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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劫有三,身衰、家衰、運衰,其中身衰又有“心鬼”、“病魔”
兩豎子爲虐。昔日幫嬌娜渡劫,驅除心魔,陳劍臣的心鬼凝神現形,被正氣所〖鎮〗壓,再輔以《役鬼術》,徹底降服住,養於心間,可爲己用。
雖說有用處,只是一直沒有用武之地,難得表現。時至今晚,面對抵死不肯開口的刺客,陳劍臣靈機一動,才召喚心鬼出來,試一試它的手段本事。
心鬼乃陰神形象,除了本人,以及開竅修者外,普通凡人是看不見,聽不見的。先前見陳劍臣和嬰寧兩個在自言自語說話,舉止古怪,神神化化的,那刺客石大蟲心中打鼓,先有幾分怯意,隨即又想,很可能是對方在使詐,故意採取心理戰術來嚇自己。等過了片刻,全身上下果然沒有什麼異狀,心中更加大定。
嬰寧瞧着他毫無反應,又望向陳劍臣,微微有些疑惑。
陳劍臣笑道:“心鬼剛上身,不會這麼快出效果的。嗯,嬰寧,我想寫字了。”
嬰寧當即很乖巧地過來,把舊墨去掉,開始磨新墨。
地上石大蟲冷笑道:“本大爺見慣大場面,你們以爲這樣就能嚇到我嗎?”陳劍臣不置可否,這廝看來是橫行霸道慣了,如今淪爲階下囚,居然還如此跋扈,不知死到臨頭。
很快,嬰寧就磨好墨,站在一邊,饒有興趣地要看公子會寫什麼字。
陳劍臣並沒有坐下,而是站立着,提筆瞧墨,略一沉吟,揮毫下筆,運轉如飛,轉眼寫出一個淋漓大字:“殺!”
字體飛揚,筆畫凌厲,將偌大一張白紙佔滿。
一“殺”字,字體架構,上中下皆有頭角崢嶸,顯露無遺,看上去宛如出鞘的寶劍,劍鋒如芒,殺意縱橫。
嬰寧心有慼慼然,已知公子是動了真怒。
陳劍臣本就不是什麼謙謙公子,有城府,喜怒不形於色,當被觸及底線,則猶如雷霆爆發,不會再給自己,或者對方半點餘地。
石大蟲趁夜來襲,差點將陳劍臣殺死,早已成死仇,可笑對方還將陳劍臣當做是普通的書生秀才,只能將其交給官府處理,實在想得過於天真。
拿起字,憑空一擲,那紙張飄飄搖搖,最後恰好落在石大蟲面前。
見到筆墨張舞的“殺”字,猶如不可更改的判決書一樣,石大蟲隱隱感受到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意味,臉色不禁有些變了,還想色厲內荏地放幾句場面話出來,驀然心一痛。
這痛楚來得毫無徵兆,猶若被人一刀剜到心上,簡直疼痛得無法忍受一“啊啊啊!”
他喉嚨裡發出野獸負傷般的低吼,手腳又被繩子捆綁住,無法動彈,只能將整個身子在地上打滾。滾到牆角處,還掙扎着用頭撞牆,企圖以自殘的方式結束痛苦。
發作了……
固然知道心鬼發作會摧毀人的意志,但不曾想到過程場面會如此慘烈一每個人心中都會有心鬼,不過平時一般都隱匿在心坎間,不會輕易作祟,唯有遇到特殊的時刻纔會現尊出來,從而影響支使人的行爲。
眼下陳劍臣驅使自己的心鬼進入到石大蟲的心中,卻是讓它聯繫到石矢蟲的心鬼,兩者一起發作,正所謂“心中有鬼”也。
當然,心鬼作祟並非無往不利,如果人本身意志堅強,堅定,就不會那麼容易被趁虛而入,魂神會和心鬼進行交鋒,甚至勝而壓之。
劇痛來得突然,去得也快,不多一會,石大蟲便滿頭大汗地癱軟在地上,等他再擡起頭,雙眼瞳孔白多黑少,茫茫然不知身在何方了……,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石大蟲。”
回答得畢恭畢敬,簡直就像被人催眠了,有問必答,所答必真。
“你是什麼人?”
“在下乃虎豹盟四大金剛護法之一。”“是誰叫你來殺我的?”“是敝幫幫主宋崇聽從了張師爺的主意,說暴風雨之夜,殺人得天時……”一路問下來,很快,陳劍臣就得到了所要得到的所有消息情報:幕後主事者,正是那新上徑的協管大人,宋崇。
他爲了得到魯惜約,便心生毒計,派遣手下來刺殺陳劍臣。只要陳劍臣一死,魯惜約便失去一切依仗,再也不能逃脫他的手掌心。
在宋崇看來,魯惜約無親無故,又是脫籍從良的清倌人,可謂弱勢如浮萍,如果沒有陳劍臣替她出頭,她根本無從依靠。無奈陳劍臣爲秀才出身,不好明着下手,所以刺殺就是最合適的手段。
殺人越貨,一向都是江湖綠林中人的拿手本事。
陳劍臣意外還得知,那個所謂的張師爺,很可能便是以前那個冒牌貨“張天師”真是陰魂不散呀,又糾纏回江州了。
回答完畢,石大蟲雙眼翻白,暈迷過去,四肢猶不斷地抽,搐着。
他完了。
此時可見心鬼從其左耳竅孔中施施然走出來,身形居然粗壯了些,恍若吃到了什麼補品一樣,本來有些飄忽的身影,凝實了不少。
陳劍臣心一動,喝道:“心鬼,你做了什麼?”
