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章 臺北一夜
142章臺北一夜
“老楊，我說你就不能再考慮下，幹嘛非得把我送到那麼遠的地方讀書去，我不是都考上大學了嗎？”餐桌上，楊樂樂一臉的哀怨，露出可憐巴巴的神色，“再說了，你難道就忍心讓我這個青春漂亮的寶貝女兒漂洋過海，萬一受人欺負了怎麼辦？”
施威德瞅了她一眼，笑道：“我不是都說了，趁着你現在還沒進入社會，多出去走走，老是呆在一個臺灣哪裡能長見識，再說了，那邊我都安排好了，我不少朋友都會幫着照料你的，我還擔心個什麼勁。”
楊樂樂咬了咬皓齒，像是下定了決心道：“只要你讓我留下，我就答應每天都給你按摩捶背，怎麼樣？”
施威德毫不理會的搖了搖頭，“還是老話，沒得商量。就你那捶背的手段，沒把我老骨頭拆了都算好了。”
“老楊，你這是逼我跟你斷絕父女關係。”楊樂樂揮着勺子嚷道。
“斷就斷唄，這樣我也能省心些，抽菸都沒人管，還能再去討個填房來。”
看着這兩父女說話沒個正行，陳言看得好笑，不過同時也感覺到這對父女關係有多融洽。似乎國內父母和子女的關係大多是內斂和含蓄的，但顯然眼前的倆父女完全沒有那麼多隔閡。
施威德轉頭對陳言笑道：“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這丫頭說話就是沒顧忌，都是給我慣的，讓她獨立去美國也能多學點做人道理來。”
“恩，我也得楊先生這個做法很對，人總是需要獨立才行。”陳言笑道，同時朝楊樂樂看了眼，只見她正鼓着腮幫子瞪着自己。
施威德點了下頭，忽然道：“對了，第一天呆在東森，還習慣吧？”
“恩，感覺很不錯，至少制度構架這些有很多都值得我們這邊學習借鑑的地方。”
“那就好，這樣一方面可以讓你的專業能力得到學習提高的機會，同時也能讓你有足夠的條件製作出節目，好好努力吧，年輕人。”施威德笑道：“希望幾年之後，你能超越王偉中這些一線節目製作人，甚至把名頭打開到全世界去，爲國人揚眉吐氣。”
“希望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我還不算太老。”陳言苦笑道。
“哈哈，小夥子，千萬別那麼沒自信。”施威德想了想，道：“有部電影你看過吧，《當幸福來敲門》，記得我當年初到美國的時候，境遇就跟電影裡的主人公一樣，可是我不甘心受命運擺佈，靠着一雙手打拼到了如今的地步，也不過十幾年的時間。而你如今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了，機會更多，所以更得抓住每一個博弈的機會。”
雖然見面不過一天，但是施威德已經教給了陳言好幾個道理，陳言明白施威德之所以對自己頗多指導，說到底還是因爲自己曾經救過他的女兒，眼看在物質上沒法回報自己，就在事業和人生方向上給了不少指導，實屬難得
一頓飯吃得輕鬆愜意，沒有絲毫勾心鬥角，也讓陳言對施威德產生了不少好感，忽然覺得東森被他掌控也不失爲一件好事，只是那些本土頑固派卻看不破這點。
期間楊樂樂更是歡笑不斷，不時向他打聽大陸的趣事，雖然這丫頭古靈精怪，但是對人處事還是很恰當。
吃晚飯後，施威德還想再留陳言聊下天，但是陳言惦記着張凱他們，只能先告辭離去，而施威德則讓文錦闖負責送人。
剛上車，文錦闖就轉過頭笑道：“已經很久沒看到董事長那麼多笑容了，看來他真的對你很欣賞。”
“或許吧，可是他就算再欣賞我，也不可能挖我去你們東森的。”陳言笑道。
“我倒是很希望能和你長期共事，雖然董事長爲了東森的發展花費了無數的心血，可是眼下就缺少有能力的人幫他，我想董事長其實是很想把你留下來的。”文錦闖誠懇道。
陳言只能用沉默微笑迴應，畢竟就算他接下來離開中海電視臺，也不可能再接受其他電視臺的邀請，因爲他手中已經有了個正在崛起的東方盛世了，現在暫時還爲電視臺賣命，也不過是抱着履行對姜楠隆的承諾。
坐在駛往酒店的路上，陳言想起什麼，把手伸進口袋摸索了下，掏出一張紙條遞過去道：“文哥，你幫我看看，這個地方在哪裡？”
文錦闖一手控制方向盤，一手接過紙條一看，愣了下，道：“這個地方我知道，不過是個老居民區了，前段時間聽新聞說都要拆遷了，你去這個地方做什麼？”
陳言心裡一緊，道：“拆遷了……那地方現在還住人沒？”
文錦闖搖了搖道：“估計是沒了，拆遷消息三個多月前救放出來了，現在那一帶的居民估計早就搬完。”
陳言心裡暗自嘆息了聲，眼看着母親的託付要石沉大海了，沉吟了下，道：“那文哥，你能不能順道載我過去看下。”
