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個長長的故事,陳懿唏噓不已,佛祖生前燒化舍利,爲的是警醒後人,鼓勵修行信心,也因爲舍利的丟失,讓數百僧人爲此喪命。
“智恆,我已經被趕出祭賽國,又能爲你做些什麼呢?”陳懿嘆息道。
“老佛,我看得出你就是來拯救我們的。智恆已經知曉,你度化那些冤死僧人,功德無量,只是希望能以老佛的影響,讓法華寺再現輝煌。”智恆起身,鄭重叩拜,儼然把陳懿當做是在世活佛。
再度輝煌,陳懿沉吟片刻,“智恆,事到如今,你也該清楚,世人尊崇法華寺,只因裡面有佛祖舍利,輝煌與否也與它的存在有莫大關係。”
“但請活佛明示。”
“佛祖現居西天,早就不在人世上千年之久,爲何他留下的一枚舍利都可以有如此大的影響,不是因爲舍利珍稀,而是佛祖的言傳身教,乃至後世流傳的教理都已經深入人心。”陳懿又說:“恕我直言,法華寺歷屆僧人,幾乎都變成了商人,錦衣玉食,前呼後擁,大腹便便,只會助長攀比虛榮之風,卻遠離了教化衆生的初衷。”
“老佛金口玉言,智恆如雷貫耳。”
“如果法華寺重建,這些僧人回去的目的是什麼?青燈古佛,禪悟佛理?只怕是惦記回去再過好日子,那麼,還不如不回去。在外流浪尚知慚愧祈禱,將佛陀念在嘴邊,記在心裡。而回去的話,每日清點財物,私慾膨脹,等到下一次劫難來臨,誰還在意這些依附舍利而活的勢利僧人?”
“老佛所言極是,法華寺遭難,而那些從寺中走出的少年,遍佈全國,非富即貴,卻沒有一個肯爲我們說情。”
“是啊,說明你們的關係只是建立在金錢私利之上。交人交心,唸佛行善,勿忘初衷啊!”陳懿大有深意的說道。
智恆匍匐在地,痛哭流涕,更覺羞愧。包括他在內,不也是橫眉冷對那些遠道而來拜佛的窮苦人,如今卻只能生活在悔恨之中。
“起來吧,這些錯不是你造成的。”陳懿遙望東方,“要想法華寺重現光明,最爲重要的是找回那枚舍利。”
“老佛救我!”智恆失聲痛哭,難以自持,石陀勸說無效,還被感染的淚流滿面。
修行不易,需得忍受長期的孤獨寂寞,青燈古佛,參禪打坐,還要面對各種各樣的誘惑。
正在感嘆,白象突然變得躁動不安,還發出低低的嘶吼,孫悟空立刻機警起來,匆忙過來,“師父,有兵馬前來!”
“大約有多少?”
“一百有餘!”
“老佛,恐是陛下派人來了,你們趕緊走,我來斷後。”
智恆騰地躍起,也沒有什麼武器,大踏步奔向一棵樹,雙臂伸展就這麼蹭蹭蹭踩着上去了。
咔嚓,一根樹枝被折斷,智恆從上面跳下,將帶着旁枝樹葉的“兵器”橫在胸前。
噗嗤!
七妹笑了,其餘人也跟着笑起來,陳懿也是滿臉笑意。
智恆疑惑不解,撓着一頭亂髮回頭張望,不明白自己哪裡做錯了。
“智恆,你先退下,且聽聽他們說些什麼。”陳懿笑着招手。
智恆訕訕退到陳懿身後,這才記起,先不說取經隊伍高手環繞,就是這頭白象也能將百十號人踢飛。
只是智恆臉上的憂愁並未散去,如果再與國家爲敵,只怕他連回去做看守的資格都沒有了,還談什麼光復法華寺。
等兵馬靠近,爲首一人竟然是國師,面色越發憔悴,應該是年歲已高,不堪顛簸之苦,身後一百多名侍衛,兵器並不可少,卻沒有穿鎧甲,說明惡意不大。
“聖僧,但請留步!”
來到距離陳懿幾百米處,國師便跳下馬匹,向着這邊招手奔來。隨行侍衛紛紛下馬,將馬匹甩在一旁,也是步行前來。
“嘿嘿,求援的來了。”豬八戒看出端倪,好笑道。
“哼,早幹嘛去了,師父,這次可不能賤賣了,得好好敲詐他一筆。”七妹幫腔道。
智恆突然就懵了,剛纔還在講金錢對僧人的誘惑陷阱,這麼看,取經隊伍也不是多純潔啊。
“看什麼看,我又沒剃度皈依。”七妹看出智恆心思,翻了一記白眼。
“菩薩說的是,說的是!”智恆連忙拱手道歉。
“哈哈,菩薩,喂,邋遢和尚,你看我是誰?”悉娜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
“眉目慈祥,舉止端莊,常伴老佛左右,當然也是菩薩。”智恆自以爲是的說道。
哈哈哈,悉娜笑彎了腰,她可是地地道道的魔頭,跟什麼老佛是死對頭,竟然被供奉爲菩薩,可見衆生多麼盲目。
“你那雙眼白長了。”悉娜嘲諷道。
“女菩薩肯與我這邋遢和尚說笑,心中並無分別之心,又受老佛耳濡目染,佛心生,佛性成,自然就是菩薩。”智恆也會說話。
悉娜哼了一聲,心裡卻是說不出來的滋味,跟着金蟬子混久了,別再真的變成魔頭姑子,傳出去可就是天大的笑話。
另外,背叛宗門,天魔王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此時,國師已經氣喘吁吁的來到跟前,單膝跪倒,跑得太快,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急的一頭汗。
“國師快快請起。”
陳懿攙扶起國師,他卻一把抓住誠意的胳膊,好似一鬆開再也找不到了,未語淚先流,終於等到呼吸平順了,哽咽道:“活佛到此,弟子有眼無珠,還望搭救祭賽國!”
“國師言重了,我只是路過的一名和尚而已。”陳懿輕描淡寫。
“一切都因我而起,陛下久病不愈,正在宮中等候,還望老佛大發慈悲!”國師說着又要跪。
“你這老頭好不知羞,先是轟趕我等,這會又要回去,想我師徒衆人,還沒受過這種待遇,祭賽國傲慢無禮,輕視僧人,活該有此劫難!”孫悟空呵斥道。
“這位活佛教訓極是!”國師唯唯諾諾,並不辯駁,“金光寺活佛掃塔,金光再現,世人皆知有高德大能之人到此。對此,我悔之不及,若能以我老邁之命,平息諸位心中怨氣,我願立刻死去!”
國師表現的很激動,真的就要拔刀自刎,不是做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