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也答不出這個問題,沒幫上忙,找藉口訕訕的退了出去,動腦筋的事情最好不要找他。
關於這個問題,陳懿也在大小宴會上與國王極恆討論過。
“天地的旨意豈是我們能揣摩的。那一日狂風大作,雷雨交加,閃電爆打亮如白晝。我們原本以爲是完了,抱着必死之心聚在一起,雷電之中對着蒼穹咒罵不停。當然,主要針對玉帝,我們希望他去死。”極恆苦笑。
“嘿嘿,不怕死,好樣的。”孫悟空忍不住樂了。
“死有何懼!狂風暴雨持續了一夜,我們罵累了,也耗盡了體力,相互依靠着睡去等死,醒來之時卻發現還活着。”說到這裡,極恆苦笑幾下,自嘲道:“那時候感覺還挺高興,沒被劈死。”
“沒人看到發生了什麼嗎?”陳懿不甘心的追問。
“隱約間倒是像天上落下一物,未及到達地面便引發劇烈顫抖,雖無房屋倒塌,卻更爲恐怖膽寒。當時發生的情況太多了,現在想想,也沒什麼大不了。”極恆不以爲然,言外之意,還不如當時死了的好。
極恆這裡得不到確切答案,陳懿便決定走訪人間,結果也是大同小異,和國王說的差不多。
百姓們回憶說,從那天后,似乎一切恢復正常,然而很快他們便發現了不同之處。
那就是永生國再也聽不到狂風和閃電之聲,飛禽走獸一夜之間全都跑光,除了家畜,天上飛的,水裡遊的,地上爬的,再沒有一個活物。
一切都變得霧濛濛,日月星辰被罩上一層薄紗,而他們也被困在皇城之中,周圍的城池逐漸風化消亡。
他們很擔心糧食絕產,河水斷流,事實卻是其上碩果累累,採摘後隔一日便會再長滿,河流也是如此,水資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不需要勞作便不缺吃喝,一度讓他們誤以爲進入了天堂,更爲驚喜的是,歲月一天天流失,他們卻是青春永駐,沒有一絲衰老。
好景不長,幾年後,一成不變的生活要把人們折磨瘋。
沒有新鮮事物,每天面對的都是同樣的景觀,如果不搞出點動靜來,這個國度寂靜的可怕。
男女之間沒有了情愛,更談不上傳宗接代,沒有衰老的擔憂,卻也沒有新生兒帶給人們的無限快樂和希望。
終於,一名精神脆弱的女孩選擇了自殺,在家中懸樑自盡。
這是永生國受詛咒後的第一次變化,每個人心情沉痛的同時也有難以言表的興奮,極恆決定爲這名女孩親自操辦葬禮。
其實,還是藉機活躍下氛圍。
很可惜的是,這名女孩竟然醒了,而脖子上那道深深的紅痕也逐漸淡化直至消失。
包括女孩在內,永生國陷入更大的失望當中,幾百年來,幾乎每個人都嘗試過各種自殺方式,然後便是一次次重生!
世上許多得道高人選擇去深山老林隱居,卻和這裡不一樣。他依然可以聽到大自然的各種聲音,還可以見證樹木獸蟲的成長,看到嫩葉抽芽,聞到花香四溢,最爲關鍵的是,內心尚有一方世界,不斷追求更高的層次。
陳毅等人的出現,猶如一縷陽光照亮了永生國百姓蒙塵的心,自殺事件明顯減少。
至於他們離開之後,不好說。
時間飛逝,除了一張含糊的畫作,什麼收穫也沒有,陳懿頗有幾分沮喪。最後一天晚上,陳懿抱歉的說道:“極恆,可惜我幫不上你什麼。”
“話不可如此說,你們的到來讓永生國多了許多的笑聲,這對於我而言,彌足珍貴。”極恆搖頭嘆息:“這種發自內心的歡樂,好像很久都沒有聽到了。”
“如蒙不棄,還有些手抄佛經,實在是煩悶的時候唸誦一遍,或可以緩解。”陳懿遞過去厚厚一摞經書。
這些是他現有的全部存貨,多是閒暇時練筆,還有石陀抄寫的部分。
極恆不信神佛,但還是被陳懿的誠心所打動,愣了一會兒,吩咐國師接過去,似乎有些不開心的又喝了一大杯酒。
“長老,可否能常住永生國?你心中有佛,自然不會寂寞,而我們心中有你,便如獲得新生。”極恆思索再三,發出邀請:“如果你肯留下,我願奉你爲兄,這把王座還有整個國家都可以送給你。”
“陛下!”國師咳嗽幾聲提醒。
“你且退下!”極恆不悅的命令道。
“是。”國師帶有幾分不甘心,斜眼看了看陳懿,帶着幾分怨氣退下去。
“極恆,住了一個多月,你知道我的心思還在靈山之上。你放心,等我見到佛祖,或者是路途中遇到其他的神佛,我一定向他們問清楚,助你們早日脫離苦海。”陳懿堅定的說道。
“你我相識月餘,竟然如此投緣,或許哪世爲兄弟也難說。”極恆終於露出笑臉。
隨着彼此瞭解的深入,陳懿更加頭疼,極恆以及臣民爲了走出困局,想盡了各種辦法,無一例外都是以失敗告終,任何調動人們積極性的招都用了,收效甚微。
比如娛樂節目上,歌舞編排力求精益求精,不會有一步跳錯,也不會有一個旋律唱錯,但出新卻很難,只能維持在原來的基礎之上。
現有的資源使用幾年幾十年上百年,連陳懿聽到這些都覺得自己要瘋了,沒有進步的環境是多麼可怕。
“極恆,我跟你也算是投緣。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只要你勸說臣民再耐心等待我幾年,我一定會再回來的。”陳懿信誓旦旦。
“呵呵,如果佛祖也沒有解決方法呢?”
“那我就不走了,留在永生國與你作伴!”陳懿拍拍極恆的肩頭。
極恆先是一喜,隨後又問:“爲何對我如此好?”
“很簡單,我敬佩你。心中有怨言,敢怒罵上蒼,用一個詞來形容再恰當不過,膽大包天!”
說完二人大笑起來,陳懿又說道:“有人說航海出行是最可怕的,許多堅強的水手都會崩潰。但是永生國的百姓卻堅持五百年,你,作爲國君,除了要忍受自身的煎熬,還要顧念整個國家。極恆,不容易啊。”
“長老!”
極恆淚崩,情緒失控,像個孩子似的哭了起來,肩頭聳動,十分可憐。
“長老,明日便離開這裡,越早越好!”極恆的口氣突然變得急切起來。
“呵呵,我沒有幫上你,便這麼迫不及待的趕我走?”陳懿開玩笑。
“你聽我說……”
“陛下,大事不好了!”國師慌慌張張的跑過來。
“何事?”極恆滿臉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