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亮和鍾勇到附近自家的超市買了飯菜回來, 看黎夏電話打完便開始擺桌。
彭志傑剛也一直在打電話詢問關家煤礦的事。
四個人坐攏來，他道：“我得去一趟煤礦那邊瞭解情況。你回X山麼？”
“不着急，等想買關家超市的人都浮出水面了再說。”
彭志傑點頭, “那行, 我午後把越野車開走。”
“你要不要找個司機？”七個小時一直開, 也挺辛苦。在有條件的情況下, 實在沒必要把自己搞那麼累。
“我會去載上一個瞭解情況的熟人, 路上換着開。”
黎夏點頭，“那行，你路上小心點。”
小彭同志吃過午飯就出發了。他這趟回來就是爲了買煤礦的。
黎夏送他出門後回屋睡午覺。睡到兩點起來去找小毛玩兒。
小毛比他們早回來一個月, 這會兒在春熙路上裝修一個三層樓的鋪面呢。
鋪面佔地百多平，三層樓一共就是500平了。
之前開在超市裡的十二個衣服攤子, 沒有辦營業執照的。繼姐和繼嫂都曾經來摻和過, 多少有些隱患。
小毛從毛家離開就告訴她媽不用再進貨了, 賣完拉倒。
如今攤子已經撤了，12個攤子一共36個輪替看攤的妹子。都回家休息兩個月, 然後到專賣店上班。
徐華分出去的服裝店早關門了。現在的人確實對服裝品牌有了追求。
至於繼嫂，她想鬧也鬧不起來啊！她憑什麼鬧？
小毛可謂是快刀斬亂麻的就把局面收拾好了。
如今新店是在她個人名下的，她媽媽也搬到省城和她一起住了。
她爸轉給她的公寓90多平，套三的。
小毛媽媽對她的事業倒不是太上心。畢竟小毛已經有毛家珠寶3%的股份，每年靠分紅的十來萬也能過得很好了。
她對黎夏給小毛介紹的對象十分的滿意。
女兒都27歲了, 還沒有個歸屬, 這纔是她最着急的。
王越洋正營級、27歲、一表人才, 來到省城軍區就分了一套65平米的套二。
呃, 軍中不講什麼公攤面積, 實際面積能抵得上外頭商品房80平米的。
家屬已經有隨軍的資格了。
而且他做的是教官，也不危險。
一見面小毛就告訴黎夏, “我媽老跟我說，你的店面要裝成什麼樣你跟我說。我幫你盯着，你去給小王煲湯、洗衣服吧。我跟她說上趕着不是買賣。她還振振有詞的說解放軍是爲人民服務的。我既然要當軍屬，就要有奉獻精神。好吧，我去。反正煲湯有電砂鍋，洗衣服有洗衣機。都在你的店裡買的，我有會員卡嘛，要打折！”
黎夏攪着咖啡，“那還不把王越洋給美死啊？哎，他帶的女兵裡有沒有特別漂亮、特別颯爽的那種？27歲的英俊教官，隱秘戰線上的英雄，對18歲剛入伍的女兵的誘惑力不要太大啊。”
小毛道：“拉倒吧。他訓練的時候根本就是個魔鬼教官，完完全全是魔鬼訓練。他說軍中無男女，今天放的水將來都會是親人流的淚。那些姑娘就我看到的腳底起了血泡，還得自己把血泡挑了，貼個OK繃繼續訓練。甚至經期都得不到休息的機會。他那裡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說法。還說受不了就轉去做文職，不要留在特警隊！”
她說着嘆口氣，“我也知道她們是要執行特殊任務的。今天對她們仁慈，說不定將來就是害死她們的導火線。可看了還是很不忍心。我就只好不去看了！”
黎夏道：“既然她們選擇了這條路，是隻能這麼訓練她們啊。走吧，去看看你的店。”
小毛的店位置極好，很是顯眼。不過租金也不便宜！
12萬一年，一次性付清的。相當於黎夏在二環的一層辦公大樓的租金了。那可有1200平米！
店裡目前還在做最後的裝飾。
“預備幾時開店啊？”
“七夕吧，如今七夕被商家炒作得挺火的。還有兩個月，正好再敞一敞。走走走，這兒忒熱。咱們去你的超市裡吹空調。”
黎夏省城的第一家店離這裡步行幾分鐘的距離。
進去之後，黎夏楞了一下。
好多人啊！而且以老的、小的居多。
小毛笑，“這都進來吹空調的。餐飲區那邊非用餐高峰期，凳子也都被這些人坐了。一開始還有人自帶凳子進來呢。後來超市明令禁止才剎住了這股風。”
那當然得明令禁止，超市畢竟是爲了來買東西的客戶設置的。你自己擡凳子來，這兒擺一張、那兒擺一張。給買東西的客戶帶來多大的不便啊。當然，地上也不給坐！
而且擡了凳子進來，下一步是不是吃的、喝的也帶進來了？
那回頭這兒成農貿市場了。
就這麼站着，來的人都忒多。
不過，空調機附近三米倒是都沒人。應該也是管理規範過的。
進來蹭空調反正也不會增加用電量，而且還能顯得超市特別有人氣。進來了也不好趕客。
只要你能站，只要守超市的規矩就行！
這個門店1500平米，辦公區佔100平米。所以三層樓一共擺了20臺空調。
黎夏和小毛找了個角落站着，聽人閒聊。
旁邊一個大媽問路過的店員，“小夥子，能不能把溫度調低一點？”
