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請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個東西怎麼會出現在一幫狩獵者手裡的?”瓦瑞安把那張長弓放在隊長面前的桌子上問。
隊長臉色難看地說:“王子殿下,這上邊沒有標誌,應該不是軍隊的長弓。”
瓦瑞安看着隊長冷笑說:“你覺得我父王不戴王冠,我是不就認不出來他了?”
“不是,王子殿下,”隊長低聲說。
“那還不跟我交代清楚,”瓦瑞安冷喝說,“這張弓爲什麼會出現在狩獵者手裡!”
“我想,可能是這樣,”隊長流下冷汗說,“我們每回獵殺魔獸,都會折損士兵,可能那個時候有遺落的弓箭,被這些狩獵者撿去了。”
瓦瑞安指着那張弓說:“你可要知道,就憑這種弓,我回報父王,就可以定你個謀害王子的罪名。”
隊長一聽這話,嚇得面如土色,慌忙跪下說道:“王子殿下,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存刺殺王子之心的,否則我也不會在你們出發之前提醒你們小心狩獵者。我交待實情吧,其實我跟那些狩獵者做着一些交易,我爲他們提供武器和情報,並在他們那裡低價收購魔晶核,以此來賺些外快。”
瓦瑞安看着跪地的隊長,心中不禁在想:這金錢的力量真是巨大啊!就連在父王如此英明的治理之下,這手下的官員也有以權謀私的人。我今天是碰巧遇見一例,那些沒被發現的又會有多少呢?
想到這裡,瓦瑞安不覺內心極爲不安起來。
“你站起來吧,”瓦瑞安沉聲說,“我這次出來還有別的要務。你的事,我可以網開一面,我只希望你不要再犯,要以赤誠之心守衛你的國家和人民!”
隊長連連保證着,瓦瑞安卻不再看他,而是帶着莫林和伊莎貝爾回到自己的營房。
來到瓦瑞安的營房,莫林並沒有與瓦瑞安談論隊長的事,因爲他覺得,自己只是他的朋友,這種公事不能讓私情參合進來。
同樣,瓦瑞安也沒有談論此事,只是三人在一起研究一下下一步的行程。
東谷兵營緊鄰國王大道,上了國王大路往東行進,便可以進入卓瑞戈。
這個地方是莫林和瓦瑞安都想去的地方。
瓦瑞安自然是想身處實地的考察卓瑞戈一番;而莫林除了想在這裡獲得足夠的火系魔晶核外,他還想到燃燒平原一探究竟。
瓦瑞安考慮的只是他父親王國的安危,而莫林考慮的則是整個世界的安危。
無論怎樣,三個人的行程已經確定,那就是去卓瑞戈走一遭。
商量以畢,三人各自休息。次日天明,三人吃過早飯,又補給一番,便來到國王大道,直奔卓瑞戈而去。
就在三人走後不久,隊長的營房裡就悄然出現一個身穿暗紅色皮甲,臉帶面罩的人。
“任務失敗了?”這人問。
隊長神色慌張地說:“是啊,只是我不能明面動手,所以假手於狩獵者,可是誰想到這些狩獵者這樣不濟事啊!”
“有沒有引起王子的懷疑?”那人問。
“這絕對沒有,”隊長趕緊說,“我之前做好了鋪墊,之後又用了一套說辭,使王子相信我只是以權謀私而已。”
“希望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這人說,“暗影無時無刻不在你身邊。”那人說完便消失在房間的陰影裡。
隊長則是伸手揩去額頭上的冷汗,他祈禱着,王子真能被矇混過去吧。
此時的瓦瑞安已經跟隨莫林走了不到半天,他們遠遠地見到卓瑞戈邊界的城牆和防禦塔。
瓦瑞安看着這城牆和防禦塔上的巡邏士兵,心中暗想:這城牆是不太過堅固了些,這士兵是不過於多了些?
