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院的風光就跟公園似的,也不知爲何,程水若一路行來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遇上,一路走全本小說網便被院子的風光給迷住了,說不出名字的花卉和草木,修剪的整整齊齊,空氣中暗香浮動,只讓人心曠神怡。
微風吹過之時,除了樹葉發出的沙沙聲,還隱隱有不遠處的流水聲,似乎還有幾個小孩子驚喜的笑聲。
樹影搖晃,微微露出亭臺樓閣的一彎飛檐,上面的琉璃瓦在晚春的豔陽下格外的靚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程水若終於瞧見了小梅口中的那個池塘,遠遠的就瞧見陽光被水面反射起來,映照的迴廊如夢似幻,七彩斑斕的色彩想必費了設計者天大的苦心才能營造出來。
走的近了才能瞧見清澈的水面可以看見不知深淺的湖底,魚兒遊戈其中,幾乎讓人以爲一伸手便能抓一隻起來,程水若忍不住蹲下身子去撥弄那水,在現代,恐怕也只有在那不見人煙的深山之中才能看見如此的水潭了吧。
“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
一個孩子的聲音響起,程水若仰起頭,看見一個穿着棉布衣裳十來歲的孩子站在迴廊轉角的地方。
程水若問道,“你又是誰?我也沒見過你!”
看清了程水若的臉,孩子眯了眯眼,背起手,昂起頭傲然的道,“我是方白蘇,方家的七少爺!”頓了頓又笑了,“氣血不足,起身的時候身體僵硬,必然是小腹受了傷,我知道你是誰了。哼!”
早知道旁人對她都有很濃重的敵意,程水若已是不介意了,反正之前那個人做的事情與她無關,她問心無愧就好,淡淡的笑了笑,拎着包袱繼續向前走去。
那孩子見程水若竟然無視他的存在,懊惱的衝着程水若叫道,“你去哪兒?咱們家的院子可不是你這種人能隨意亂闖的!你給我滾出去!”
程水若微微搖搖頭,無心與個十來歲的孩子計較,徑自順着小梅與她說的路走着。
方白蘇何曾受過這樣的輕視,不由得一股惱意衝上心頭,拳頭一握便往前衝去,不想,腳下被顆石頭一絆,身體一個不穩,撲通一聲掉到了水裡。
程水若聽見後面的響動扭過頭來,就看見方白蘇在水中載沉載浮,被嗆了好幾口水,掙扎的厲害,越掙扎卻是越往下沉。
方纔那水看着池底不深,方白蘇掉下去以後程水若才發現最少有兩三米,而眼前這孩子顯然是不會游泳的,不由得心中一緊,將手中的包袱一扔,身上的衣裳有些礙事,隨手就脫來扔在一旁,走了幾步,繞到方蘇白後方撲通一聲跳了下去。
一下水程水若便有些頭皮發麻,方纔的動作有些大了,傷口好像被拉傷了,浸了這寒意深重的水,疼的她全身發涼,瞧見方蘇白還拼命在水中掙扎,只能咬咬牙,忍住身上的傷口慢慢的游過去,找準時機,潛下水一把從背後將方蘇白抱住。
水中的方蘇白掙扎的很是厲害,程水若大病初癒的力氣有些不足,剛抱住,便被他掙扎開了去,而方蘇白竟然轉過身來要纏住她。
深知道落水的人會如何的程水若不得不稍微的退開,試了幾次都不行,只能夠心急如焚,方蘇白掙扎了一會兒,漸漸的昏迷了過去,程水若見機不可失,連忙又靠上去,用一隻手從背後環住方蘇白,往岸上拖。
剛上岸,就聽見一聲尖叫,“啊!七少爺!”
一個家丁打扮的少年衝過來一把推開程水若撲到方蘇白的身上,試了試鼻息,臉色驚變,站在一邊手足無措的大叫,“七少爺!七少爺,您快醒醒啊!”
程水若本以爲這方家是個醫藥世家,合該是個人都懂點兒常識的,不想眼前這個男子這麼沒用,她本已經是渾身上下沒有半分力氣的跌坐在地上,見狀不由得惱怒的叫道,“你閉嘴!把他翻過來,放在你身上拍他的背,讓他把肺裡的水吐出來再說!”
那家丁彷彿纔看見程水若一般,眼睛瞪的銅鈴大,指着程水若的鼻子驚叫道,“是你!是你害死我家七少爺的!你這個掃把星!”
那指尖就在程水若面前,程水若本是脾氣極好的人,這會兒一巴掌扇了過去,揮開他的手道,“你給我讓開!要不,就去叫人來幫忙!”
那家丁這才反應過來,渾身一個激靈,看了程水若一眼便扭身往外跑去,
“不好了,七少爺被人害死了!快來人呀!”