文錦闖猶豫了下，點頭道：“可以，不過那地方有些遠，可能要花一段時間。”
隨即，文錦闖就打了方向盤，將車子往着臺北的西郊開去，不過越開下去，陳言愈發察覺到四周的荒涼，路上連個鬼影都見不到。
文錦闖看出他的疑惑，解釋道：“這片地方下半年就要開發了，現在沒人是正常的，可能等你再過三年回來看，這裡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但願三年之後我還有機會來這裡吧。”
文錦闖苦笑了下，自言自語道：“我也希望三年後，我還看得到這裡，哎……”
經過差不多半個鐘頭的時間，車子終於駛到了紙條上地址，陳言下車後，當看到眼前一片已經被推倒的房屋，心中不由感嘆了下……人物全非啊，母親她自己可能也想不到當年好友居住的地方已經移爲了平地。
文錦闖也走下來和陳言並肩站着，瞭望死寂的景象，道：“這一片原先居住的都是老一代的臺北人了，後來隨着市區繁華起來，下一輩就開始離開了這裡。”
說完這話，文錦闖忽然發現不遠處還有一輛車子停在那裡，周圍卻空無一人，眉頭不由皺了皺。
陳言看了一會，有些意興索然，淡淡道：“找不到人就算了，我們回去吧。”
文錦闖點點頭，最後又看了眼遠處的車子，上了駕駛室……
…………
告別了文錦闖，陳言走進酒店來到了房間門口，按下了門鈴，沒過多久門就被打開了，從裡面探出來一個臉上掛滿了便利貼紙的“豬頭”。
“我說……你怎麼成這副模樣了。”陳言看着一臉悽慘的張凱，哭笑不得。
張凱撇撇嘴，道：“還不是爲了等你，我們四個人閒着沒事就打起牌了，哥走了一晚上地背運。”
陳言走進了房間，正看到老大和夏怡涵倆女圍坐在牀上。
“你可總算回來了，還以爲你被那些大老闆拉去瀟灑，把我們全忘了。”夏怡涵嗔怪道。
“第一天過來總要有些應酬的，你們飯吃過了沒。”
張凱撕下臉上的便利貼，道：“剛剛從酒店那裡點了些吃的，不過他們都說吃不盡興，說要等你回來出去夜市。”
陳言看了眼夏怡涵和許薇，想了下，笑道：“這主意不錯，反正周圍玩的地方也多，我們出去逛逛吧，領略下臺北的夜生活。”
夏怡涵和許薇歡呼了一聲，把手中的撲克牌扔了起來，隨後就急忙去整裝待發了。
…………
不到臺北市，不知道臺灣的繁華；不到西門町，不知道臺北的熱鬧，這句話很有道理，臺灣的小吃和夜市是全世界都有名的。
老大在臺北生活了三年，早就對這些很是熟悉，領着衆人穿梭在各個熱鬧的夜市裡。尤其夏怡涵倆女，更是逛得樂不可支，基本每個攤子都要光顧着看下，看到美味的小吃和工藝品更是毫不手軟地拿下，張凱則充當起了苦力工。
看着張凱陪着兩個女孩歡快地走在前頭，陳言看了眼老大，猶豫下了，道：“你來臺北都三年了，怎麼會沒女朋友呢？”
老大在大學時候就是出名的風流人物，缺錢缺課，就是不缺女人，大學四年，女朋友就換了一打，也算創造了中海大學一個記錄。只是今天再遇上，卻得知他竟然都獨身一年多了，着實讓陳言和張凱覺得不可思議，還想這廝莫非從良了。
老大臉上的笑容停滯了下，帶了絲苦澀，道：“那都是過去了，經歷了一些事情，才知道想找到一份真正的感情有多不容易。我如今迥然一人，也算對我當初行徑的懲罰了。”
隨即他看了前方的夏怡涵，道：“倒是你，爲什麼明知道那個夏怡涵對你有意思，偏偏不下手。人家各方面的條件都是頂尖啊，我原本以爲她就是你女朋友了，後來聽凱子說起才知道原來不是。”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們本來就是好朋友。”陳言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老大撇撇嘴道：“你可別在我面前裝傻，剛剛之所以一直在酒店等你，就是怡涵一個人堅持的，她擔心你忙着應酬沒吃飯餓肚子。我平生閱女無數，如果這點貓膩都看不出，直接眼瞎得了。”
陳言苦笑了下，嘆了口氣，道：“換做從前，如果有這麼個漂亮出衆的女孩子喜歡我，我肯定會開心得不着邊際了。可是正如你剛剛所說的，時過境遷，如今我已經有了一個很中意的女朋友，就不會去想其他的事情。至於和她的關係……我會抽時間和她說清楚的。”
老大眉頭一皺，“原來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哎，不過也真可惜，錯過那麼好的一個女孩子。”
陳言看着夏怡涵的背影，淡淡道：“她和我們不一樣，她的家庭背景註定了她今後的人生不會尋常，我們最大的關係範圍也只能停留在朋友這層上面，再進一步對誰都不好。”
老大定定看着他，許久忽然苦笑道：“你真的變了，老三，從前的你可不會想到那麼多。”
