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蘇聞言便想要跑。!程水若連忙一把拉住他,不過巧遇站在街邊說幾句話罷了,哪兒有那麼巧合的事,若真是跑了才成了做賊心虛。
果然,那一路官兵不過是尋常巡邏的罷了,大大方方的站在路邊,瞧着那行人走過去,小環拍着胸口道,“小姐,可嚇死我了!”
程水若笑笑,“哪兒有那麼巧合的事,不過,倒是不好再站在街邊這般大咧咧的說話了,咱們先回家再慢慢說話。”
再拉方白蘇,只見他小嘴緊緊抿着,不肯說話也不肯動,神情倔強,若非程水若的力氣比他大出許多,方纔就被他掙脫跑掉了,這連番的遭遇讓這平日裡不知人間疾苦的少爺如今也漸漸的成熟了。
程水若知道他是怕連累自己,蹲下來。與他平視道,“七少爺,你要不跟我回去,咱們就在這兒耗着好了,到時候一起被官兵抓走!”
到底是個孩子,聞言方白蘇臉上出現一陣慌張,隨即跳腳道,“你怎麼可以這樣?”
程水若只是認真的看着他,看的方白蘇低下頭,賭氣道,“隨便你了,被我連累了活該!”
楊家自然是去不成了,回到家中,好好的洗漱一番,方白蘇才坐到桌前喝着清粥,吃着小菜,狼吞虎嚥的,也不知道餓了多少日子,看的程水若一陣心疼。
吃罷了飯,纔有機會坐下來慢慢的瞭解事情的經過,外人瞧着的事情與方家人眼中的那件事明顯有本質上的區別。
“大伯絕不可能診錯脈!他是被陷害的!”一提及此事,方白蘇捏着小拳頭咬緊牙關憤怒的道。
程水若見狀連忙拍拍他的背脊,“別生氣,你才吃過飯,生氣可對腸胃不好。”
方白蘇顯然不以爲腸胃這種小事與他說的事情有半點相提並論的可能,“大伯行醫這麼多年,從來沒開錯過半個方子。像喜脈這種事,怎麼可能診錯?就算是普通的大夫都不可能弄錯,何況是我大伯?”
程水若忍不住心頭嘆息,方白蘇這種態度恐怕方家也全部是這種態度,在這件事上認死理,跟皇帝玩較真,這不是自己找死麼?若是方家人不能改口,就是大羅神仙也沒可能救到他們。
“性命重要還是診錯脈了重要?”忍不住問道。
方白蘇昂起頭,“錯了就是錯了,沒錯就是沒錯,其他的事受委屈不要緊,在這件事上,咱們絕不會讓步的!”
小環聞言在一邊也急了,“七少爺!您家裡所有人都這麼以爲麼?”
方白蘇笑着咧咧嘴,笑容盡是自豪,“方家人替人治病,錯了絕不會不承認!若非如此,我方家也不會有今日!我爺爺說過,在這事上絕不能有半點兒含糊!”
“我的七少爺!”小環懊惱的道,“那你們也要瞧瞧對手是誰!胳膊肘擰的過大腿兒麼?”
方白蘇癟癟嘴,一臉的不屑。方家人自有方家人的驕傲,小環還想說,程水若攔住她道,“小環你別說了,七少爺你先好好休息吧,不過如今不好對外交代,只說你是我從外面撿來的孤兒,跟霽風一般的。你平日裡最好也不要出門,好好跟霽風一起唸書,這會兒先休養幾日,你家裡的事也着急不來,不過我會盡力幫忙的,你不用擔心。”
將方白蘇打發去睡覺,小環便忍不住的與程水若叨唸,“方家人脾氣臭的,自個兒要往火坑裡跳,偏偏他們聲望又極高,事情過後又不知道收斂,一門心思的只想證明自己是對的,還到處宣揚,皇上不拿他們做筏子還能拿誰去?這事兒您就別管了,他若是這樣繼續下去,還指不定會將誰連累進去呢。”
程水若知道她對方家人有成見,不過,要幫方家一把的事兒卻是她已經決定了的,只得跟小環解釋道,“方家人救過我,我不能眼睜睜的瞧着他們落難。我也頭疼他們如今的態度,不過萬事總是有法子可以想的。只要方家人別都是這麼個榆木腦袋就行。”
話這般說,程水若還真擔心方家人都是如此,畢竟古人最講究門風二字,能將小小年紀的方白蘇教育成這樣,那些大人想必也是一副臭脾氣,這脾氣說不得好還是不好,只能說他們在審時度勢上還欠缺點兒,你說,替平常人治病就罷了,好好的你跟皇帝犯什麼倔?
