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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兄,你受苦了!”
席方平強笑道:“陳兄與我本素昧平生,都肯以身涉險,全力以赴:我爲了父親,受這一點苦又算得了什麼?”
陳劍臣謂然一嘆,之前還真沒想到席方平能做到如此鐵骨錚錚,不屈不撓,血性旺盛至斯。
“升堂!”
一拍驚堂木,兩邊鬼差就像陽間衙役一樣,高聲叫“威武”手中同樣把持着一根紅白相間的水火棍,篤篤篤地撞擊着地面,以營造聲威,能給上堂的人一種心理上的壓迫感。
陳劍臣扶着席方平上堂,擡頭一看,就見到一位身穿硃紅飛蟒袍的官者高高地據坐在上面。
他生得非常大衆化,臉龐微胖,留三縷鬍鬚,雙眼有點小,經常都是眯着的,顯得很沒有神采。
他,就是陰司裡鎮守一方的城徨老爺?
江州汪城徨。
陳劍臣知道他姓汪,不過其他就不清楚了。
汪城徨旁邊還站着一個留八字須的師爺模樣的人,五短身材,長得像個葫蘆瓜似的,體貌倒是能給人一種強烈的既視感。
此時師爺喝道:“堂下何人,見到城徨老爺還不快快下跪?”陳劍臣昂然道:“陽人不受陰律,何須下跪?”
“大膽!”
這是汪城徨發聲了:“你等既口口聲聲說陽人不受陰律,緣何又跑來陰司告狀?”他的聲音倒是中氣十足的。
還是陳劍臣回答:“無它,只因陰司有人罔視陰律,加害生人,故不得不來告之。”“嗯,真有此事?”
陳劍臣心裡嘿嘿冷笑他根本不相信汪城徨一無所知,對方只是擺官譜罷了,也不惱火,當下井井有條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番,不過其中省略了去筆架山的過程。
這個省略大有講究,屬於給彼此一個緩衝的空間。畢竟練劍臣也不清楚汪城徨到底和那侯青之間,存在什麼樣的關係。不到迫不得已,他並不願意和對方撕破臉,大幹一場。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聽完,汪城徨的小眼睛難得地張開到極限,兩縷精光爆射出來,竟宛如實質般能刺入人的心坎之上。
好厲害的修爲……
陳劍臣心神一跳。
不過很快,汪城徨的雙眼又眯上了,恢復成本來懶洋洋的模樣,他把玩着手中的驚堂木,掂量了幾回後,忽然一揮手,屏退了堂上的兩排鬼差,隨後又緩聲道:“霍師爺席秀才受傷頗重,你且帶他下去治療一番,要好生伺候着,不可出了分毫差錯。”
那霍師爺便道:“遵命。”下來便要扶席方平走。
陳劍臣略一猶豫,沒有在第一時間放手那邊汪城徨又道:“陳劍臣,你且放心,本城徨擔保席秀才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
陳劍臣曬然一笑:鬼知道你能用什麼東西擔保但轉念一想在這個時候,對方也沒必要做什麼手腳,於是便放開手來。
霍師爺帶着席方平出去後,大堂之上就剩下汪城徨和陳劍臣兩個人了,你看我,我看你,氣氛有些古怪。
汪城徨忽而一嘆問:“廣寒道長可好?”
既然撤走了鬼差,原告也下去療傷了升堂變得面目全非,陳劍臣也不客氣走上來一屁股坐到上首的一張太師椅上這本來是給旁聽的人坐着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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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劍臣的回答有些模棱兩可,能給予人一種自己跟廣寒道長很熟的錯覺。
汪城徨呵呵一笑:“書生欺我,我想你應該很久都沒和廣寒見面了吧。”陳劍臣也不在意,道:“既然如此,城陲老爺何必明知故問?”汪城徨笑道:“就想試探一下閣下實誠否?”
陳劍臣針鋒相對:“古語有言: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和實誠無關。”
汪城徨哼了聲:“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嘴巴倒厲害!”
陳劍臣反脣相稽:“城徨老爺既然自稱“我處無私,緣何又官官相護?”
“嗯?”
