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和喬猛前後腳的走了, 關總晚一步也走了。
上了越野車，關總沉着臉問幾個保鏢，“你們還幹不過超市的保安？”
“關總, 黎夏帶的那幾個都不是普通保安。肯定都是當過兵的, 手上功夫很硬。爲首那個, 多半是真殺過人的。暴起的時候身上有殺氣！”
他們就是武術學校出來的, 冠軍不假。但要短時間弄過這種鐵血軍人不容易, 能打了個平手就不錯了。
關總挑眉，殺過人？他想到郭權衝他撲過來那一刻，自身確實感到一陣膽顫。
是對越自衛還擊戰戰場上回來的吧。
“大哥, 甭管他以前是做什麼的，現在就是個保安。還有姓黎的娘們, 竟然敢直接跟你動手。趁她落單, 擄了賣到紅燈區去。看她那模樣和身段, 咱還能賺一筆呢。這口氣，兄弟一定給你出了。”副駕駛位上的人道。
關總一巴掌拍到他後腦勺上, “你當人家沒腦子麼，會落單給你機會？而且，她一個電話搬動了市政府一號的大秘出面敲打。老邱他們也被牽連。這樣的人是入了上頭的眼了的。這是能輕易動的？這娘們肯定是算計好了，纔敢跟我動手的。”
他霸道慣了，卻也不敢跟官方作對。
他今天肯來, 除了要和那些供應商解釋一下誤會, 也是因爲官方出面讓他們正當競爭, 來跟黎夏化解恩怨的。
但他橫行霸道慣了, 被人按頭妥協着實不忿。這纔出口傷人想出口氣。沒想到那娘們直接就動手了。
這段時日他的人在X山市走動比較多。市裡六個縣、四個區, 下崗或者面臨下崗的人，都盼着這娘們的超市能開到家門前呢。
聽說是黎夏超市的人去考察開店的地址, 當地政府和老百姓都會十分歡迎。
這種時候他要是敢對黎夏下黑手，那是官心、民意都失了。還不得成衆矢之的啊！
但這口氣也確實難以嚥下去。
他是答應了各自往自己碗裡扒拉肉，但這是生意場上的事。私人恩怨還是得算一算的。
他們的越野車也走了，馬老闆呼出一口氣。
這些人可真是！
知道煤老闆手底下不乾淨，而且今天是來談判的。他們防了不讓男的帶刀具。
卻沒料到那位黎總挎包里居然帶了電棒啊。
“老馬，進來聊幾句。”一個包間出來一個人，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把人拉了進去。
“雲總，這......”
雲總道：“剛纔那邊怎麼回事？”
“就談判的時候一言不合打起來了。不過很快大家就收斂了，也是都不想驚動警方吧。”
“我問你，小黎總吃虧沒有？”他聽說黎夏那丫頭在那邊跟人談判，原本沒打算管的。反正她不是能能耐不找他們求援，另有解決渠道麼。
但是聽說打起來了，就不能不過問一下了。
不然回頭黎明問起，知道他就在旁邊幾間包間卻不聞不問的，有點說不過去。
畢竟是個小姑娘，萬一吃虧了可不是小事。
再說耿老大不是還挺欣賞那小丫頭麼。
不過聽說打起來的時候，那邊已經收場了，他也就沒出去。
馬老闆搖頭，“沒有，打架吃虧的不是女的。”
雲總挑眉，“煤老闆吃虧了？”
馬老闆點頭。
“說清楚點。你放心，我肯定不外傳。要不是有人關心那丫頭，我也不追問這麼多。”
雲總也是天香園的股東之一，彼此是有交情的。
馬老闆想了想就都告訴他了，“我就聽到一言半語。好像是煤老闆嘴巴不乾不淨的，然後你說的小黎總突然暴起出手。我進去的時候，她手裡的電棒還抵在煤老闆脖子上呢。看那臉色，應該剛被電過。雙方帶的都是好手，也就那個打醬油的喬猛和他的手下弱一些。”
