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的個子和明縱長老接近,都不是高大的類型。
但宗主的面相很年輕,看起來只有三四十歲,他長髮烏黑,頭戴金絲編織的發冠,手裡握有一把摺扇,配合着他嘴角的微笑,頗有書生才子的味道。
如果不是明縱師傅對他的稱呼,鄭秋都以爲他是著書的先生。
明縱長老的舉動宗主都看在眼裡,他並沒有移步,而是笑着問明縱長老:“明縱,你徒弟就在那兒,真不過去?”
明縱長老連連搖頭:“不去,這麻煩事還不是你造成的,不去。”
“哈哈哈哈,這可不怪我。”宗主笑聲爽朗,搖着扇子撇下明縱長老,走向登上天舟的斜坡。其他長老紛紛看向明縱,捂着嘴巴偷笑,快步跟上宗主。
眼看人都要走了,明縱長老可不想被單獨撇下,他趕緊跟上其餘的長老,目不斜視地往斜坡走。
就在經過鄭秋身邊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衣襬被人拉住,回頭一看,發現是明空梓琳這個丫頭。
明空梓琳嘻嘻笑着拉住明縱,一邊把他往後拖,一邊衝旁邊喊:“明思究阿姨,我抓住他了,快來。”
“鬆手,鬆手……”明縱長老掰開丫頭抓住衣襬的小手,剛掰開右邊,左邊被抓住,掰左邊,右邊又被抓住。
好不容易同時抓住丫頭的兩隻手,將她推到一旁,明縱長老就感覺腦後飄來一陣香氣。
他轉過頭,便看到明思究漂亮的臉蛋貼到眼前,於是趕緊退後兩步拉開距離,板起臉正聲道:“咳咳,明思究長老有何事?”
聽到這話,明思究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明縱,又給我裝傻是不是?”
明縱攤攤手:“明思究長老,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真不明白?”
明縱搖搖頭:“不明白。”
明思究臉上突然綻開笑容,她捋了捋額頭掛下的青絲,自言自語道:“不明白就算了,唔……明定最近又壯實不少,那手臂,那肌肉……”
一邊說着,明思究一邊輕搖步伐,順着斜坡走上天舟。
明縱長老背起雙手,望着遠處的山巒悠哉悠哉地看風景,過了一會兒,他目光偷偷瞄嚮明思究離開的方向,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忍不住跟過去。
“師傅!”鄭秋滿腦袋問號,爲什麼師傅不理自己?明思究長老很厲害嗎,師傅好像有點怕她。
正想着,後腦被人賞了個板栗,他趕緊抱住頭,半蹲身子往前躲。
“笨小子!就你也想去赴宴啊?”看到鄭秋要躲,明空梓琳抓住他的後衣領,將他又扯了回來,接着又往腦袋上來了一下。
“哎呦!疼死啦!”鄭秋像師傅那樣去掰明空梓琳的手,奈何他的力氣遠遠比不上人家,明空梓琳的手就像鐵鉗,動都不帶動。
一位穿藍紋宗服的正式弟子,跑過來替鄭秋解圍:“師妹別鬧,快些上天舟吧,就等你們了。”
接着他向鄭秋表示祝賀:“恭喜師弟成爲我宗弟子。師弟來宗之時,我未能迎接,實在有愧。”
青年的面孔好生熟悉,鄭秋歪着頭回憶,很快便想起來,這人是碧河鎮見過的那位師兄。正是他爲自己指路,讓自己坐天舟來乾雲宗。
鄭秋連忙向對方鞠躬行禮:“謝謝師兄,當日不是師兄教我坐天舟,我還沒機會來乾雲宗,更沒可能拜師……”
青年打斷他:“我這是順水人情,是師妹讓你來的。我叫李陌簡,師弟怎麼稱呼?”
“笨小子叫鄭秋。”鄭秋開口前,明空梓琳搶先回答,接着她問李陌簡,“師兄,有沒有搶到好位置?”
“當然有,長老們都給你留着呢。”
明空梓琳歡呼一聲,身上泛起淡藍色的光暈,嗖得衝上天舟。
鄭秋和李陌簡是最後登上天舟的人,隨着他們踏入大廳,身後的斜坡緩緩收起,嚴絲合縫地封住入口。
天舟裡面的陳設是鄭秋沒見過的,相比普通天舟,這裡的陳設更接近於前往驚瀑崖時所坐的密舟。不過陳設比密舟裡的更豪華,更貴氣。
大廳裡鋪着深褐色的絨毯,四周擺放着精緻的雕花茶座,茶座邊上還用銅製矮花架隔開。
牆面也不是光溜溜的金屬,而是貼着素色的雲紋綢布,牆面上還掛有特製的木架,木架裡放滿書籍,供乘坐之人翻看。
大廳最頭上,鄭秋還看到了一張大大的雕花木臺,臺子後頭立有四五個木架,木架上全是瓶瓶罐罐。
在臺子和木架之間,站着一名綠紋宗服的外宗弟子,他不斷從木架上取下瓶子,倒入面前的罐子中,似乎正在製作什麼東西。
大廳中間依然是浮空碧翠,這塊浮空碧翠是鄭秋所見過最大的一塊,他估計要三個自己,才能抱住這塊石頭。
好幾位弟子也是第一次坐這艘天舟,興奮地在大廳裡走來走去,不一會兒,木臺前圍了五六個人,嘰嘰喳喳和那名外宗弟子說話。
見鄭秋好奇地盯着木臺的方向,李陌簡對他介紹道:“這是這艘天舟上獨有飲臺。那名外宗弟子可是調製飲品的高手,宗裡特意招來的,無論是酒、水、湯、羹、甘露,你想要的喝什麼味道,他就能給你調出什麼味道。”
李陌簡的話,聽得鄭秋心裡癢癢的,但師傅天天要他喝那種藥水,除此之外的東西,喝之前必須問過師傅才行。
於是他暫時放棄嘗試的念頭,問李陌簡:“師兄,這艘天舟叫什麼?我知道密舟,這艘肯定也有不同的叫法吧。”
“這叫富貴榮華舟,也可以直接叫華舟。只有宗裡出門訪客,或是要接大宗門的貴客到訪時,纔會坐這個。”
兩人聊了一會兒,鄭秋這才發現大廳裡沒有長老們的身影,於是他再次詢問李陌簡。
李陌簡將他帶到大廳右側,繞過一面絲綢屏風,現出藏後面的銅製雕花樓梯。隨後告訴他,這艘華舟有兩層,上面有特製的隔間,長老們都在隔間裡修身養性呢。
鄭秋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師兄,不瞞你說,我想嚐嚐那個飲臺調出來的東西,但我得先找到師傅,師傅不同意的話我不能喝。”
李陌簡點頭答應:“那我帶你去找,免得你瞎轉悠惹長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