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淡藍色的氣流幕布,從金屬頂棚處掛下,覆蓋了整塊懸崖。
山風吹過,氣流幕布微微晃動,似乎隨時會被吹散。
但這塊淡藍色的幕布非常有韌性,任憑山風如何吹拂,都黏在崖壁上不曾離開。
作爲乾雲宗宗主明空傲清的弟子,明空梓琳的師兄,李陌簡的見識極爲廣博。
他走到隊伍前頭,指着淡藍色的氣流幕布說道:“這些金屬頂棚,應該刻有利用天地之力的陣法。
讓流水性質的天地之力化爲幕布,覆蓋住崖壁,保護崖壁上的岩石不受風吹日曬的侵蝕。
怪不得歷經千年歲月,崖壁上的字跡還如此清晰,每道筆鋒都像新刻上去一樣。”
邵威環顧四周,發現崖壁對面有一片高臺。
高臺上稀稀拉拉坐着數千位修煉者,這些人大多擡着腦袋仰望崖壁,少數正在閉目感悟。
“聞劍宗還考慮得挺周到,不但用陣法保護崖壁,連觀看、感悟的臺子都有。
大家別站着,快去找個好位置,仔細瞧瞧這化象劍法。”
一行人登上臺子,各自挑選位子坐下,擡頭仰望陡峭的崖壁。
崖壁上的字並不多,一共也就四句話,據說對應的便是四招劍法。
然而每個字都十分巨大,長寬接近四丈,幾乎和聞劍宗大殿的正門差不多。
字跡並不好看,粗略望去,許多地方有些歪歪扭扭。
就像在刻字時遇到了岩石的堅硬部分,於是斷斷續續,無法一筆刻完那樣。
但來此參觀的修煉者都不是傻瓜,自然知道字跡中存在着奧秘。
仔細觀察後,所有人都辨認出,這些字跡並不是用鐵鎬鑿出來的。
而是由一道道凌厲劍法揮斬出的劍痕,密集拼湊而成的。
雖然歷經千年歲月,劍痕上已經沒有力量殘留,但每一道劍痕依然透露着鋒銳的味道,彷彿能親耳聽到劍氣斬擊岩石的轟響。
擡頭望去,入眼就是第一列大字“疾風摧卷,土掀林折。”
這是化象劍法最爲簡單的一招,以崖壁上的刻字來命名,稱爲疾風化象劍。
想要練成化象劍法,就要先悟出這八個字的劍招蘊意,字跡上那密密麻麻的劍痕,便是前輩高人留下的提示。
乾雲宗三十多人之中,只有五位弟子學過劍法,八位弟子接觸過以劍爲兵器的功法。
因此大家都學着他們,舉起手指比劃一道道劍痕,模仿高人劈斬岩石的動作。
芸幽舉着手指比劃了幾下,很快便停止動作,在尋霧宗之時,她也學過劍法,所以有一些基礎。
她本能地覺得,通過模仿崖壁上的劍痕,不能修煉出化象劍法。
根據流傳下來的事蹟,刻字的前輩也沒有練成化象劍法,他只是提供了一種思路,供後人創造。
芸幽悄悄退到臺子最後方,開始運轉體內的天地之力,增強自己的感知。
隨着精神與天地之力逐漸相融,她臉上的表情漸漸消失,變得像木偶那樣冰冷、僵硬。
同時眼眶裡的黑白之色逐漸褪去,呈現出玉狀的質地。
但她儘量控制住精神與天地之力相融的程度,因此美玉般的眼球並沒有釋放光芒。
瞥了一眼臺子上的其他人,大家都在專心參悟字跡,沒有人注意到自己的異常。
芸幽放下心,擡起頭仰望化劍崖。
聞劍宗一處簡陋的瓦屋,木門和木窗緊緊關閉,不讓一絲陽光照入其中。
屋子裡煙霧繚繞,是寧神靜氣的薰香在燃燒。
書桌上放着一盞燈臺,泛黃的燈石正在釋放昏暗的亮光,一位青年弟子正在翻開劍法書籍,極爲陳舊的劍法書籍。
篤篤、篤篤,木門突然被敲響,屋外傳來年輕姑娘的喊聲。
“莫師兄,你在屋裡嗎?莫師兄?”
原來屋子裡的青年修煉者不是別人,正是在乾雲點冊上,栽贓、抹黑芸幽的尋霧宗叛徒,莫君容。
不過在聞劍宗,他可是刃斬風長老的大弟子之一,以正氣凜然、天賦出衆著稱。
屋外的姑娘正巧也姓莫,叫做莫鳳兒,七年前上山進入聞劍宗,前年才成爲刃斬風長老的弟子。
在長老那兒聽聞莫君容的事蹟後,莫鳳兒非常仰慕,覺得修煉者就該有這種嫉惡如仇的態度。
因此她宣稱要拜莫君容爲兄,並且經常跑到此處,有事沒事就來尋找莫君容。
聽到喊聲,莫君容整個人突然抽動了一下,似乎被聲音驚到。
聽清楚來的人是莫鳳兒,他皺起眉頭,臉色變得難看。
心裡嘀咕道:“又是這個臭丫頭,簡直像臭蟲一樣,甩都甩不掉。”
收起陳舊的劍法書籍,快速藏入牀鋪底下的暗格中,莫君容揉搓臉頰讓肌肉放鬆,隨後掛起燦爛的笑容。
“原來是莫師妹啊!你怎麼來了?是不是師傅有事找我?”
莫鳳兒身穿聞劍宗宗服,這是一套窄袖的長袍,衣襬的開叉非常高,直至腰間。
衣服的上臂、腰側、後背,都有細細的精鋼鎖鏈,用來固定各種大小的兵器。
這種樣式的袍子便於騰挪舞劍,也便於同時攜帶匕首、單手劍、長劍,可以算是聞劍宗弟子的標配。
不過聞劍宗對衣服的顏色沒有要求,弟子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顏色類型,只需在衣領處繡上師傅的名字即可。
莫鳳兒這件宗服呈墨青色,衣領處繡有斬風二字,證明是刃斬風長老的弟子。
她將頭髮用銀冠豎起,留出一條辮子披在腦後,秀美的臉蛋上依然掛有稚氣,那是因爲她只有十四歲的緣故。
聽到莫君容師兄的問話,莫鳳兒嘟起嘴巴,不滿地抱怨道:“莫師兄你怎麼又這樣,我自己來找你不行嗎?”
莫君容擡起手指,颳了一下莫鳳兒的小瓊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