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狗味與人味

店主人弄好了一大盆狗肉,熱氣騰騰地端來給那三位客人吃。

果然,這狗肉的味道非常的正宗,吃得令那三人都不想說話了。

突然,那個沒有鬍子的客人認得這個店主人就是鼎鼎大名的高漸離。傳說當中,高漸離是一位非常出色的音樂家。

有鬍子的那兩位客人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拿着屠刀猛地殺狗的人會是一位偉大的音樂家,他們懷疑沒有鬍子的客人不是眼瞎就是害了眼病。

“你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連高漸離都不認識,真是兩隻井底之蛙。”沒有鬍子的客人嘲笑他的同伴。

他的同伴自然不是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除非這個屠夫肯親自露一手,否則就是冒充的。人家高漸離是何許人也,任何一位君王都沒有福氣能夠請得動他。

屠夫也不爭辯,只問那三位客人這狗肉好不好吃,是鹹了還是淡了。

突然間,那三人覺得這位屠夫有一股特殊的氣質,便認定這位屠夫就是高漸離,如果不是高漸離的話他們立即就要離開。

高漸離請他們離開。

然而,他們偏不肯離開,非要高漸離擊築一曲才行,否則,連狗肉錢都不給了。

高漸離又亮出屠刀,“膽敢來我這裡吃霸王餐,嫌命長還是嫌米貴,都不想活了嗎?”

那三人立馬掏錢出來,笑嘻嘻地表示,他們哪裡敢不給錢,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多麼好笑的玩笑啊,簡直太好玩了,連刀都玩出來了,想不笑都不行。

高漸離收了屠刀,並且叫他們趕緊吃,吃完趕緊滾,要不然就把他們弄成狗肉湯。

他們見高漸離和藹了一些,竟然死皮賴臉地要高漸離演奏一首,畢竟傳說中,只要是高漸離在擊築,飛鳥也飛不動了,走獸也不叫喊了,就連魚兒都上岸了。

高漸離說:“就連燕王就出不起價錢來請我,你們又怎麼出得起?”

那三人立馬掏出幾個金元寶扔給高漸離,還大罵高漸離不要自恃是殺狗的就狗眼看人低。他們可不是一般的富商。

“好,既然你們那麼想聽,我就擊一曲吧。也算是不讓你們白出錢。”高漸離說完就拿出他的樂器,開始演奏。

他們還在心裡暗暗得意,看來高漸離也並不是什麼清高之人,只是要價高了一點而已。

他們三人有的買了一條魚過來,看看是不是聽了高漸離的音樂連水都不要了。

有的買了一隻鸚鵡過來,看看是不是聽了高漸離的音樂連飛翔都不會了。

有的買了一條藏獒過來,看看是不是聽了高漸離的音樂連喉嚨都沙啞了。

結果,那條金魚聽了高漸離的音樂後竟然跳起來用尾巴打了那位買它回來的客人幾巴掌。這就是傳說中的,冷冷的冰魚在我臉上胡亂地拍。拍完之後又回到水盆裡,翻白眼了。那意思就是,難聽死了。

那隻鸚鵡聽了高漸離的音樂之後,立馬飛了起來,啄了幾下那位買它回來的客人的頭,然後一頭撞在牆上,死翹翹了。

那隻藏獒本來是很安靜,很溫柔的,聽了高漸離的音樂之後狂性大發,大吼大叫,大跳大咬,還將那位買它回來的客人咬傷,然後發狂地衝出去,投河自盡了。

高漸離一曲演奏完畢,笑嘻嘻地要走下去。

那三人大叫:“高漸離,你這個騙子這就想走嗎?沒那麼容易。你的音樂一點也不好聽,趕緊退錢,否則就拆了你的小店。”

“這種事情純屬你情我願。給了的錢是不能再退的。”高漸離笑嘻嘻地說。

那三人大吼:“你當真以爲我們很好欺負嗎?不揍你你都不知道厲害。”

說完就朝高漸離打過去。那高漸離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狗肉吃多了,也想找人打打架。

於是乎,他們四人便打成了一團。

高漸離畢竟不是專業打手,漸漸的就處於下風,眼看就要被打倒了。

這時候,有一位高手出手了,他沒怎麼用力就把那三個人給打退到了一邊。

那三人就大罵突然出手的那個人純屬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我喜歡吃狗肉,所以我沾染上了狗的特質,你說我拿耗子那就拿耗子吧,而且一下子拿了三個。”那人哈哈大笑。

隨即,那人又跟高漸離說:“高兄,你沒事吧?”