接着他拍了下陳言的後輩，道：“你的感情事還是得你自己去抓緊，我只能給你些忠告，如果真愛上，就不要顧忌那麼多，也別學我當初那樣對感情不專一，弄到現在這副田地。”
“放心，我知道怎麼做的。”陳言笑道，看了眼此刻巧笑嫣然的夏怡涵，心裡不知道怎麼的，總有些悵然若失。
兩人正走着，忽然陳言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下，轉過頭一看，竟發現一個陌生的老婦人正站在自己身後，不過目光一凝，隨即認出這個女人就是下午自己在東森裡面碰到的那個。
“你……你有什麼事嗎？”想起下午時候，這個老婦人一臉怒氣地和文錦闖對峙，陳言心下有些顧忌。
老婦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老大，道：“能不能麻煩你過來下，我有話想單獨問下你。”
陳言心中一動，開始猜測這個女人找自己到底是什麼目的，想了下，對老大道：“你和他們在前面等下我吧，我等會就過去。”
老大看了老婦人一眼，有些猶豫的點頭道：“那行，你快點過來，我們在前面的燒烤攤等你。”隨後就走到了前面去。
老婦人指了指路邊的一個攤子，道：“坐那裡吧，我就幾句話想問下你，沒什麼惡意。”
陳言點點頭，就跟着她一塊走了過去，兩人坐到位置上後，老婦人當先問道：“你就是這次中海電視臺派來和東森合作的負責人陳言吧？”
陳言笑道：“你既然都已經調查清楚我的身份了，還有什麼事情要問我的，事先說明，我只負責製作節目，其他的事情都和我不相關。”
老婦人推了眼鏡，冷笑道：“看來你也對如今我們東森的情勢很瞭解啊，一開始就打算置身事外了。”
陳言攤手苦笑道：“本來就和我的工作職責沒關係，我爲什麼還要多此一舉管閒事呢，況且我也不是你們東森的人。”
老婦人眼看這傢伙不肯鬆開，嘆了口氣道：“好了，我也不多問你這次合作的事項了，確實也跟你沒什麼關係。我今晚也不是特意來找你的，純屬偶然碰到。”
“這麼巧，你也來逛夜市啊？”陳言玩味笑道。
老婦人定定看着他，緩緩道：“我可沒心情逛什麼夜市，更不是在這裡遇上你的，我可是開車跟蹤了你一路找到了這裡。”
“你跟蹤我？”陳言驚怒道：“雷女士，你會不會太過分了”
老婦人擺擺手，道：“我可不是故意要跟蹤你的，誰讓你大晚上還跑到西郊那個了無人煙的地方去，換做誰心裡都會奇怪。”
陳言頓時眉頭一擰，道：“當時你也在那裡？”
老婦人點頭道：“沒錯，當時我的車子就停在你們不遠處，我就坐在車裡看着你和文錦闖雙雙下車，站在那裡好一會，我但是心裡就覺得奇怪了，你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年輕人跑那裡去，所以一路開車跟着你們，索性就想直接找上了你，當面問個明白。”
陳言心中一動，問道：“那你一個人大晚上的去那裡做什麼？”
“現在是我問你事情，怎麼反過來你問我了？”
陳言毫不在意笑道：“可是我有權利拒絕回答你，除非你先告訴我你去那裡的目的，咱們來等價交換。”
老婦人看着他良久，嘆了口氣道：“你這小子，倒是牙尖嘴利……好吧，我就直說了，那裡是我從前居住的地方，我前幾天剛從美國回來，就趁着今晚沒事過去看看，倒是沒想到這麼巧會碰到你和文錦闖。”
“你原來是住那裡的？”陳言訝道，心下頓時燃起一絲希望，忙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紙條遞過去道：“那你知不知道這個住址的原主人是誰？現在住在哪裡？”
老婦人疑惑的接過紙條看了眼，頓時愣住了，忙擡起頭不可置信的看了陳言一眼，訝道：“這個住址是誰給你的，你找他們什麼目的？”
陳言一怔，看樣子這女人確實是知曉母親的姐妹信息了，也就不再隱瞞什麼，道：“這是我媽讓我幫她找的一個姐妹，我母親原來也是臺灣人，不過後來嫁到大陸去了，趁着我這次出差來臺灣，所以就讓我幫忙找找看……你認識這個人？”
老婦人滿臉震驚，又仔細看了眼手中的紙條，又上下打量了下對方，聲音都有些激動顫抖，“你母親叫什麼？”
“蘇夜。”
老婦人手猛的一抖，紙條掉落在了桌子上，嘴脣似乎都有些哆嗦，吃吃道：“你是蘇夜的兒子……”
陳言愕然，剛想繼續追問，老婦人的一隻手已經撫摸上自己的臉頰了，甚至眼圈都溼紅了起來，聲音艱澀道：“孩子，我是你雷姨啊……”
陳言心裡咔噠一聲響，腦子裡頓時一片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