汪城徨登時雙眼圓瞪起來,只是他天生的小眼睛不管瞪得再大,也沒有陳劍臣的大,兩人此刻竟如鬥氣的孩童,再進行互瞪,若是有旁人在,肯定覺得啼笑皆非,這上演哪一齣呀,完全不是想象中的場面。
瞪了一會兒,還是汪城徨“敗”下陣來,氣呼呼道:“本城徨不和你這書生一般見識。”陳劍臣也覺得有些好笑,長吸口氣,開門見山:“城徨老爺,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出來吧藏着憋着心不慌嗎?,
汪城徨咪咪一笑:“你果然是個聰明人。”
“既然知道我是聰明人,那大家就不做暗事了,什麼道道,劃出來吧。”其實從對方揮退一班鬼差開始,陳劍臣就知道鬧不起,打不動了。
如此也好,能用語言解決問題,那最好不過,君子動口不動手嘛,正是他的強項。只是汪城徨看起來,顯然也是一個聰明人。
哦,對,或者叫做聰明鬼更恰當些。
“爽快!”
汪城徨一拍手,起身走下堂來,悠然道:“實不相瞞,本城陲與侯青曾有些交情,所以,不管如何我都不會動他。”
陳劍臣冷然道:“你不動他,難道也要禁止我不能動?”
汪城徨呵呵一笑:“事實上你想動也動不了,因爲他現在已不再是筆架山山神,而是被我調走了。”
“調走了?”陳劍臣的面色突然變得很難看。無論他怎麼盤算,都不曾算到對方會來這一手呀。打也好,殺也好,怎麼偏偏就走了呢。
“調到什麼地方了?”汪城徨笑道:“這就是我們陰司的事情了,只怕書生你無權過問吧。”陳劍臣哼了聲,他心思玲瓏,哪裡不知道其中的貓膩這一“調”字大有學問講究,某官在一個地方犯了錯誤,哪怕惹起當地百姓的怨聲載道,但只要一紙調令下來,把他調走,不但可以平息民怨,而某官到了別的地方,依然還是官。
可謂一舉兩得。
這汪城徨玩這一手漂亮呀,他知道自己帶着席方平找上門來,一方面因爲某些緣故,不能和自己翻臉爲敵:一方面又不忍嚴懲侯青,所以就使出了“調”字訣,把稀泥一攪,兩邊都圓過去了。
陳劍臣乾笑一聲:“城徨爺好手筆,只怕我這邊的情況也早安排好了吧。”
汪城徨道:“確宴有些安排,你且聽聽滿意否?”
“請說。”
“第一,席秀才父親的魂神馬上放回,助其復生:另,本城徨贈其銀元寶一千鏈,聊作補償:第二:新任筆架山山神一職,將由鑑江第七河神丁隱擔當。你看如何?”陳劍臣當即跳起來,指着自己鼻子嚷道:“那我呢。”
汪城徨掃他一眼,淡然道:“一顆避水珠足矣。”他的眼神另有意味傳出,那意思彷彿在說,不要以爲我不知道,其實本城徨什麼都知道。
對此陳劍臣倒沒有感到太意外,城陲是何許人物?陰司的封疆大吏,沒有真本事,如何能坐到這個位置上來。
汪城徨又道:“其實本城徨真有點佩服那席秀才,竟能撐過三大刑異,真漢子也。”
這一句話有點不搭邊際,可陳劍臣卻聽出了弦外之意,就是要他不要再得寸進尺,不依不饒地提條件,要見好就收。
其實汪城徨所提出的條件不失爲一個團圓結局趕走了侯青,丁隱自己當上了筆架山神:與此同時,陳劍臣當然完成了對方的付託:而席方平的父親死而復活,席方平又得了許多銀子,就此可以到明華書院進學了……,
唯一的遺憾是沒有處置到侯青。
但這就是交易,想得到期望,就必須付出一部分代價。而這代價,對於陳劍臣而言,是可以接受的。
“好吧,我答應了。”這件事情用這個方式了結,並不算壞事。或者從另一個角度上看,陳劍臣甚至覺得趕走侯青,其實很可能正順了汪城徨的部分意思。
聞言,汪城徨頓時露出了微笑,覺得很滿意。
陳劍臣忽又問:“城徨爺,我想問一下,你對我另眼相看,以禮相待,是否都是因爲廣寒道長的緣故。”
汪城徨沉吟了一會,忽道:“廣寒只得五分臉而已。”陳劍臣突然作揖道:“謝謝了。”
汪城徨笑着說:“書生,其實本城陲更想說的是,我們之間,並不一定會成爲敵人。”
陳劍臣點點頭:“的確如此。”說完,轉身大踏多走了出去,要和席方平一共離開。
目送他背影遠離,大堂上的汪城徨驀然露出一種很奇怪的神情,喃喃地低聲自言自語:“侯青,本城徨這是最後一次幫你了,你到了黑山那邊做山神,好之爲之吧。若再執迷不悟,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聲音渺渺,根本沒有第二個人能聽見,如果陳劍臣能在場,聽見了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爲“黑山”二字在他心目中可是代表了一份極其特殊而詭異的字號意義黑山老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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