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軍是當天晚上就接到了鍾大爺過世的消息,但由於時間問題,他沒有及時趕回來。
第二日一早。
林軍收拾完東西以後,就在醫院餐廳找到了李瘸子,同時看見了李瘸子和一個三十歲左右美豔少婦,正站在門口嘮嗑。
“咋了,軍?”李瘸子一看林軍走過來,隨即愣了一下,笑着打了聲招呼。
“昨晚就想跟你說,林場的鐘大爺沒了,我得回去。”林軍幾乎一夜沒睡,臉色蠟黃,眉頭緊皺的回了一句。
“……咋沒了呢?”李瘸子也是有點懵。
“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我先回去看看吧!”林軍很累,不想過多解釋。
“……這邊還有事兒呢。”李瘸子有些爲難的說了一句,但沉默數秒後補充道:“行吧,那你回去吧。”
“孝東那邊的人,還不知道走沒走,你注意一點吧。”林軍囑咐了一句。
“恩。”林軍點了點頭,隨即轉身離去,但至始至終沒有跟李瘸子旁邊的那個美豔少婦說過話。
“這人誰啊,我怎麼沒見過?”少婦看見林軍走了以後問道。
“我們公司的叫林軍!”李瘸子隨口應了一聲,隨即看着少婦說道:“小琴,你那個美容院弄的怎麼樣?手裡資金還夠週轉嗎?”
……
當林軍趕回上樹奔喪的時候,鍾振北已經率先到了,他凌晨接到的電話,連假都沒請,從延吉市邊緣走了四五公里,才抓到一輛出租車趕回來。
而鍾大爺的遺體就在院裡,他躺在由木板搭起的擔架上,蒙着羅漢被,只能漏出穿着布鞋的雙腳。
屍體之所以沒讓警察拉走,那是張小樂極力爭取的結果。警察當時確實想把屍體弄到太平間做屍檢,因爲這是刑事案件得走流程。但張小樂卻喊道:“人都他媽沒了,還往太平間弄啥?老人一輩子沒出過山,埋也得是入土爲安,大家都認識,屍檢在山上做吧!”
警察也有人情世故,老人慘死,山上故友悲憤,他們也能理解,所以,屍體就沒有拉走。
鍾振北迴來以後,就跪在鍾大爺頭上,他沒有準備孝服,只穿着便裝。
山上的老伐木工開始張羅出殯葬禮,大家以林子爲生,家裡都不缺板材,而且這幫人或多或少都懂點木匠活,所以,棺材在晚上就打了出來,上面塗着還未乾涸的紅色朱漆,靜靜的矗立在靈棚之中。
……
打更房裡。
林軍從回來以後,基本就沒怎麼走出去過,鍾大爺離世,讓他一時間很難接受,昨日坐在旁邊房裡飲酒之時的談話,如今彷彿就在眼前。
“……幾天出殯啊?”張小樂喝着水,皺眉坐在板凳上問道。
“爺們一輩子都呆在山裡,骨子裡還是傳統,不能火化,就按風俗走唄。放三天,入土爲安!”林軍躺在牀上回道。
“……陰陽先生來了,他也是這麼說的。三天出殯,得擺三天流水席,我讓下面準備準備。”張小樂點了點頭。
“小北剛工作不久,又是個臨時工,一個月就不到三千塊錢,他自己很難給鍾大爺辦喪事兒!錢,我出吧,明兒一早,我讓曼曼出去取!”林軍思考了一下,手掌搓着臉蛋子,聲音低沉的回道。
“哎呀,人過留名,雁過留聲,鍾大爺和咱碰上了那就是緣分。一人掏個萬八千,還能咋地?大家一塊湊湊,讓老人走的風風光光。”張小樂抽着煙,也很傷感的低頭說道。
……
晚上六七點鐘,張小樂通過陰陽先生,找了一批當地民間職業辦喪事兒的鼓樂隊,並且爲他們支了個棚子,在棚子邊上準備了煙,茶等物品。
“幾個爺們!人一輩子就這一回,咱都給好好整着,喇叭聲兒別停,整的響點!”張小樂付過了錢,站在棚子外面招呼道。
“妥了!”帶隊的喇叭將點了點頭,隨即吼道:“來吧,鑼鼓震天,咱哥幾個送送老鍾!”
言畢,哀樂走起,響徹林間。
鍾振北跪在爺爺的棺木旁邊,一天沒吃沒喝,就木然的燒着紙錢。
……
另一頭。
hc市中心,金文國已經躲了一天了,但還是沒躲開,他在一家賓館門口,遇到了何迷糊的母親。
“孩子,孩子!”何迷糊的母親一邊叫着,一邊就要伸手拉着金文國。
“付嬸,這事兒我管不了!”金文國夾着手包,十分無奈的回道。
“噗咚!”
何迷糊的母親抓着金文國的胳膊,直接跪在了地上。
“嬸,你看你這是幹啥,快起來!”金文國皺着眉頭,無語的就伸手攙扶。
“小金,你聽嬸子說兩句行不?”何迷糊的母親五十多歲,身體瘦弱,宛若十四五歲的小男孩。
“……你先起來,起來行嗎?”金文國餘光掃向周圍圍觀的羣衆,十分尷尬的商量道。
“小金,就你能幫我家小何了!你倆是發小,這麼多年小何跟你在一塊玩,我去過多少次看守所,給小何存錢?他願意跟你在一塊玩,我也管不了他,那就只能認了!但這次事兒,我在存錢沒用了,你幫幫他行嗎?”何母潸然淚下,跪在地上就要磕頭。
“……!”金文國伸手攔住了何母的腦袋,隨即咬牙說道:“嬸兒,我拿點錢無所謂,但我就怕這事兒,拿錢也辦不了!”
“你認識孝東,孝東在琿春有關係,有面子,你求求他唄……!”何母無比祈求的看着金文國。
“……!”金文國看着跪在地上的何母,沉默三秒以後回道:“我試試吧,你起來吧,嬸!”
“真的?”
“咱一個院的,我糊弄誰,還能糊弄你嗎!?”金文國點了點頭。
晚上十點,金文國找了個藉口,隨即去了孝東哪兒。
“哥,迷糊那事兒……!”金文國跟孝東扯了一會,隨即挺爲難的把話問了半句。
“這個傻b!”孝東聽到這個名字,頓時皺起了眉頭。
“再不濟也是咱家人,出事兒了,能管管,就管管唄!”金文國嘆息一聲,目光一直看着孝東。
“回頭我安排個飯局,事兒你跟他們談吧。”孝東勉強的應了一聲,隨即指着金文國說道:“我是看你面子!”
“……我會跟何迷糊說,事兒全是你給他辦的!”金文國咧嘴一笑,擡手衝孝東比劃了一個抱拳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