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煉化地泉之火,是葉翩然自己提出來的。
她通過青魔鼎將此火引入體內,長漣劍護在丹田,枯寒玄冰鐲守住心脈,身旁更是擺滿了有益的寶物。
即便如此,她仍是面露痛苦,緊緊咬住的脣邊滲出殷紅鮮血。
地泉之火乃是天生地養的靈火,溫度奇高不說,更能焚燒空間,泯滅神魂,威力極大。
便是做足了準備,可這畢竟是生生引火自焚,說是九死一生都不爲過。
但是,此時的她沒有退路。
匯星城裡死了那麼多人,陳家之人做了那麼多壞事。
血種還有不知爲何的追蹤手法,用玄清師祖所贈木簪都沒有效果。
僅僅只剩殘魂之身的神君還在外面苦苦奮戰,即便他生前修爲高深莫測,可沒有軀體,想必也不是血種的對手。
她必須要成功!
這是破局的唯一辦法!
葉翩然咬緊牙關,死死抵禦住地泉之火的侵蝕,引導其按照雷煌真經的功法路線,一點點運轉起來。
這個時候,她已經忘卻了時間,忘卻了自己,忘卻了一切。
滿心滿眼只有體內的那朵澄黃火焰。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終於松下心中這一口氣的時候。
地泉之火已然重新變爲火珠的模樣,靜靜地懸浮在丹田上空,長漣正圍着其不停地打轉,似是在跟這個新朋友打招呼。
與此同時,外界。
血種和神君之間的戰鬥也已經進入白熱化的階段,只不過,現出魂體的神君明顯打得有些瑟縮,全靠冰藍珠子在前面頂着,將一切邪氣隔絕在外。
忽然,神君眉峰一挑,看向青魔鼎的方位。
“成了。”
話音剛落,扣在地上的青魔鼎便猛地一掀,露出藏在其中的窈窕身影。
神君當即化作一道冰藍流光,瞬息間沒入少女的身體。
緊接着,有冰寒之極,強悍無匹的氣息自她身上爆發開來,向四方激盪而去,落在四周的石壁上,引得亂石滾滾,濃煙四起。
被神君附身的葉翩然,手託冰藍珠子,兩指並起往空中一劃,便有一道寒光熠熠的月牙彎刃浮現,足有七八丈長。
這一招帶來極強的壓迫感,血種連忙後退,擺好陣勢,接下月牙。
然而有了軀體的神君,戰力怎能同日而語。
只見少女素手一揚,光禿禿的地穴頂部便顯現出成千上萬道冰錐,周圍氣溫瞬間降至極點,極寒之意甚至讓地面上都爬滿冰霜。
“去!”
她低喝一聲,滿天鋒銳尖利的冰錐便傾軋而下。
而她本人則是如鬼魅一般消失不見,還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便以一種有些扭曲的姿態,出現在血種身後。
“化天雷!”
纖纖玉掌印在血種後心,從中爆發開來的卻是比葉翩然本人施展時,要猛烈千倍萬倍的狂雷。
深紫色的雷霆幾乎在一瞬間,便將血種吞沒其中,強烈的雷光幾乎照得人睜不開眼睛,毀滅般的氣息迴盪不絕。
所謂煌煌雷威,怕也不過如是。
“啊啊啊——!”
血種發出無比淒厲的慘叫,彷彿在承受莫大的痛苦,畢竟雷電正是祂這種邪魔外道的剋星所在。但這還不算完,頭頂上數不清的冰錐如傾盆大雨般落下,長了眼睛似的避開旁邊的葉翩然,沒入那奪目的雷霆之中,將血種紮成了刺蝟。
噴涌而出的鮮血將冰錐染成紅色,神君祭出冰藍珠子,凍住前方這已然面目全非的血種。
他從丹田處引出一縷地泉之火,澄黃如燈芯的烈焰在修長的掌心間躍動不已,而後一甩,輕飄飄地落在冰雕上面。
異火就是異火,面對能凍結空氣的極寒之意,仍然能燃起明亮如晝的熊熊大火。
注視着眼前正在緩緩融化的血紅冰雕,神君將無力垂下的手背在身後,傳音道。
“事情了結以後,你我都得好生休養。”
“還需要給神君找上次那種白色晶體嗎?”
“北寒流晶豈是這麼容易遇見的,上次能被你找到一枚,純屬走運。那東西,世上不過只有三枚而已。”
原來是這麼稀罕的東西啊。
葉翩然若有所思,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她覺得自己距離冰藍珠子,還有神君身上的秘密,已經不遠了。
“既然能被我得到一枚,說明我與這東西有緣,保不齊以後在哪還能碰見。”
“這倒是有理。”
神君低哼一聲,算是默認了她這種說法。
眼前的冰雕已經融化了四分之一,而神君卻是在此刻擡頭,看向地穴頂部。
嘭!
一聲巨響,頂部的石壁便被忽然轟開,一道衣衫染血,頗有幾分狼狽的黑袍身影出現在地穴上空。
見到正在被異火焚燒,很快就要徹底化成虛無的血種,他瞳孔劇縮,大吼道。
“你在做什麼,住手!”
來人正是聖宗護法,他在上面與寶奎真君大戰三千回合,雖然沒受致命傷,卻也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
那一次引得全城震動的巨大動靜,便是他與寶奎真君硬拼絕招弄出來的,結果也顯而易見,吃力不討好。
他們正打得如火如荼,卻是忽然察覺到血種氣息有異,這才連忙不管不顧地衝下來,看見這樣一幕。
簡直讓他目眥欲裂!
血種是聖宗的心血,耗費這麼多年的時間籌謀,絕對不能有失,否則他如何向上面交代?
話雖如此,護法也沒病急亂投醫,自亂陣腳,急吼吼地向葉翩然出手。
他看得出來,眼前這個相貌平平的少女,氣息堪稱深不可測,和他是同一個級別的存在。
後面還有一個寶奎真君對自己虎視眈眈,這種時候,他要是敢隨便出手,馬上就遭遇殺身之禍了。
好不容易修煉到元嬰,護法自然是非常惜命的。
護法降臨不久,寶奎真君也從空落下,掃了一眼現場,面帶審視地看向葉翩然,抱拳道。
“不知道友來頭,竟能將此撩制服。道友放心,待此間事了,我天衡宗必有重謝。”
此時的葉翩然僞裝還在,便是以真面目示人,寶奎真君也不認得她。
她壓低聲音,沙啞道。
“原來是天衡宗大能駕到,失敬失敬。在下區區閒散,偶然遊歷到此,不想被捲入一場滔天禍事之中,這纔出手。”
“大陸安穩萬年,我等承蒙七宗先祖庇佑,纔有今日。剷除邪魔外道,乃是在下分內之事,又豈敢邀功啊。”
寶奎真君眯了眯眼,頷首道。
“既如此,那不如道友與在下一道,將這邪修肉身毀去,制其元嬰,抓回天衡宗,好生拷問,看看這羣邪修,究竟還有多少禍害蒼生的圖謀。”
“好說。”
葉翩然輕點螓首,踏空而立,飛上高空之前,悄悄給燃燒中的冰雕,又添了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