懿點點頭,原來第三世時,唐僧已經來到了比丘國附近,心想着距離靈山更近了,心下焦急,日夜兼程。
期間天氣十分惡劣,夜間溫差極大,加上正值當地瘟疫流行,唐僧得了重病,再次與真經無緣。
心灰意冷已經不能形容唐僧當時的心境,即便是死,也要繼續往西,離佛祖更近一點。
枯瘦如柴的唐僧拄着一根木杖,艱難的行走,之後變成了爬行,一日電閃雷鳴暴雨交加,唐僧躲在一處山石下避雨。
閃電瞬間,他突然發現前方有燈光,或許到達那裡便能活命。唐僧心中燃起新的希望,靠着一處柔軟之地沉沉睡去。
等到第二天醒來,四肢無力,頭疼欲裂,唐僧卻發現自己身體十分溫暖,回頭看去,嚇得肝膽俱裂,滾爬幾下,幾乎要掉下懸崖。
他依靠的是一隻白色老虎,身旁還有一隻奄奄一息的幼虎。
白虎一條腿斷了,無法覓食,也不能餵養幼虎。動物界中,一次小小的疾病或者外傷,都會對它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白虎漠然的看着唐僧,又轉頭看着山下,似乎在傳達一個意思,下山後便可以活命。
唯有舔弄幼虎毛髮之時,白虎才露出慈母的神情。唐僧之所以沒被吃掉,在白虎看來,它快要死了,就算給兒子尋找到食物,它也無法在自然界的惡劣環境下存活下去。
一隻垂死的虎,尚且有這等覺悟,唐僧感動不已。
他朝着白虎深深作揖,然後艱難的朝着山下爬去。十分之一,九分之一,還不到一半兒路程,便覺得頭昏腦花,山下的希望就在前方,但他是無論如何也到達不了那個地方。
思索再三,唐僧做出一個決定,掉頭回來,又重新來到白虎母子身邊。
常年在外,頗懂些醫術,唐僧費力的將白虎的骨頭接好,又用盡最後的力氣扯下一塊布條,纏繞在傷口之上。
“白虎,你不吃我,但我也活不下去了。等我死後,你就把我吃了吧,堅持幾天,傷口就會痊癒,到時候你帶着幼虎往南走,聽說那邊有個仙島,島上住着神仙,一定能收留你們。”
聽陳懿講完故事,徒弟們掩面嘆息,以身飼虎,高僧作爲,悉娜也不禁黯然神傷:“師父,佛祖也太折騰人了,一般人哪裡受得了這個。”
唉,陳懿微微嘆息,金蟬子的奉獻精神已經感動了一隻老虎,而老虎感恩,又放過陳懿一條性命。換句話說,是金蟬子救了自己。
陳懿上前,輕輕拍了拍老虎的頭,知道它當初聽從金蟬子的建議,最終帶着兒子來到仙島定居,其中也經歷了不少困難。
“過去的都過去了,將感恩傳播,你做得很好。”陳懿讚歎。
白虎母子低吼算是附和,然後神態恭敬的倒退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