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並非想象的那麼簡單,山路九曲十八彎,表面看上去和之前經過的路沒有太大不同,越往上走,胸口越感覺憋悶,確切說,是一種難以描述的威壓,正在排斥着外人。
陳懿大口大口喘氣,身上的汗將僧衣溼透,好在錦襴袈裟材質不一般,比當代納米材料還要先進,只要抖上一抖,什麼水漬灰塵的,全都不見。
其餘四位伴隨左右,他們心裡的想法卻和唐僧不同,管他有沒有什麼妖猴,雖然辛苦點,只要翻過這座山,便可踏上坦途,也算不枉此行。
離山頂越來越近,樹木的顏色更深,變成了鐵紅色,傳到耳朵裡的樹葉也不是沙沙作響,而是發出類似金屬的叮咚之聲。
所有的飛禽走獸都消失殆盡,甚至連個飛蟲都沒有,看來它們是沒有資格在此停落。
“喂,妖猴,你元寶爺爺來啦!”李元寶閒着無聊,將手攏在嘴邊,大吼一聲。
太過突然,陳懿都來不及制止,平地一股旋風颳起,長了眼睛一般,盤旋着衝幾人襲擊過來,同時撲面而來的還有漫天灰塵。
“長老,快走!”石陀第一個反應過來,上前就想拉着陳懿離開。
山路狹小,兩側皆是陡峭山壁,只能沿着原路往回跑,但是很快陳懿便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人腿的速度比不上風速。
“大家不用怕,你們趕快躲到我身後。”陳懿急中生智,大聲下令。
平時都是靠着這些人照顧唐僧,怎麼危險之時,卻需要他的保護?揣着疑惑,四人還是快步來到陳懿之後,當然不是躲避,而是在後面或推或抱,防止他被旋風給颳走。
旋風瞬息而至,中間還裂出一道口子,像是猙獰的嘴巴,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雷聲大雨點兒小,不知何故,旋風的勁頭迅速減退,等吹到臉上,沐如春風。
衆人長舒一口氣,理所當然的認爲,山道狹小,容易聚集旋風之故。
陳懿卻不這麼想,他認爲,已經到了孫悟空可以感知並控制的範圍,此時應該距離他不足五里地。
陳懿整理下僧袍,拄着九環錫杖,鼓起勇氣,繼續朝着前方走去。
“元寶,一隻猴子修煉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纔會成妖,你說這隻妖猴是長得像人還是像猴?”程小聖笑問。
“四不像唄!反正應該是極醜的,又或者早就化成一堆白骨。”李元寶胡亂猜測。
“你們都想錯了,來時路上跟你們說了,這神猴仙胞石卵,也就是說在石頭裡長成,吸取天地之精華,出生便具人形,吐人言,本事相當的強大,跟神仙一樣。”陳懿說道。
“石頭裡出生,也太過匪夷所思了。那這妖猴的父母又是誰?”芙蓉問了個女性最爲關心的問題。
“呵呵,我還真不知道。不過,這樣神猴有名有姓,叫做孫悟空。”
話音剛落,地面傳來劇烈顫抖,正上方有碎石滾落,五人連忙往兩邊跑,李元寶和程小聖則揮舞各自武器,把亂石打飛。
“長老,既然不知道父母,爲何還有姓氏?”芙蓉耐不住好奇又問。
“那猴爲求長生不老,漂洋過海,在海上漂泊了幾十個年頭,最後拜了一位師父。根據他的形體模樣,取姓爲孫,又是悟字輩的徒弟,賜了個法號空,所以叫做孫悟空。”陳懿緩緩道來。
竟然是這樣,芙蓉點點頭。
石陀卻詫異的瞪大眼睛,不解的問道:“長老,你是如何得知的?”
陳懿還未開口,晴天一個霹靂,不遠處的一個山洞之中傳來震耳的吼聲:“是啊,你這個和尚如何得知的?”
媽呀,還真有妖怪!
李元寶第一個跳了起來,將銀槍橫在胸前,哆哆嗦嗦的問道:“誰,是誰?!”
猴哥!
一個稱呼差點脫口而出,陳懿激動的上前幾步,高聲問道:“悟空,真的是你嗎?”
“我便是孫悟空。你這粉面的和尚,如何得知我的過往?是何人告訴你的?”孫悟空尖聲發問。
“說來話長,還有點難以理解,等你出來,我再告訴你詳情。”陳懿高興的說道。
“好不囉嗦,我要是能出去,還跟你隔空喊話。”孫悟空嘟嘟囔囔。
真可愛!
幾人忍俊不禁,剛發出點笑聲,凌空幾塊巨石陡然飛了過來,集體嚇得臉上變色,此刻他們全都明白了,這一路上發生的各種異象,旋風啊,落石啊,竟然都是妖猴搞出來的。
“悟空息怒,我正是來救你的。”陳懿穩住神,耐心說道。
“除了我師父,誰都救不了我。”孫悟空沮喪的聲音。
“悟空,你要相信我,今天是你災滿難消的大好日子。”陳懿鼓舞道。
山洞裡面安靜了許多,好半天才傳出聲音:“你這和尚,從何而來,要到哪裡去?”
“我從東土大唐而來,要往西天拜佛求經。”
“東土大唐?”孫悟空思索片刻,不解道:“我倒是聽說過,南贍部洲爲人界居住,是佛法修行最大的果報之地,聽聞國人多有向佛之心,神佛多有袒護,故而大唐應該風調雨順,物產豐美,國富民強,生活安逸,儼然一片人間樂土,還取什麼經?”
“你說得不錯,但你不問世事多年,外面的世界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富貴也是把雙刃劍啊,人們樂善佈施的同時,也多生驕縱淫慾,造下無邊罪孽。我立志要取回大乘經文,度化衆人,弘揚佛法。”
陳懿這話說得自己都臉紅,太高大上了!
沒想到孫悟空卻嘿嘿的笑了:“說的好聽,無非就是想要長生不老。我在拜師學藝之時,早就傳得恩師心印,想必就是你們口中的大乘佛法了。”
“呵呵,你師父確實傳授了些自度的咒決,但是連他都未曾聞聽大乘佛法,你又怎麼會知道呢?”陳懿硬着頭皮信口開河,猴頭太過頑劣,難以打動。
“胡言亂語!”孫悟空不高興了:“管什麼大小,既然我能得長生,這石霞山終有化爲齏粉之日,到時我便能出來。”
“悟空好糊塗啊!”陳懿搖搖頭,帶着憐憫的口吻說道:“如果你肯拜我爲師,跟着西天取經,幾年便能換個金身正果,非得在此忍受孤獨幾千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