那心鬼剛從石大蟲身上出來,本有些悠然自足的神色,陳劍臣的喝聲如雷,嚇得它趕緊跪伏在地:“稟告主人,1小人將這廝的心鬼吃了,未經主人批准,還望主人原諒則個。”心鬼吃心鬼?
陳劍臣大奇,這麼說來,這心鬼還能升級的?倒是件好事情。
一直以來,他都在暗中積攢提升力量,本身就不用說了,身邊也在有意無意地拉攏起一個圈子來,嬰寧,小義等等,都算是圈子核心的幫手。眼下看來,這心鬼也有進化的前景潛質,可以培養成一個忠心手下。
一心鬼爲附生陰神,本身並沒有具備多少智慧,只要徹底降服住,自可驅使如役,乃是理想的手下模式,用來刑訊逼供,可謂一流。
當下仔細盤問清楚,知道心鬼通過吞噬同類的方式,便如吃到了大補品一樣,可以提升己身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不過這般吞噬的手段十分粗暴,如同強盜入室搶劫那樣,對方心鬼被吃,魂神同樣大受創傷,淪爲白癡。
比如,現在睡在地上的石大蟲。他的魂神被撕咬得七零八落,受到了永久性的傷害,醒來後就是一個傻子,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了。
淪爲傻子,只怕比殺了他還難受吧。
聽完心鬼的講述,陳劍臣笑道:“原來如此嗯,從此以後,我就給你起一個名字,方便呼喚。”
心鬼大喜:“請主人賜名。”
“就叫做宅妖吧。”
“多謝主人。”
陳劍臣將心鬼收回,嬰寧則用個法子把石大蟲提離陳家,扔到幾條街外,任其自生自滅。
再回到書房,陳劍臣已把房間收拾整齊乾淨了。
“公子,接下來如何?、,既然查出了幕後主使者,自當斬草除根,將對方連根拔起,再無法爲患作惡。
陳劍臣微一沉吟,道:“且讓他再蹦醚幾天。”有了提防,卻不怕對方再用陰招。如果報以雷霆手段,將他們一網打盡,自要用到嬰寧的力量。
然而嬰寧所修道法,講究清淨安寧,介入到太多的紅塵恩怨,沾染到血腥,對於她的心境不是好事,不利於修煉,往往會致使心魔叢生。
況且,現在也不是合適的出手時機。
嬰寧自是知道公子的心思,是爲了自己好,不由一陣沉默。
陳劍臣怕她又私自行動,認真道:“嬰寧,聽我的沒錯,惡人自有惡人磨,自作孽,不可活。”
嬰寧笑道:“公子說話好沒誠意。”修煉正氣,卻是不信什麼因果的。
陳劍臣哈哈一笑,心情有所放鬆,道:“其實有些話本來沒有道理,只是說的人多了,就有道理了。”
這一句話更加玄乎,聽得小狐狸嘴巴都鼓了起來。
大雨滂沱,街道漆黑,一個人都沒有不,有一個人,鬍鬚濃密,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從屋檐下茫然走出來,擡着頭,傻愣愣的,任由雨水澆溼全身而不知躲避。
我是誰……
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鬍鬚漢子雙眼無神,一顆心空蕩蕩的,腦袋東張西望,對於身邊的存在全然沒有印象,只是漫無目的地挪動着腳步,不知現在何處,又要去何處。
前方突然閃出兩條身影,都是精悍的漢子,看見鬍鬚漢子,登時衝上來將其抓住:“石三哥,你怎麼在這裡?我們都找你半天了。”“我是誰?”濃須漢子臉上雨水橫流,傻乎乎地問。
後來的兩個漢子面面相覷,其中一個道:“石三哥,別開玩笑了。
怎麼的,得手了吧。趕緊回去,大哥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見你久久不回,纔派我們來尋找。”“你們又是荊”濃須漢子張口發問,不待對方回答,忽而雙手一拍,笑嘻嘻地唱道:“螢火蟲,閃閃蟲,飛來黃竹林,斬竹子,織筲箕,撈黃米,探阿姨……”
一路拍手,一路唱着這莫名其妙的歌謠,竟而向着街道的遠方走去了。
瘋了!
後面兩個漢子心底一股寒氣,從尾椎骨一直冒到了頸椎骨:一向霸道強悍的石三哥居然像個三歲孩童一般,表現得極爲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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