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千米的高度對於現在的陳懿而言,如履平地,不知不覺施展法力,幾個呼吸之間便到了,甚至都忘了欣賞美景。
一株傘狀長松樹高可入雲,這個形狀令陳懿想起晴悅山的樹房,或許這裡面也棲息着某種生靈。
夜幕開始拉開,天空變得熱鬧起來,大小不一的星星閃爍不停,有種華燈初上之感。風聲穿過山崖縫隙,繞過茂密樹林,似乎都集中吹到這棵大樹之上。
每片針形樹葉微微顫動,竟然產生共鳴般的嗡嗡之聲,其中還夾雜着說不出的奧妙旋律。
“天籟之音。”陳懿輕輕嘆息,將手放在樹上。
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沿着手指,再順着脈絡絲絲縷縷的進入體內,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大自然的能量。
陳懿不由閉上了眼睛,細細感受,孫悟空靜靜的等候一旁。
好似就在片刻之間,等陳懿睜開眼睛看去卻是大吃一驚,周圍漆黑一片,遠處已不見任何輪廓,唯有此處星光點點。
“悟空,這是什麼時辰?”陳懿將手縮回,不覺疲憊,反而是精力飽滿,有種想要騰飛的能量飽和。
“師父,已經是寅時了。”孫悟空笑道。
竟然過去這麼久,天就要亮了。精神好,眼睛亮,心裡的疑惑也減淡一些,就當陳懿師徒準備下山之際,長松樹卻發生一件怪事兒。
因爲陳懿手掌離開的緣故,些許的震動又加大了樹枝的共鳴,聲音越來越響,說不出的怪異,但聽起來又十分順耳。
幾聲清脆的長鳴過後,隨着天際的泛白,幾抹彩色的身影出現,紛紛朝着長松樹飛來。
“悟空,那是什麼!”陳懿驚問。
而孫悟空的回答更是讓他吃驚,“師父,竟然是鳳凰,還是神鳳凰,一下子來了幾隻呢!”
鳳凰!
原來這裡真的能落下鳳凰,女兒國的圖騰並非是人們的臆造和想象。
幾隻彩色長尾傲氣的鳳凰飛近,在長松樹上方盤旋低鳴,聲音裡帶着恭敬和溫順,最後停落在大樹之上。
七條長長的彩色尾巴垂落,將長松樹裝扮出一道華麗帷幕,美不可言,妙不可言。
彷彿來自心底,又像是通過天邊,佛樂裊繞,掃去人們內心所有的哀傷,陳懿深吸一口氣,想要去樹上看看。
師徒二人幾個箭步來到上方,鳳凰們受到驚嚇,撲棱棱的飛離開來,陳懿對此有些遺憾,只能將剛纔的場景印入腦海,將來用畫筆描繪出來。
果不其然,圍着大大的傘狀樹冠尋找一圈,到底還是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入口,裡面隱約有燈光透出。
“師父,我走在前面。”孫悟空說道,接着從洞口跳了進去。
和晴悅山樹房有的一拼,利用樹枝編制地面和房屋,這裡的建築顯然更爲精密。這裡的樹枝受到了外力形象,該彎則彎,該直便直,粗細均勻,走廊還有四周牆壁細密平滑,千頭萬緒,眼睛看都要嫌累,真不知又是何等力量早就這樣的屋舍。
隨着亮光的增強,走廊越來越寬,不多時,一個足有五百平米的大廳赫然出現在眼前。
裡面只有兩物,一個蒲團,一名老和尚。
陳懿大驚,回頭看看孫悟空,他眼露疑惑,仔細探查,竟然察覺不到任何氣息,足可見這位老和尚法力深厚,深不可測,超出孫悟空的感知。
既然來了,還是由着自己的直覺而來,陳懿還是不由自主的上前,安靜的坐了下來。
閉上雙眼,心猿意馬,疲憊至極,然而就在這千絲萬縷之間,似有一雙溫暖的雙手撫摸他孤獨的靈魂,兩行清淚竟然不自覺的滑落,連忙用手擦去。
而再睜開眼,一雙亮如星辰,清澈無比卻又看不到底,陳懿連忙起身,恭敬的說道:“打擾老禪師清修。”
“來我這鳥巢者,必定像它一般,千頭萬緒,打理不開。”老禪師微微一笑,好似看透了陳懿的內心。
“老禪師高見,弟子唐三藏,來自東土大唐,前往西天拜佛求經。這是我的大徒弟,人送外號齊天大聖,法號悟空。”陳懿自報家門。
“我並無法號,權且就叫做烏巢吧。”
老禪師呵呵笑着,伸手朝着空中一抓,隨意在地上一撒,一個古色古香的木質案臺出現二人之間,上面還擺有茶壺和茶杯。
烏巢禪師提起茶壺,一股玉色茶湯流淌而下,光是看着這色澤,嗅着這香氣,就讓人醉了。
這還不算完,烏巢禪師手指微微捻動,耳邊又響起嫋嫋佛樂。
不管是修佛還是修道,正所謂真人不露相,得道者對此都是避諱的,唯恐執著外相,難以進展。
但是烏巢禪師卻是個另類,想必其中定有深意。
“呵呵,老禪師法力高強,我自愧不如。”陳懿笑道。
“你根基深厚,勤加修煉,這些不過是雕蟲小技。”烏巢禪師說的隨意,卻大有點撥之意。
陳懿恍然大悟,原來烏巢禪師所做這一切都是爲了點化他,修行比人世間美妙的很,乾脆將自己的神智減弱,釋放出唐僧的來。
因爲,該上課的是他。
“弟子歷經劫難無數,志向不衰。無奈佛魔同體,蓮花亦無真禪在。”陳懿幽幽嘆了口氣。
“心魔不除欺壓正性,金鎖雖然難開,卻可讓你返本歸元,大道得成啊。”老禪師示意陳懿舉起茶杯,想必也是精心準備的明心茶。
輕輕抿上一口,脣齒留香,嘆一聲好茶,陳懿的興致依然不高,“老禪師,都說是佛光照耀九幽,卻唯獨照不到我身上。從未有人給過我明確答覆,行或者不行,成還是不成,但是真情實意麪前,卻可以得到一份保證。”
“人無百樣好,紅顏亦不長久,一時之諾終結於反覆之日,淚水流乾,緣分已盡,即便是相擁至白頭,好比是日頭隱去,風聲消停,終究是一場空啊。”
空空理論,難以打動陳懿,或者說是唐僧,他要的是明確答覆,而並非是翻來覆去的佛家繞口令,忽悠着他冒着生命危險去取經。
甚至直到現在,更沒人告訴他,爲何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