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國丈有很大的問題。
老婦人守在牀邊,哄孩子似的輕聲哼唱,將兒子哄睡,老漢則抹着眼淚帶陳懿去其他房間觀看,收拾被褥。
到底是富戶人家,不乏古木傢俱,雖然近些年來疏於打理,但居住條件還算良好,比起酒店確實清靜不少。
陳懿令芙蓉遞上一錠金子,老漢感激涕零,腿一軟就要下跪,被陳懿扶住:“老人家,不需如此。”
“長老,恩人哪。有了這些錢,還能再救我兒子兩次,養的好了,說不定能多活兩年。”老漢這話聽上去說不出的淒涼。
“老人家,令郎得的什麼病?能大致描述下嗎?”陳懿問。
老漢有些支吾,似乎還有隱情,陳懿笑道,“我這幾位徒弟,都懂些醫術,說出來或許可以提供些建議,總好過等死。”
這?老漢一度猶豫,最終救兒子的心思佔據上風,緩緩道出實情來。
老漢經商之時,有一房正妻,六房妾室,卻都沒有給他生下一個孩兒,按照現在的話,那就極有可能是老漢自身有問題。
後來經過悉心調養,祈禱供養佈施,耗費家產無數,終於正妻懷孕,老漢中年得子,欣喜若狂,視爲掌上明珠。
和其他孩童一樣,這個孩子從小被養在樹上,家裡就有大酒店,吃食比其他孩童都要好,也長得最胖。七歲過後,孩子胖的不會走路,胃口卻奇大無比,好在家裡養得起,美食供應不斷。
等孩子十幾歲時,老漢驚喜的發現,吃得還不少,但體重卻開始下降,速度還很快。
一開始,老兩口覺得挺開心,等兒子恢復常人體重便可以娶妻生子繼承產業,然而令他們痛心的是,兒子開始暴瘦,半年時間不到,已經是皮包骨頭。
“唉,從那時起,我們便開始拿出積蓄給兒子看病,花銷一年大過一年,小妾都跑了,然後便是現在的狀況。爲了生計,我不得已親自掌勺,又有幾人來吃,不得已厚着臉皮去酒樓附近拉客人過來。”老漢不停落淚,提及往昔傷心不已。
“老人家,既然是心肝寶貝,爲何孩子們都要從樹上長大?”陳懿問。
“這得從十幾年前說起,國王得了怪病,非得每天吃童子尿煮的蛋,另外熬製藥湯等等都離不開。新生男孩兒到七歲前都是如此,無一家例外,孩兒樹上哭鬧,父母莫不是撕心裂肺,但窮人家會免去地租,商人免去稅務,達官貴人則可得到賞賜,久而久之,也都如此了。”
“爲了那點利益,置孩子於不顧?”七妹鄙夷。
“也並非是如此,說來也怪,孩童本就嬌弱,但養在樹上從不得病,個個白白胖胖也省了不少心思。”老漢感慨道:“只是蒼天有眼,哪裡容得下父母養育孩兒如此清閒,十個男孩兒領回家,倒有七個病倒的,其中三個活不過二十歲,其餘的體質孱弱,難得長壽。”
“每天都是誰來採集孩童尿液?”
“自然是皇宮侍衛,每日卯時和戌時各有一次,不多不少,一盅最佳,多了色淺,少了味濃,父母疏忽者,多有責罰。”
陳懿不由瞪大眼睛,尿液爲身體排泄物,且不說它裡面包含細菌無數,就說這些孩童,如何能做到一天只能兩次小解,每天最少六次纔是正常。
毒素積累體內,又填鴨式餵養,只怕都是由肥胖引起的各種疾病。
看時辰差不多要到戌時,陳懿匆匆走出小院,果然看到一隊騎馬侍衛奔馳而來,每人奔向一棵大樹,手裡還拿着個小號夜壺,接好童子尿便用塞子封上,急匆匆離去,前後不過幾分鐘而已,熟練操作。
關於國王的病情以及國丈的背後勢力,無從得知,也不是老漢他們可以知曉的。住了一晚,清晨時分,陳懿又留下些金銀,帶着衆人悄然離去。
一行人來到皇宮,卻被告知國王病重,概不接待,一切國事由國丈代勞。效率也算是理想,等待了一個時辰,蓋好章的通關文牒被送了回來,另外還有一小盤的銀子。
“打發叫花子呢!”七妹憤憤,到底將銀子收進福袋裡,“這都不夠在老頭那裡吃一頓飯。”
“師父,皇宮內妖氣沖天。”孫悟空小聲提醒。
陳懿點點頭,此地不宜久留,一行人等在比丘國連杯熱茶都沒混上,原路返回,離開皇宮。
陳懿不動聲色,帶着衆人一路向西,直到離開國境線五十里才停下,“徒弟們,等夜色深了,咱們返回皇宮,見見那位國王。”
“師父還是想救他?”孫悟空問。
“拿着孩童兒戲,喪盡天良,就算不救他性命,訓斥一番也應該。”陳懿沉聲道。
“我算看出來了,不管怎樣,比丘國的事情沒處理清楚,咱們也走不了。”豬八戒嘿嘿笑。
陳懿呵呵一笑,這是他想說而沒說出來的話。
本打算只帶着孫悟空過去,但大家都堅持要一路同行,不得已只能全體都帶着。時到今日,陳懿也覺得自己的隊伍太過龐大,浩浩蕩蕩一大趟,想不惹眼都難。
夜色漸濃,比丘國的百姓已經進入夢鄉,唯有那些幼小的孩童咿咿呀呀說着含糊的話,或者輕聲哭泣。
在空中確定國王寢宮,還是由孫悟空先行探路,不多時回來,“師父,國王確實病得不輕,但還不至於到癱瘓在牀的地步,勉強可以走幾步,也能說話。”
嗯,陳懿點點頭,孫悟空又說道:“國王身旁有個王后打扮的狐狸精,修爲不高,七級初,半個時辰後會去休息。”
“狐狸精?嘿嘿,那一定貌美如花嘍?”豬八戒打趣。
“花都沒她好看。”孫悟空竟然感慨一句,能讓他誇好看的女子可不多,起碼衆人都是第一次聽到。
“怎麼,比玉瑤仙子還好看?”悉娜追問。
“不可同日而語,狐狸精騷媚入骨,誘惑人心,實則該死。”孫悟空怒目圓睜。
衆人直搖頭,還是改不了這劣根,不懂憐香惜玉。
“師父,那國丈的底細我也弄清楚了,是頭白鹿精。”孫悟空不屑道:“也無非是剛到八級修爲,我們師兄弟隨便一個都能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