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直接就問公安, “那兩萬塊怎麼處理?我們捐的錢能不能退?”
公安道;“兩萬塊屬非法所得,已經予以沒收。至於你們的捐款,那不是我們張羅的。你們去找張羅這事兒的人吧。羅書記的意思是這兩萬塊就作爲黎總的精神損失費, 同時也是彌補這十天貴店的損失。錢我們已經帶來了!請哪位負責接收一下?”
店長和區經理都看向高翔。
區經理和高翔是同級, 都是L4。但營運方面一向不管這些行政事務, 而且高主管負責此事的後續是黎總指定的。
兩萬塊, 馬馬虎虎夠彌補這些天四個店主要是一店的損失吧。
公安和衆人也跟着看向攝影機那邊的高翔。
她走過來, “我代表公司、代表黎總多謝公安同志能儘快還了我們黎總一個清白。想不到羅書記這麼新潮,還懂得精神損失費。不過,我們黎總的精神損失可不是金錢能彌補的。‘爲富不仁、僞善冷血’, 這八個字的分量太重了。尤其是對於一位急公好義、有社會責任感的良心企業家。所以,這兩萬塊我們不會收的。另外, 我們四個店雖然較往常生意是有所下降, 但開店做生意嘛因爲各種原因有起有伏很正常。這個也不需要政府來補償。”
公安道:“還是收下吧, 這也是政府和民衆的一點心意。”
高翔搖頭,“不了。我們公司和黎總現在都已經是驚弓之鳥了。這錢收了, 回頭不知道還要背什麼莫須有的名聲。另外,這位吳老太太,黎總接受你的道歉,但是不會原諒你的做法。一根釘子嵌進牆裡,哪怕把釘子□□, 依然是留下了一個洞。不是有句話麼, 如果道歉有用, 還要公安做什麼?”
一同前來的徐華暗暗皺眉, 從黎夏都沒有露面她就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過去。
不接受政府的補償, 也不原諒吳會長,更沒有提不搬遷的話。
事情的發展恐怕不妙啊!
她正要說話, 人羣裡有人道:“這麼大年紀的老太太當着這麼多人道歉,還不肯原諒,是不是太矯情了一點啊?”
高翔道:“所以,做錯了事只要道歉就什麼都可以翻篇了?你道歉了,受害者就必須說沒關係?你年紀大,就能夠爲所欲爲了?”
人羣裡又有人道:“他是吳珍的兒子。你看不過你娘這麼來跟人道歉,她以前做得過分的時候你爲什麼不勸着她些?我也遭遇過被逼着捐功德款的事。只不過我沒黎總這麼有脾氣,我妥協了!”
”我也遇到過,這些事本來就應該自願嘛。”
高翔不再理會訕訕的吳珍,她對徐華道:“之前的影響太惡劣了,我們全縣四家店都受了影響。所以我們想把錄製的這份視屏在縣鎮兩級的閉路電視臺進行播放。”
“好的,這個沒問題的。”
徐華回去之後如此這般的對羅書記彙報了一番。
“看來是還沒有消氣。”
羅書記道:“她確實不缺這兩萬塊錢。而且回頭搞不好還要被人說她連癌症病人的錢都搶。先按她說的把視屏放了。還有七天,能不能留下黎夏超市,就要看老百姓配不配合了。自立自強的學習繼續抓,一定得深入人心才行。這世上就沒有白吃的午餐,當這些企業家是慈善家麼?還想拿捏人家。”
當晚,黎夏就在縣城的家裡看到了公安的案件說明以及吳珍的道歉。視屏就到道歉就戛然而止了。
10月11號,Q縣四家店尤其是鎮上一店的生意迎來了一個大反彈。
鎮上的生意爆好,沒兩天就突破了這兩年的歷史最高營收。
高翔坐在黎夏家的沙發上,“這就是那些居民表達歉意的方式了。估計一個月下來,那十天的損失都可以彌補回來了。也不用再派車把生鮮把別的地方運了,鎮上就消化了。而且這次他們說會把這個視屏反覆播放七天,分文不取。”
黎夏道:“過幾天羅書記肯定會找到這裡來。”
“那咱們還關店麼?”
“一店,早晚是要關的。那裡本來就不適合開超市。只是當時我沒有別的選擇。”
倒是關家後來在新修的大樓底樓選的500平米的門店挺不錯的。
之前黎夏超市的生意比關家的好,就是因爲她羣衆基礎比較好。
後來被黑了,很多人就去關家買東西了。
現在,那部分人甚至更多的人又都回來了。因爲很多人都覺得,還是黎夏超市的服務態度好些。
而且這次的事,的確是他們偏聽偏信,錯怪了黎夏。
生生把一個做了很多好事,省報都要表彰的良心企業家說成了爲富不仁、冷血僞善。
是他們過分了!