“荊軻兄弟,我沒有事,多虧了你出手相助。啊,田光前輩也過來了。”高漸離非常高興地跟他們說。

田光也跟高漸離打了個招呼。然後鼓勵高漸離加把勁,將鬧事的人打出去。

荊軻叫那幾個人趕緊走,別妨礙他們喝酒聊天。

那幾個人見荊軻氣宇軒昂,料想肯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不敢說重話,只敢說,他們來這裡吃飯總不至於要被趕走吧,誰的生意也不是這麼做的。

高漸離對他們幾個說:“今天我只跟朋友相聚,生意不做了,你們趕緊上路吧。”

那幾個人偏偏不肯上路,也不肯上道,只說狗肉沒有吃完,等吃完先自然會走。

高漸離說:“你們已經吃完了,別在這裡磨磨蹭蹭的。”

他們非說還有半盆湯沒有喝完。

高漸離便叫他們把沒喝完的湯打包帶走就行了。

那三人徹底火了,大罵高漸離這是要店大欺客嗎?

“是又怎麼樣。我殺了那麼多狗,很多人在我的眼裡都是狗。”高漸離大吼道。

“好,我們走,但是狗肉錢就不給了。”那三人咋咋呼呼地走出去。

荊軻攔住他們,要他們付了錢再走。

他們自然不肯。於是乎,荊軻又跟他們打了起來。

說來也真是丟人,那幾個人加起來也不是荊軻的對手。

那幾人見打不過荊軻就說要回去喊人過來幫忙,還叫荊軻留在這裡不要走。

田光過來勸他們不要將事情鬧大,畢竟是一場毫無意義的爭鬥,傷了和氣就不好了。

那幾人問田光是個什麼東西?

田光做了一番自我介紹。

那幾人肅然起敬。因爲他們也聽說過萬里獨行,行俠仗義的田光。

於是乎,那幾個人因爲崇拜田光,爲了給田光一個面子,歡歡喜喜地離去了。

荊軻也非常羨慕地跟田光說:“老英雄真是厲害,都不用出手打架,光憑名聲就能夠嚇退敵人,我都甘拜下風。”

田光說:“說的哪裡話。你還年輕,出手不多,等你到了我這一把年紀,說不定你的名聲會比我更響亮。”

荊軻長嘆了一聲。

田光叫他不必嘆氣,他還羨慕年輕人呢,年輕人有的是活力,不像他,現在連一隻狗都殺不動了。

高漸離問荊軻想不想殺一條狗試一試。

“算了吧。像我這種刀法,只怕殺出來的狗連你們都嫌難吃。”荊軻如此說。

他們幾人哈哈大笑。

高漸離說:“我真的很好奇,不知道田光年青的時候,有沒有荊軻那麼厲害呢?”

田光瞪了高漸離一眼,說高漸離這是要挑撥離間嗎?

荊軻說:“田光前輩,這玩笑開得可不太好笑。”

高漸離對荊軻說:“我倒是覺得田光老前輩的話很好笑呢。你一點幽默天賦都沒有。”

田光也說荊軻就知道打打殺殺,哪裡聽得懂笑話。

“聽你這麼說,我還真的很想跟你比試比試。”荊軻笑着跟田光說。

“好吧。我們就比比看吧。點到爲止,只比招式,不許使出內力。”田光如是說。

荊軻同意了。他們一人拿起一根木棍。啪啪啪地打了起來。

高漸離也很激動,索性爲他們彈奏一曲。

打了幾十個回合之後,田光認輸。

荊軻說:“承讓承讓,如果要比拼內力的話,說不定我比不上你年輕的時候。”

田光說:“不是的。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打不過你。你真是一塊練武的好材料。”

他們不再說話,而是靜靜地傾聽高漸離的演奏。

奏完之後,他們都感嘆,高漸離的演奏水平果然是天下第一。只不過是,這音樂當中含有肅殺的意味。境界高的人就能聽得懂,而境界低聽不懂的,只怕連耳朵都會聾掉,所以說,也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聽高漸離的音樂的。

他們三人邊喝邊聊,直喝到暮色四合方散。

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田光是用一輛馬車給運回去的。

等田光回到家的時候,僕人告訴他,有一位貴客在府上等候着他呢。

田光醉得迷迷糊糊的,以爲是有人光着身子等着他,所以他大發雷霆,就僕人把那些不穿衣服的人都趕走。

僕人猛地跟田光解釋,老半天過去了才終於弄懂,原來是有人過來要跟田光商量一些事。

田光便叫僕人把那人叫過來。

那人一過來就看門見山地跟田光說:“我是燕太子丹。”

“什麼仙丹?你要給我吃仙丹?你該不會是個江湖騙子吧?”田光還是迷迷糊糊的說。

燕太子丹索性用一盆冷水劈頭蓋臉地朝田光的光頭淋下去。

田光打了一個激靈,終於清醒了。但是他居然認爲是僕人在捉弄他,於是二話不說將僕人痛扁一頓。

僕人被打得哇哇直叫,然後不停的埋怨太子丹,因爲他說過了不要用水去潑田光的光頭,畢竟是大冷天的,換誰都難受,但是燕太子丹就是不聽,害得他成了一名受害者。

更可氣的是,燕太子丹就在旁邊傻乎乎地看,也不知道出手阻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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