程水若見那人咋咋呼呼的跑開了,根本就沒想來幫幫忙,地上躺着的那孩子這會兒還不知道是生是死,唯有勉強支撐起身子坐到方白蘇身邊,伸手試了試他的鼻息,不由得皺起眉來。
周圍半個人也沒有,這會兒她身上的傷口疼的厲害,如今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將方白蘇在地上放平,替他做心肺復甦。
“你在做什麼?你這個狐狸精!”
試了沒幾次,一大羣人從遠處蜂擁而來,一個滿臉哀色的婦人本是步履蹣跚,瞧見俯身在方白蘇身上替他做人工呼吸的程水若瘋也似的衝了過來,一把推開程水若,撲在方白蘇身上大哭了起來。
餘下的一干男男女女迅速的圍了過來,程水若狠狠的跌在地上,一股劇烈的疼痛從小腹傳來,不由得伸手捂住小腹。
男男女女七嘴八舌的叫道,“三夫人,您先別哭,先讓姑奶奶瞧瞧,興許還有救。”
撲在方白蘇身上的那個婦人抹了一把臉焦急的抓住另一個婦人叫道,“姑奶奶,您快救救白蘇,他是您的侄兒啊!”
婦人拖着方白蘇往方玉桂懷裡塞,方玉桂焦急的道,“三嫂你也彆着急,快把白蘇放在地上讓我瞧瞧,他是我親親的侄兒,我怎麼可能不管他。”
旁人七嘴八舌的說着,七手八腳的幫忙放在低聲,方玉桂伸手搭在方白蘇的脈上,看見地上已經吐了一大灘水,臉色陰沉起來,扭過頭瞧着跌坐在地上的程水若。
程水若這一跤跌的不輕,雖然着急方白蘇,自己如今卻是被幾個家丁虎視眈眈的盯着,傷口撕裂,一口氣差點兒沒接上來,心頭雖然懊惱,依舊擔心那個孩子到底如何了。
看見方玉桂憤怒的目光,周遭的人都大聲哭出來,程若水不知道從哪兒生出來的力氣,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人,撲到方白蘇身邊,還要想再給他做心臟復甦。
衆人驚呼出來,幾個家丁上前來拉程若水,程若水叫道,“你們若是想他死就儘量擋着!”
那婦人叫道,“就是你這個狐狸精!快拉開她,就是她害死白蘇的!”
衆人面面相窺只望着方玉桂,程若水約莫知道這兒都是誰說了算,高聲道,“你既然認定他死了,沒有更壞的情況了,何不讓我試試?”
方玉桂微微一愣,隨即點點頭道,“好!就讓你試試!”
那婦人不肯要上去攔,高呼道,“姑奶奶,不能讓這隻狐狸精碰我的白蘇……我方家人都救不回的人,誰敢說他有那個能耐,必然是這狐狸精要耍什麼詐……”
一邊叫,一邊與程水若爭奪起來,方玉桂見狀連忙朝旁邊兩個媳婦使了個眼色,兩人上去將三夫人攔了下來,程水若已是精疲力竭,一番爭奪只讓她的傷越發的嚴重,身上的血將衣服染的通紅。
方玉桂瞧的暗暗皺眉,瞧見程水若俯下身子替方白蘇做心肺復甦,動作非常的怪異,甚至要將嘴對着方白蘇的嘴,她很想阻止,瞧見地上流了一灘的血,不知道爲何還是忍住了。
只聽見那婦人在一邊叫囂,“這狐狸精要將白蘇的元氣吸走,姑奶奶快攔住她啊!……”
幾個僕婦聞言也緊張起來,方玉桂聞言也有些不確定了,男女五歲不同席,這樣嘴對嘴的就跟傳言中的狐狸精要吸人精氣似的,實在難看的緊,抿了抿嘴別過頭道,“這個樣子成什麼體統,把她給我拉開。”
咳咳……
話聲剛落,地上的人便激烈的咳嗽起來,衆人聞聲露出驚喜的神色,蜂擁而上將方白蘇圍了個嚴嚴實實,七嘴八舌的,有人說要立即擡回去的,有人問他感覺如何的,有人說要去準備薑湯什麼的……
程水若被人擠來擠去,這會兒沒人注意到她了,人醒了過來她心頭的擔憂也去了大半,這才感受到肚子疼的厲害,低下頭抓了一把,不由得苦笑出來,別人倒是救活了,她估計又要跟牀結緣很長一段時間了。
這院子裡的人對她不待見至極,按照如今的情形不把她當成吸人精氣的狐狸精就算好的了,這會兒還沒空理會她,等會兒要讓那位想起來了,程水若瞧了將方白蘇抱起來的那個男僕,輕輕的搖了搖頭,她還是趕緊收拾了東西起身離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