他們很快到了城牆缺口處,有兩名把守的士兵穿着血紅色鎧甲攔住了三人的去路。這些士兵並沒有見過瓦瑞安王子,而瓦瑞安也沒有報出自己王子的身份。
他們只是隨便找了個藉口就被放行了,畢竟,他們都屬於同一個王國。
進入卓瑞戈的領地,莫林便感覺到一股甜絲絲的血腥味兒瀰漫空中。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錯覺,他感覺這片土地和山脈都是一片赤紅的。
沿路行進開來,他們見到的是一片荒蕪破敗之象。
土地乾枯堅硬,樹木只剩枯枝,就連生命力旺盛的野草,也是乾枯地傾斜着,就像那失去希望的無精打采的人一樣。
莫林他們幾乎看不見什麼動物出沒,只是能見到空中偶爾飛過的食腐鳥。
沒走出多遠,他們便見到路邊出現一具乾瘦的死屍,在這荒野之中,只有食腐鳥好心地光顧了他。
當然,當這些散佈着死亡氣息的黑色食腐鳥飛開之後,這具屍骨便只剩下雪白的枯骨了。
一路上,莫林他們見到不下十具這樣的死屍,卻是連一個活人也沒見到。
一種無形的恐懼滲入到三人的心中。似乎死亡正與他們結伴而行一樣。
到了傍晚,莫林他們終於找到一處農莊,便在那裡留宿下來。
這個農莊現在只有一對兒老人在這裡,他們也沒有什麼食物可以招待莫林他們,莫林三人只好吃自己攜帶的乾糧。
瓦瑞安本打算與兩位老人瞭解一下這裡的情況,可是那兩個老者木訥的如同石像一般,瓦瑞安只好放棄了。
沒有了希望的人都是一副石像,向他們下刀的就是那些統治者。
三個人在這死寂的農莊早早地睡下,可是半夜裡,莫林卻被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驚醒。
他和伊莎貝爾依然睡在一個房間,這個房間陳舊而陰冷,此時月亮從窗外撒下一片慘白的光華。
莫林驚醒後看見在那月色的陰影中,一個乾瘦如枯骨的人影向着屋內移動。
那腳步聲之輕微,倒似幽靈一般。那人一頭亂蓬蓬的白髮,一張呆滯蒼白浮腫的臉,就如同井水裡剛剛打撈出來的死屍一樣。
這人輕輕向前滑行,同時手中舉起鏽蝕的,冒出污濁冷光的短刀。
莫林沒敢驚動伊莎貝爾,只是起身做足了準備,因爲他已經看出來人正是此農莊的女主人。
不一會,女主人來到牀前不遠處,對着空無一物的空氣一頓僵直的揮砍。
她砍完一刀,便轉過身來對一個看不見的人說:“領主大人要吃人肉!”
又砍一刀,接着說:“領主大人要喝人血!”
如此不停地反覆着。
在那月光之下,莫林就看着這幕獨角戲,背後卻是一陣陣發涼。
莫林不知要如何是好,他無法對這位老夫人下手,因爲顯然,她只是一個精神失常的人。
可是,如果就任由她這樣待在這裡,又不敢保證沒有危險,真是叫人左右爲難。
突然,那老婦人停止了動作,身子緩緩轉到莫林這邊。
莫林見老婦人直直地盯着自己,突然間尖銳地大笑起來。
這笑聲就像是從地獄裡發出來的一樣,殘暴,悽慘而無情。伊莎貝爾被這笑聲驚醒,一見老婦人的樣子,頓時嚇得撲在莫林的懷裡。
就在這時,老婦人竟以奇快的速度向莫林和伊莎貝爾飄來,手中的刀子也向莫林他們砍下。
可是莫林比她更快,只見莫林無聲地拔出匕首,卻看不見那匕首在哪裡。莫林快速地一揮手,就像是在那老婦人的脖子處比劃了一下似的。
那老婦人的笑聲戛然而止,可是她的臉上還帶着笑容,就像是刻上去的一樣。她的頭突然歪向一側,竟一下從脖子上滾落下來,接着一腔的黑血在月光中噴射而出。
無頭的屍體僵直地倒地,可是屋子裡依然瀰漫着恐怖緊張的氣息。
伊莎貝爾還抓住莫林的胸口哭泣,這時外邊傳來瓦瑞安的叫罵聲:“這是什麼他媽鬼地方,這裡的人都是神經病吧!”