是他們忘了做人該自立自強,也是他們太過自以爲是這纔會被惡人給利用了。
門鈴響了,保鏢過去打開,“郭總——”
郭權點點頭過來,“黎總,我找到幕後黑手了。”
黎夏笑笑,“不愧是幹過偵查兵的啊。”她看了一席郭權遞上的名單,“這三家啊!我們從他們那裡拿的貨確實比較多。一年加起來得有三百萬吧。”
郭權道:“其實他們做得已經夠謹慎了。但是既然做了,就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的。”
黎夏對高翔道:“你替我發文給採購部,結清之前的貨款,不再從這三家進貨。違約金而已,我付得起。”
她拿起話筒打給傅杳鈞,把這三家的名稱報給他。
“你去聯繫一下他們的上家,催收貨款。違約金由我們付,以後我們直接從他們那裡進貨。”
這些供應商去拿貨,其實也是先付部分預付款。
現在他們還囤了兩個月的貨在手,如果上家再催款,他們的資金鍊很容易斷裂。
傅杳鈞道:“黎總,這都沒問題。但這些貨質保期半年以上,要是關家趁機低價吃進,我們豈不是賠錢替他做嫁衣?”
“誰說要讓關家吃到這批貨?我會找人扮作雜貨鋪的商人,壓價吃進。只要比關家高一點就行了。兩筆違約金,都要從這裡頭摳出來!”
扮作雜貨鋪商人的人,是魏剛幫黎夏找的真雜貨鋪商人。隔壁幾個縣的,他的老關係。
關家的價壓得太狠了,只肯出正常價格的一半。
這足足少了25萬,損失太大了。
但要說不賣,上家又催得緊,除非他們不想再從上家進貨了。可X山好歹還有關家的生意可以做啊。
而且,上家可以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一旦被強制執行,他們還有什麼商譽可言?那以後都別想在這個圈子混了。
魏剛找的人出到六成。
他們還是不肯賣,到處想辦法借錢。
此時這個X山都已經知道是黎夏在整治他們。哪怕利息高,也沒有人伸出援手。
銀行沒有,你資金鍊都要斷了還想貸款?
X山的各家銀行全都收到了一份由劉玫親自操刀的這三家的資金狀況分析。
其他的商人,一次性借出五十萬,有人拿得出來。甚至還有專門做這個融貸吃高利息的。
但那人是鼎泰俱樂部的,而且他的部分資金還是通過彭志傑從香港融資的。自然是斷然拒絕。
而同樣是黎夏供應商的其他人,也沒有救他們。
最後這三家不得已忍痛把庫存的貨全賣了,生生損失了20萬!
那些貨即刻裝車,被黎明物流送了黎夏在市區租的倉庫。整個X山的店,有需要就持單自提。
一開始是黎明物流的人來拉貨,那三家還沒察覺不對,市內就這一家大型的物流公司。誰買這麼幾車貨肯定都是走黎明物流運輸。
到後來等他們聽說黎夏超市的這些貨品一直源源不斷的在賣,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黎夏後來賣出這批貨,多賺了20萬。刨開兩筆違約金和其他費用,還多賺了15萬以上。相當於把這三家過去整整9個月的利潤掏了出來,這纔算是勉強出了一口惡氣。
當然,這都後話了。這會兒,這些貨纔剛重新入庫,還等着擺上貨架銷售呢。
黎夏對郭權道:“盯好這三家,還有和他們走得近的其他供應商。”
這些人如今還指望着關家超市。很快,她就會讓他們最後的指望都指望不上。
而且,她不從他們手上進貨了,關家不狠狠壓價纔怪了。不過再壓,他也不會比黎夏直接上上級供應商那裡拿貨再批量運回來便宜。
不再續約是商業行爲,但他們乾的事把黎夏狠狠的噁心了一把。
這天已經是10月15號,黎夏說的擬撤店就在兩天後了。
不過,這幾天一店很多商品都賣斷貨了,連庫房裡的庫存都賣光了。真要撤店倒是挺省事的,貨都不用搬了。
區經理打電話來請示,“黎總,貨架上還要補貨麼?”
“從縣城補吧。”
“縣城三家店如今貨源也緊張。”
黎夏挑眉,有點好氣又好笑,“這會兒知道我們好了?”
“我問了問來買東西的客人。他們說擔心我們撤店,關家超市立馬變成以前供銷社的德行。花錢買東西還要受氣,還要看營業員整天喪着臉。而且確實覺得之前抵制我們,又說您壞話挺對不起咱們的。”
“一店暫時不補,賣完爲止。縣城三家店補上吧!”
羅書記看到鎮上的超市依然沒有補貨,呼出一口氣,“該我出馬了。”
徐華板着臉道:“羅書記,她這架子是不是擺得有點過於大了啊。”
“沒辦法,現在是在咱們鎮政府需要黎夏超市,不是她需要我們了。情勢已經變了!”
黎夏已經不是昔年需要向他彙報工作的小商人了。
俗話說‘富不與官鬥’,但如今是經濟掛帥,而且她已經富到了全縣首富的地步,生意又不依賴政策扶持。自然不用再對自己這個鎮黨委書記俯首帖耳。
反倒是他如果留不住人,需要趙縣長親自出馬的話,就會被懷疑執政能力了。
想到這裡羅書記叮囑道:“你打電話過去跟她約時間,不要用通知式的口氣,好好的說!”
徐華楞了一下,商人的地位做這麼高了嗎?
不過確實改革開放之後商人地位提高得很快。早就沒有之前‘士農工商’的那一套規矩了。
徐華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黎夏在表姨家抱着剛滿月的小表弟呢。她一手託着他的脖子,一手摟在小屁屁下面。
沒到一百天,脖子還不能自己立起來的。
這會兒小傢伙長得白白胖胖的,比第一面看到受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