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機越來越遠，黑煙隨着風也慢慢消散，空氣中是一股令人昏厥的味道。
被村民們圍在中間的李玥聞到那股味道，總覺得胃裡不斷泛起酸水。
“玥玥，那人說是小澤要建房子，可這磚瓦不像是隻建一處房子的樣子啊。”
“是真的要給老師們修房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那棚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什麼情況？真要等人出事兒你才醒悟？”
“我又不是那個意思。咱們自己不也是住的土房子。這老師們就住上新房子，我不信你沒有這個想法。”
“那又不是你出錢，你有本事讓玥玥給你修房子。多大歲數的人還來弄這些。”
李嬸還有二大娘的威力依舊，想要跟李玥聲討的村民都被她們兩個弄得說不出話來。
讓站着的李玥都沒有用武之地，她餘光注意到李家逸還有劉玉梅已經趕來。
還沒等她開口，就聞到一股葉子菸的味道，人羣中留出一個過道，是李家大爺爺站出來。
“玥玥，這事兒你還是要跟大家說清楚。你和小沈同志賺錢都不容易，如果是有其他想法，這錢也不能是你們兩個負擔。”
他緩緩將煙桿放下，目光銳利地盯着李玥。他雖然相信李玥，但是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說過就過的。
村裡還有那麼多雙眼睛看着，李玥在這時候可能行將差錯。
“大爺爺，您不說起，我正要說這個事兒。既然大家都在這兒，那我我也趁此機會將事情說清楚。”
環顧周圍一圈，她能發現大家眼底被隱藏起來的小心思。或許真是她操之過急，沒有將事情考慮清楚了。
不過，好在有李建設提點，她也才反應過來。
“我知道大家會覺得我是錢多。但說實話，我並沒有那麼多錢，這錢是我借的。咱們村子現在越來越好，教育這個問題也逐漸上升，然而場地依舊是個問題。”
說完一大段話，她停下抿了抿乾燥的嘴脣，視線中突然出現沈澤身影。
他滿頭是汗，注視李玥的目光中含有幾分擔憂。他伸長脖子想要往裡擠，被李玥眼神阻止。
“這次磚瓦主要目的是爲了修建教室。這樣能減少大家一直更換學習場地，孩子們上學也能更加簡單一點。咱們村子大家都知道，是在深山之中。以前我要去上學都只能走山路到公社。之前何縣長來視察的時候，我就提過在村子裡辦學校的事情，眼下也是一步步在落實。修建教室就是工作中的第二步。”
場中人聽到這裡都若有所思，但還有人不服氣。
“那後面也不能去考大學啥的，讀書認字那也只能在村子裡。咱們也也不像衛軍那樣能有條件出去。”
此時李屠戶把這些日子裡的委屈一頓輸出，他就是覺得認兩個字兒就行了，非要修學校又要找老師。
現在還要給他們住這麼好的房子。即使他心裡也有感激，然而該不平衡的還是會有。
就像他說的那樣，現在他們讀書認字對往後發展又沒有用。
這話有些說到一些人的心坎兒裡，他們也有同樣想法。只是看在李玥和大家辛苦的份兒上沒有表達。
現在這些話都被李屠戶講出來，他們心裡一鬆，都眼巴巴地等着李玥回答。
站在外面的沈澤臉色突然一變，眼中滿是諷刺。同樣站在場外的劉玉梅幾人還想說話，被李玥擡手製止。
“李叔，我明白您的想法。我知道肯定有人是跟您有相同想法。不怕您笑話。我不能跟您還有大家保證目前這讀書認字有多大作用。因爲每個人想要追求的東西不一樣。”
得到這個回答，另外一部分期望李玥回答能打臉的村民頓時泄氣，肩膀一鬆。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人人都以爲能成爲李玥這種小村幹部。
現在希望都已經落空，有些人已經低下頭。唯獨從頭到尾信任李玥的李家大爺爺、沈澤、劉玉梅幾人還在等待她後面的話語。
“但是，我知道城裡招工要求都是能識字的，就算你是去城裡打零工，我相信也是你自己算賬還有簽字。如果你一點都不明白，被坑了都不知道，如果你能學到的知識內容更多，那麼你跟其他人對比能被選上機會也越大。”
她這一出把村裡人是弄得又驚又喜，就跟坐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
就連李嬸都怨念地給李玥翻了一個白眼。
這丫頭慣會捉弄人！
“磚瓦的事情既然是用我的名義訂購，修建的事情還需要大家出力。主要雖然是爲了教室，當然還有老師們房子的建造。”
她雙手合十想要拜託村民，修建的事情她也拿不出錢，目前也只能依靠大家的心態。
說完她想要招呼劉玉梅還有李家逸說家庭教育的事情，卻沒想到聽見李屠戶的話。
“玥玥，雖然我不是太懂你說的道理，但是要比得過別人，那就是得有不一樣的地方。教室和老師的房子修建算我一個。不用工分還有錢財。”
他拍拍胸脯跟李玥保證到。其他人也跟着他點點頭。
“玥玥，後續工作你不用擔心，要是有人今天做了保證後面又想去公社舉報或者反悔什麼的。有我給你做主，這種人也不能留在村子裡。”
重新再次抽了一口菸草，菸絲中的火星再次復燃，李家大爺爺緩緩地吐出這句話。他目光在人羣中環視過去，眼神中自帶的威壓讓人不自覺低下頭。
“那我先謝謝大爺爺，磚瓦那邊還需要人看着，我先過去確認數量問題。玉梅你們後面給大家講講家庭教育的課程。”
跟李家大爺爺感謝一番，李玥再次叮囑劉玉梅兩人，她才從人羣中離開。
沈澤也收起眼裡的諷刺，他心裡爲李玥不平，卻不能毀了李玥的心血。
他轉身跟上李玥，很快就追上她的步伐。
兩人並肩而行，從後面來看兩人就是很般配。注視着李玥離開的村民不自覺感慨。
“這兩人看起來就很登對。”
誰說不是呢。
多多少少知曉些情況的李嬸還有劉玉梅在內心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