接着瓦瑞安跌跌撞撞地來到莫林的屋內,一見地上的屍體又嚇了一跳。“我艹,這屋也有一個!”,瓦瑞安驚叫道。
莫林說:“怎麼,去你屋那個是那老頭吧?”
瓦瑞安繞過屍體,似乎認爲這屍體還可以起來攻擊他一樣。他來到莫林近前說:“可不是那老頭嘛,真跟個鬼一樣,一點聲音都沒有,我這肩膀被他砍了一刀!”
莫林一邊安慰伊莎貝爾一邊對瓦瑞安說:“等貝兒緩一會兒再給你治療吧,她可是嚇得不清。”
瓦瑞安無奈地說:“希望她可以在我的血流盡之前好過來。”
他顯然是多慮了,伊莎貝爾沒過一會兒就好了,雖然神情依然有些恍惚,但是還是勉強給瓦瑞安治療好了傷處。
瓦瑞安傷口癒合後對莫林說:“咱們趕緊離開這裡吧,這裡太瘮人了。”
莫林說:“這大半夜的,你去哪裡不瘮人呢?這裡一共就他們兩人,而且也都死了。嗯,你屋那個應該被你殺了吧?”
瓦瑞安說:“那還用說,就這麼個老頭我還對付不了嗎!”
莫林冷笑說:“別吹,免得傷口再裂開。”
瓦瑞安可憐兮兮地說:“莫林,你就不能讓我吹吹牛,緩解一下不爽的心情嗎?”
莫林笑着說:“好了,我錯了,瓦瑞安大哥。不過,既然他們都死了,我們不如再找間乾淨屋子對付一宿吧,要是離開這裡,也未必能安全。”
瓦瑞安苦悶地說:“那好吧,這是個什麼鬼地方。我一開始就看這兩人稀奇古怪的,沒想到會這個樣子。”
最後,三個人又找了間乾淨屋子,勉強對付到天亮,這纔再次啓程。
由於昨夜大家都沒睡好,這一路上都是昏昏沉沉的。
瓦瑞安查看了一下地圖,便引領莫林他們沿着上坡的路行進,當他們來到坡頂,向下觀望,便見一片無邊無際的巨大湖泊鋪展開來。
這個湖泊名爲止水湖,在湖的西北岸邊,便是依湖而建的湖畔鎮;而在湖的東岸一個高地處,便是卓瑞戈大領主韋恩斯·萊特布魯的堡壘。
莫林他們並不打算拜訪這位領主大人,他們只想先在湖畔鎮落腳,做一番休整,然後再做行動。
三個人騎馬沿長坡向下急行,他們跨過一道寬大堅固的石橋,一直到了下午纔來到了湖畔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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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鎮裡倒是沒有了那副荒涼景象,因爲臨湖而居,這裡的人靠着湖水也勉強可以生存下去。
終於見到還算活份的人類,莫林三人的心中總算安穩下來。三個人在湖畔鎮最好的旅店住下,一邊繼續補充補給,一邊打算好好地吃上一頓飯。
三個人逛了一趟街回來後,便來到樓下餐廳準備用餐。
這旅店裡並沒有住下多少人,此時來用餐的人自然也不會多。
莫林三人隨意找到一張空桌坐下,點了三份飯菜便吃了起來。如今的莫林也不再那麼吃飯了,只不過是依然吃的比較快。
他首先吃完飯,便注意查看周圍的人。莫林發現,這些人雖說在吃飯,卻是都盯着自己這邊看,當他看過去時,這些人才收回目光,故作輕鬆地交談幾句。
莫林已經知道富貴會讓人墮落,可是作爲曾經的窮人的他,還不知道貧窮依然可以使人墮落。
因爲這兩種皆爲一個原因,那就是: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