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水月庵中心地帶的那處大屋,住持慧明僧衣潔淨,正率領衆弟子在門前等候,見到陳懿緩步走來,齊齊合掌施禮。
“聖僧駕臨水月庵,我等有眼不識金鑲玉,多有冒犯,還望見諒。”
慧明上來便是一通客氣話,其餘尼姑紛紛口唸佛號附和,陳懿笑道:“本是我等叨擾,攪了水月庵的清修,罪過!罪過!”
“聖僧高才雅量,精進勇識,令人敬佩,莫要如此謙虛。”慧明說着,彎腰伸手,做出請的姿態。
盡釋前嫌,陳懿腳步徐徐的步入屋內,百餘平的大廳內,中間長桌竹椅已經擺放妥當,慧明相邀入席落座。
宴席十分豐盛,蜜汁山藥,香橙荸薺,櫻桃素肉,油炸蔬菜盒,中間玉碗盛着髮絲粗細的豆腐絲青菜絲湯,手邊則是百花蜜,果蔬汁,色香味俱全,令人眼花繚亂。
陳懿思量,如此精緻的菜譜,應該好好記下來,回去做給老媽吃,她肯定高興。
“不知可否合聖僧口味。”慧明笑着邀請,陳懿謝過之後,夾起一塊清炒山菇,竟然嗆得忍不住輕咳兩聲。
實在是太美味了,深山老林裡採的新鮮蘑菇,松樹上長成,帶着濃郁的松香,品在嘴裡,回味綿長。
“可是不合口味?”慧明問道。
“住持一片苦心,實在太美味了,我一路風餐露宿,喉嚨竟然一時承受不住此等佳餚。”陳懿豎起大拇指盛讚。
慧明呵呵一笑,舉起琥珀杯子,又說:“以蜜代酒,我敬聖僧心地清淨,正念堅固。”
“住持言過了,若是心無茫然,也不會萬里迢迢前往西天,當共勉之。”陳懿擺手,飲下蜂蜜,甜得如同慧明的話,有些倒牙。
“貧尼小時曾聽人講,幾百年前,水月庵關押一個妖怪,都以爲是笑談,卻不想與妖同處多年。今日多虧聖僧神通,將其驅離,否則,遲早亦是庵中禍患。”慧明感嘆道。
哪來什麼驅離,分明是妖怪自己跑了,帶來什麼樣的後果,目前還沒法評估。
陳懿擺手道:“只是巧合,妖怪畏懼我的大徒弟悟空,大概不會再回來了。”
慧明急忙又給孫悟空敬酒,孫悟空嘿嘿一笑,點頭道:“那只是一個鼠妖,嘿嘿,還不夠一拳頭打的。”
嘴上這麼說,孫悟空的心裡卻不這麼想,這妖怪的修爲,相當的了得,他可沒發現妖怪有何畏懼,卻像是急着趕往一處覆命。
慧明的坦誠相待令人感動,想想美麗的悟潭,陳懿大包大攬道:“有道是,來而不往非禮也,承蒙住持盛情款待,我們師徒也不會白吃白喝。悟空神通廣大,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更是家喻戶曉,名震四方的齊天大聖,只要他念動個咒語或者施展個小小法術,管保修好你那悟潭!”
哦?慧明露出驚喜表情,女人都喜歡乾淨,當然喜歡公衆浴池能夠修好,連聲道謝,又給孫悟空敬了幾杯。
孫悟空臉上帶着笑,說着小事一樁,卻暗中撓頭,都說喝酒上頭,唐僧幾杯蜜下肚,也開始暈暈乎乎,胡亂答應。
“孫長老,可是有難度?”慧明察覺出孫悟空的異樣,擔心的問道。
“沒問題!”
孫悟空心裡叫苦,但也是個爭強好勝的,被師父誇到了天上,怎麼也得好好想想辦法,一潭死水好弄,清澈活水卻難。
悟潭看似從山上聚集而來,實則另有玄機,下方有迴流之路,現在已經被破壞了。
飯後又是茶點,慧明試探的提出想讓高僧講經說法,開壇明示,清淨尼姑們那顆蠢蠢欲動的凡心。
陳懿點頭答應,對於他而言,講經是最簡單的事情,交給唐僧的意識,管保說得天花亂墜。
不過,陳懿還是控制並告知唐僧的意識,別囉嗦個沒完,限定一個時辰。
慧明歡喜異常,吩咐撤掉飯桌,擺上香案,陳懿淨手焚香,端正坐下,輕輕敲打木魚,宣佈講經開始。
慧明帶頭坐在下方,還特意命那幾名被迷惑的女弟子坐在她身後的第一排。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陳懿憑藉唐僧的意識,開始講起了《心經》,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除了陳懿那朗朗的聲音,屋內再無其他聲響,所有女尼都被經文所感染,如聞天籟,那幾名被迷惑的女弟子,面帶羞慚,水月庵的住持慧明,眼中淚花閃現。
就連一向難得安穩的孫悟空,也老老實實的坐在一邊,猴爪合十,暗呼妙哉,此《心經》堪稱佛法之大乘精華所在。
“願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濟三塗苦。若有見聞者,悉發菩提心,盡此一報身,同生極樂國。”講經完畢,陳懿高聲道。
“悉發菩提心,同生極樂國!”女尼呼聲嘹亮。
講經完畢,陳懿緩緩站起身,法相莊嚴,僧袍雪白,如神靈下凡,不容侵犯。
衆人看得呆了,慧明帶頭,衆女尼齊齊跪倒在地,齊呼聖僧。慧明任憑淚水流淌,無比虔誠的說道:“聽聞一卷經,勝過十年悟,聖僧,我等願爲弟子。”
收女徒弟,陳懿從沒有想過,但是,慧明這些女尼,一幅不答應就不起來的堅定姿態,他終於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當然,弟子也有區分,這些人充其量算是敬慕者!
桌案重新擺上,晚宴繼續,一直到了夜間九點,水月庵還是燈火通明,笑聲不斷。
或許現代很多人都認爲,九點算什麼,不少單位剛下班,或者夜生活剛剛開始,那個時代都是晚上不吃飯,六七點就都睡覺的好吧?
言歸正傳,吃飽喝足,陳懿高高興興的趕回房間,一路隨行的孫悟空卻面色凝重。
“悟空,怎麼了?”陳懿打了個哈欠問,其實跟尼姑吃飯還是很累的,話不能過,避諱特多。
“師父,你且隨我到悟潭觀看。”孫悟空沒有回答。
“哦,不好修嗎?”陳懿也爲自己的大話感到後悔。
“到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