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史無前第一個叫了起來。
在場最爲博學的就是史無前,以他所知,上古傀儡門製造出來的傀儡雖然威力巨大,相當元嬰期的傀儡都是小意思,他們甚至還能製造相當純陽期修士的傀儡來。
但是,無論傀儡再怎麼強大,始終是傀儡,不可能真正具有靈性,具有人一樣的思維。
“這不可能!”史無前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傀儡製造出來是受鐵律限制的,絕不可能真正活過來。”
鐵律,機器人三大定律忽然在梁山腦袋裡忽然一閃而過。
傀儡?機器人?
梁山心頭忽然泛起一種奇異的聯想。
梁山迅速爲這種聯想而戰慄,他甚至看到過去在一些科幻電影裡的畫面:成千上萬一模一樣的機器人,然後,其中一個機器人,臉上忽然有了生動的表情,然後,活了。
所謂活,那就是有自主意識,有自主的思維,甚至情感。
梁山想到那金人屢屢對他顯露出的微笑,整個人陷入難以名狀的領悟當中:
古不古,今不今……
梁山忽然端坐着不說話,水無心第一個反應過來,輕咦了一聲。
水靜兒立刻跳了過來,張開纖纖玉手在梁山雙眼晃了晃,完全沒反應,還想進一步動作,就被姐姐水柔兒拉了拉衣袖。
水靜兒立刻鼓起臉頰來reads;。
“我們走!”水無心輕聲道。
一會功夫,水月大殿就剩下樑山一個。
“這傢伙居然當着我們的面入定了。”走出大殿的水靜兒嘟囔道。
水柔兒看了妹妹一眼,道:“入定和頓悟你不會看不出來吧。”
水靜兒檀口微張,旋即露出氣惱的模樣,道:“這傢伙,又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了。”
水柔兒暗歎一口氣,心道梁山伯這次來,妹妹的態度截然有所改觀。
上一次妹妹還能硬下心腸來,現在恐怕不行了,無它,實在是前日梁山與十二金人之戰太過打動人心了。
大殿之上,父親雖插科打諢,把功勞都攬過去了,有意識貶低梁山伯,但是衆人心如明鏡,這趟水月堂上下的確是承他大恩了。
水月堂上下被圍受辱,這時梁山伯獨自殺來,浴血奮戰,一次次倒下一次次爬起,即便是水柔兒心裡,若沒有妹妹在前,也是心儀的。
水柔兒心中暗歎,若梁山伯孑然一人,沒有那麼多的妻妾,她們姐妹給他爲妻,卻也不算辱沒她們姐妹。
這樣的念頭猶如流星,劃破夜空,水柔兒微赧,心道自己在想什麼啊?
妹妹情根深種的模樣,但是記掛着自己,以及之前的那個賭約,若是自己沒有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愛是最大的,是唯一的,妹妹與之也沒有可能。
或者,這就是她們姐妹倆的宿命。
水柔兒承認對梁山有好感,甚至有一點點喜歡,想起來也會害羞,但這些感覺她都比不過妹妹。
梁山看似自然地拿起自己的杯子,其實就是要在自己心目中造成一種錯覺,那就是他對自己,比對妹妹更上心。
的確,那一剎那,水柔兒心裡頭會有那麼點小盪漾,但是梁山做這一切都目的都是爲了那賭約,稍想一下,“自然”的也就變成“造作”了。
“他纔多大啊?”正想着,水靜兒自言自語道。
“什麼?”
“姐,你沒看到他高階呢?”
水柔兒點了點頭,道:“這人真是氣人。”
“是啊。”水靜兒跺跺腳,道,“想起我們突破高階的時候,鬧多大動靜,受多大苦?這人是個……”
“是個什麼?”水柔兒望着妹妹。
水靜兒臉一紅,忽然摟着姐姐的胳膊,湊過腦袋來,問道:“姐,對他感覺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水柔兒擡頭,目光正視前方。
“有感覺了。”水靜兒輕聲道,“方纔他拿你杯子喝酒是什麼感覺?”
水柔兒也不說話,伸手就到妹妹腋下,竹林小徑之上,倆姐妹頓時笑鬧成一團。
半響,水柔兒喘息着,道:“不鬧了。”
“他悟到什麼呢?”水靜兒幽幽嘆道。
水柔兒擡手颳了一下妹妹鼻子,道:“還在想那傢伙,你完蛋了!”說罷,水柔兒一個旋子,飛了出去。
水靜兒自然緊跟,追打過去。
大殿之中,梁山被月光層層籠罩,四周一切,都好像凝固、停止。
當梁山想到“古不古,今不今”的時候,心神頓時陷入一片時光長河當中。
上古傀儡門的傀儡與後現代的機器人隔空遙遙對照,古不是古,今不是今,那另一個意識就是古就是今,今就是古。
一時間,梁山忽然就覺得從前可以截然區分開的過去、現在、未來,其實並沒有那麼“截然”了,而一旦徹底掌握了這等時間之力,過去、現在、未來捏在一起,會有怎樣偉大的力量產生?
梁山爲這個設想激動了,立刻不管不顧,沉浸其中reads;。
逍遙君很早就知道極西之地的夜,要比東海之濱的夜要晚來許多。
就像大多數修士知道大地其實是個圓球一般,而這些常識,對於世間的人卻是驚世駭俗的荒謬之論。
好在修士們也沒有對世間知識進行撥亂反正的心思,他們只求安心修行罷了。
逍遙君卻清楚,人是受自己感知所限。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一個人很自然就會認爲,夜幕籠罩了整個世界。
同樣,一個人很難理解他所站立的大地其實是一個球一樣,夜幕降臨時,另一頭卻是陽光普照。
每一個人,其實都是坐井觀天裡的那隻青蛙。
即便是修士,他的知見會相對深刻、遙遠一些,但依然是坐井觀天。
無它,天外有天耳。
無論是洞天還是福地,對於大多數修士而言,就是天外天。然逍遙君這個層面的卻知道,那還不算真正獨立的天。
站在逍遙君這個高度,梁山只是一個上竄下跳不錯的玩伴,卻還不算對手。
逍遙君頭頂上,有一個更廣闊而不爲廣大修士所知的天。他的出自,本來就是另一個天。
而這個天,在崑崙宮裡卻是一個常識。
也因爲這個,強大無比的崑崙宮很少顯形修真界,就像是修真界裡的修士不願踏足俗世一般。
修士對世俗雖然嫌棄,但大多以一種平和的目光看待,但是崑崙宮的人不一樣,他們高傲。
這份高傲是來自他們血脈以及骨子裡的,即便過去遙遙四百年,逍遙君想起來依然會憤怒的。沒有誰生來就強大的,特別是逍遙君這等經歷坎坷的,人人都看到他現在的威風,卻沒留心他從前所受的那些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