武將軍那邊還沒有消息傳回來,也不知道京城那邊到底是什麼情形,程水若雖然着急,卻也沒有辦法,這邊正發愁,卻是有人來報,張揚回來了!
張揚回來了,帶回來不少東西,只將帶去的銀子差不離都買了貨物,還欠下了一屁股的債務,裝了整整一船回來,如今船還停在碼頭上。
剛下船便聽說了他離開豫州城這段日子又發生了不少的事情,急急忙忙的趕回來,瞧見家中變化雖然不小。卻也是向着好的方面發展的,這才鬆了一口氣。
外面的事情沒什麼進展,日子卻是還要過的,程水若索性拋開這些事情專心的去經營自家的小生意。
銀子花光了,家裡的人還巴巴的等着她掙錢吃飯呢!
“挑個好日子,糧油鋪子,雜貨鋪子先開起來!”程水若淡淡的笑道,“如今豫州城的物價還是偏高,張管事帶回來的東西是不愁銷路的,初開未必能有多好的生意,日後就漸漸的好了。”這些東西都是豫州城如今緊俏的物資。雖然有商人出去帶貨回來,卻是沒有外地的商人過來,都被豫州城這幾個月的動靜給嚇壞了,城內的物資如今根本就不夠消耗的,每日糧油鋪子幾乎都是限量供應,
其實一船東西敞開了供應,未必能賣多久,程水若想要的不過是靠這個來吸引人氣,糧油緊張的情況按照如今朝廷的政策,必然不會延續多久,再過一兩個月異地的商人瞧見這邊沒什麼事,偏高的物價自然會將他們吸引過來,程水若要打的就是這個時間差,在外地大部分商人都不敢冒着生命危險過來的時候,糧油緊俏的時候,吸引到足夠的人氣,讓豫州城的人都知道這裡有吃的,然後再在旁邊開起她的餐飲鋪子,倒是省了她做廣告的費用。
只要這些人日後形成習慣,自然會有源源不斷的客人。
將這個想法與張揚一說,張揚笑着連連點頭,“如今豫州城的商人出去的不少,我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陸陸續續的過來,咱們這些東西還是要趕緊賣掉,要知道我去的那地方糧價與咱們這兒差了幾乎一倍呢,若是可以,我便再去跑一趟,還掉欠款,順便再買些東西回來。”
喜氣洋洋的去將碼頭上的貨物運回來,家裡因爲走了不少人,恰好空出了不少的房子,正好可以用來堆放貨物,瞧見這邊一直往家裡搬東西,便有鄰里路人來打聽這是做什麼,一聽說是要開鋪子,個個都有些興奮,道是日後出門便可以買到東西甚是方便。
別的地方沒什麼需要操心的。不過是些貨物堆放以及定價,價格都是依照豫州城普遍的價格爲準,這些必需品人人心中都有數,唯一需要操心的則是程水若的飯莊。
爲此事,程水若已經不知道計較了多少個日夜了,興致勃勃的招來了府裡的幾個媳婦一起商議菜色,因只打算走平民路線,東西都打算採用便宜實惠的,只將當時當季價格適中的一些蔬菜一統計,便讓幾位媳婦定了一份菜單。
採用大鍋飯的形式,份量第一天只做夠府里人能吃的完的,即便是一份也賣不掉也不用擔心。
這時代的蔬菜其實與現代常食用的蔬菜都差不多,芹菜、金花菜、白菜、大白菜、茭白、黃瓜、蠶豆、豌豆、蕹菜、扁豆、茄子、菠菜、木耳菜、萵筍、胡蘿蔔、紅薯、土豆、辣椒、洋白菜、南瓜、四季豆、番茄、西葫蘆、生菜、菜花、洋蔥,不過吃法卻是不少。
程水若瞧着幾人定下的菜單想了想才道,“葷素要搭配着來,一開始的時候咱們不求賺多少錢,先將招牌亮起來,一則價格要便宜,二則要有特色,每日的菜色要換着來,三五七天的一輪,還要變換着做法,煎炸煮蒸炒清燉紅燒,就跟咱們家自己吃飯一般,捨得下料,小賺就行,只要讓來吃飯的客人琢磨着不比自己家的味道差,不必自己家裡做來的貴,回頭客自然就多了!”