“大媽，調低一度電費就飈上去了。這也是人太多了，呼出的二氧化碳多所以熱。人少一點26度就很舒爽了。26度是我們的規定。要不，跟你們每人每天收個兩毛錢的電費？那我們店長就能去打報告申請。”
“喔唷，你們店這麼大，還出不起電費啊？”
那店員沒好氣道：“大媽，這空調6000塊一臺，讓您免費享受您還不滿哪？要想溫度低點，您回家自己買一臺啊。”
“我就問問而已嘛，你這什麼態度？”
“我也就是回答你啊。我說什麼了？”
黎夏搖搖頭，“你不能好好的說這是店裡的規定啊，夾槍帶棒的做什麼？你好言好語的說，這位大媽也不會那麼不通情理，非得要逼着你去把溫度調低。”
有時候說話時的口氣、肢體動作給人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就方纔那兩句話，如果笑嘻嘻的用玩笑的口氣說，那估計也就一笑而過。
但這麼嗆人的口氣說出來，就讓人不舒服了。人家蹭了店裡的空調，回頭還要說你的。
那店員不耐煩的朝黎夏看過來。剛張嘴要說什麼，旁邊他的組長快步過來，“黎總，您來了？”
黎夏‘嗯’了一聲，然後對剛纔的大媽道：“大媽，空調26度是爲了節約電費，同時也是爲了減少空氣污染。空調排放的有害物質要污染空氣的。26度已經比外頭驕陽似火的曬着好多了啊。”
“你、你、你就是那門上貼的黎夏吧？”
“是我。我店裡的空調歡迎大家來吹。本來就是爲了大家有個舒適的購物環境。不過這個溫度不能再調低了，就是你們交電費都不能。這時節，外頭地表溫度大概有50度，我們那旮旯的農民還得在地裡摘花呢。那地氣衝起來，才叫一個熱。”
聽黎夏提到購物環境，這些純來蹭空調大多有些不好意思。
來蹭還嫌人家溫度不夠低的，畢竟只是少部分。
“是啊，要上班的還得上班。人家不過了？多謝黎總讓我們進來吹空調。我們也沒買東西。”
黎夏笑道：“沒事，你們是潛在顧客嘛。”
方纔嗆大媽的店員臉色有些發白，黎夏看他兩眼，“我們這個員工也是爲了維護店裡的規矩。只是這天氣大，是個人都有點燥，口氣就有點不大好。這是他工作的方式方法有問題。快給大媽道個歉，說你不該嗆人。”
那店員趕緊道；“大媽，對不住，我該好好跟您解釋的。”
那大媽本來就不佔理，這回兒衆目睽睽之下再想倚老賣老也有點說不過去，就勉強說了一句，“沒關係。”
但是氣難平，又補充了一句，“你看看你們老總，她跟人說話都客客氣氣的。而且她這麼一說我就懂了嘛。”
一旁的組長道：“黎總，您要再看看還是樓上辦公室做？”
“我上樓找傅總。你們忙你們的。”
黎夏和小毛一起上樓。小毛去旁邊的飲水間坐着看雜誌。黎夏叩門進了老傅的辦公室。
傅杳鈞站起來，“黎總，您這微服私訪呢？”走到飲水機邊接水，“喝冰水還是溫水？
“沒有，在附近，進來吹空調。我要溫水就可以了。你不是說家樂福每週都有兩次員工培訓麼。這一週你也安排培訓一下‘語言的藝術吧’。”
“好！”傅杳鈞知道肯定發生什麼事了，回頭他再問下頭的人好了。
他把溫水給黎夏端過來放到茶几上，然後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拿過來。
他在調看X山員工倉儲中心門口的監控畫面。
黎夏就和他一起看了起來。
一輛又一輛汽車開過來，這是各家供應商自己送貨上門。
倉儲中心門口有一臺櫃式空調在運轉。幾名庫管在有條不紊收貨。
有人驗收，檢查保質期、檢查包裝有沒有破損。另外有人按保質期擺放到後面的小推車上，推到裡頭去擺放。
比較急的就擺在門口，回頭統一上車，立即擺上貨架。
這一部分價格自然就不同了。因爲回頭搞不好要放到臨近過期的貨架上打折出售。
供應商則排隊等他們驗收，然後填寫一個簡單說明的收據。
要憑這個收據才能到另一邊領錢。
黎夏詫異的道：“這些員工我一個都不認識。”
傅杳鈞道：“其實我也不認識。應該是倉儲中心和財務部後來入職的吧。這種事總不可能還出動高層。”
一開始有條不紊的畫面忽然就不和諧了。
“xx飲料？你們家的不收，下一個——”
“是政府讓你們收的。你們壓價兩成也就算了，憑什麼不收啊？”
“憑什麼？就憑你們家以前印刷非法報紙污衊我們家黎總。子曾經曰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不但你們家，那兩家的也不會收。你們不服再去找政府給你們做主吧。讓一讓，後面還有人排隊呢。”
“讓一讓吧，人家都說不收你的了。誰讓你們以前印黎夏的大字報啊？”
那人只能從隊伍裡出來，“你們不要以爲她肯收你們的貨就是對你們好。壓兩成價啊，太黑了吧！”
“你們不想賣可以不賣啊。我們又不是強買強賣。我們還不樂意大熱天的加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