“另外,衛生也要注意,頭髮必須用乾淨的布包起來,不能掉東西到鍋裡,手指甲要剪乾淨,還是那句話,當做是做給自己吃的東西,你們要知道,做出來以後若是沒賣完就得咱們自己吃!”
其中一個媳婦道,“小姐,您說的這個我都明白,可是,這菜若是按照咱們自己家裡做法來做,油水就多多了,尋常人家一般都捨不得這麼做啊!我琢磨着,咱們家裡吃的那些東西怎麼也便宜不到哪裡去。”
程水若笑笑,自然知道這時代多半的人都捨不得吃油水豐厚的東西,“正是因爲如此,所以我們纔要這麼做,對於跟咱們一般的人家來說,吃個新鮮的菜式,而對那些沒什麼錢的人家來說,咱們做的菜比他們自己做一次來的便宜,他們自然會上着趕的來買。你想想,他們平日做菜的鍋根本不沾葷腥,偶爾做一次,必然會費不少的油,吃着沒咱們的油水豐厚,價錢也不比咱們的便宜,味道、菜式也沒咱們的好,你說,若是你,會出來買做好的菜還是回去自己勞神費力的做?何況,咱們也不是盡數的是葷菜,有油水厚的紅燒肉,有稍微加了些葷腥的半葷菜,還有便是做完這些菜以後炒出來的素材,怎麼吃着也比他們自己做的香吧?”
幾位媳婦聞言點點頭,問話的那媳婦笑道,“有些人平日裡有塊豬油在炒菜的時候擦一下鍋底就不錯了,何況咱們這些菜盡數是做過葷菜後的鍋底,自然比他們自家做的好吃多了!”
都是當日留下來比較厚道的人,程水若之前吩咐的事情也是都辦的很到位,這廚房就在前院,倒是可以經常來查看,這件事她倒是還算放心。
又將菜單看了一遍,都是些大衆菜的吃法,程水若又就着自己吃過的一些菜與衆人說了一下,廚房裡的事兒都是一通百通,並不算困難,不過還是有些擔心她們臨時忙亂起來做不出好東西,而有些菜色則是她們根本沒試過的,索性程水若便讓廚房熄了火,自己在廚房裡瞧着她們給家裡人做午飯,也算是先做做試驗,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好改進。
用了兩日功夫,將所有的菜式都試過了一次,程水若這一天正在廚房裡瞧着衆人做菜,便有管事來報,有位人過來訪,卻是京城裡有消息來了。
“豫州城的幾封密報總算是讓皇上決定重審楚大人一案,金鑾殿上吵吵嚷嚷成了一團,到底還是將刑期押後,又派了好幾位欽差來共同督辦此事,興許明日便會過來。武將軍讓我過來便是向程姑娘知會一聲,幾位大人過來以後必然會請程姑娘過去問話,城中的數位大夫估計也會被請過去。”
來報信的是武將軍下面的一位親兵,程水若聞言便問道,“負責此案的欽差都是誰?京城那邊的情形又如何了?”
那親兵道,“楚夫人是悄悄被送進宮面聖的,隨後皇上便派人去了天牢詢問了方家那幾位,這次主要負責此事的欽差是位睿王,另外有張智張大學士,還有裴文裴大人,張大學士學問過人,素來清流一系唯馬首是瞻,裴大人則是彭太師的侄女婿。”
程水若聞言點了點頭,約莫知道事情是怎樣的了,又問道,“那楚夫人如今又怎麼樣了?”
她倒沒那麼關心楚夫人的死活,主要關心的還是她能不能替方家人說上話,就算把斬立決能改成個秋後問斬也行啊!
1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