雲總笑了一下，“可真夠悍的！好了，不要外傳。”
“放心，煤老闆丟了臉，我瘋了才往外傳。和氣才能生財呢！你說有人關心那漂亮的小黎總，誰啊？”
“問那麼多幹嘛，以後成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沒成，你也不用知道。”
黎明跑外省籌集資金去了。黎夏超市被人搞事兒，他和老顧他們還在猜黎夏會不會來找他們幫忙擺平。
到時候這種機會肯定是讓耿老大出面英雄救美啊。他背景深厚，煤老闆也不會想招惹他的。
但小姑娘幾次三番下來，愣是沒吃虧。還把事情直接捅到市政府一號跟前，讓煤老闆和他的人吃了虧。
沒讓耿老大有用武之地。
黎夏不知道雲總在這裡，她瘋了纔會去找耿總幫忙。這種人情能欠麼？
倒是她開超市，吸納了那麼多下崗工人，也算是給政府分憂了。官面的力可以借一借。
她一上車就閉上眼養神。今天本來沒打算動手的，預備好好談。
但姓關的竟敢當面往她身上潑髒水。是可忍孰不可忍！
還是黎竣開車。黎陽看她的樣子應該沒吃虧，瞧她一臉疲憊的就沒抓着她問。任由她靠在椅背上休息。
車子開到二店去接魏容。黎竣停好車上二樓去了。
郭權讓這四個保安出入跟着黎夏，他準備從市裡的店再調幾個好手來輪班。
黎夏沒拒絕他的安排，“別明面上跟着我，注意下影響。”這年頭還不太興有錢人帶保鏢，會引人側目的。
郭權點頭，“知道。要不要讓人調查一下煤老闆？店裡有一些當過偵察兵的保安。”
“可以，但是不要驚動了人。”
“黎總放心。”郭權帶着四個保安下了車。
黎陽一直在一旁聽着，等他們下去忙問黎夏，“這事還沒翻篇？”
“以防萬一而已。”不過關總既然想買供銷社的地，應該不會想把事情鬧大。這事要經過政府的。
回到家，下午黎夏就沒有出門了，這樣暗中保護她的人也省事一些。
黎會計他們只知道有市長秘書出面，事情都已經談好了。看她在家休息，便也沒拉她出走動。
二老身邊，郭權也安排了人暗中跟着。不過他們的活動範圍很小，基本就在小區裡找熟人聊聊天，下下棋。
晚上小毛和汪敏一起過來了。
看着黎夏屋內和鎮上一樣的擺設，汪敏道：“黎總，你還用舊傢俱啊？”
“我三年前才置辦的，款式還很新啊。”買明哥二手房她都沒替換傢俱，現在更不會嫌棄自己用過的。
倒是北京的四合院，一旦有錢重新弄，她一定要好好的捯飭一下。
汪敏道：“也是。其實傢俱都是其次，關鍵是房子。你們倆都有自己的房子了，不會明白我的處境的。”
三個人年紀差不多，小毛25，黎夏和汪敏24。在世人眼中都是該談戀愛、結婚的年紀了。
小毛那裡，她生父已經在預備幫她介紹青年才俊了。當然，小毛會不會聽他擺佈可不好說。
黎夏這裡，她自己找了一個。她爸媽如今只能說不反對，但還是不贊成的。
至於汪敏，她家的條件和黎家從前差不多。她也是家中幺女。
但幾個哥哥如今都有孩子了，家裡房子就開始顯得緊張了。她這個24歲還單着的妹子在家就有點礙眼了。
不然之前她也不會打主意向黎夏借錢買房。
不諱言的說，如果黎夏這輩子不是奮鬥出了一份家業又買了房子，如今汪敏的處境就是她的處境。
黎夏想了想道：“你現在一年七八千應該有，那買房不成問題啊。”
“小毛的房子買花了三萬，裝修又是幾千。我家哪容得了我再在家裡待幾年？我爸媽夾在中間也不好處，手心手背都是肉。”
黎夏道：“如果明年房貸政策落實了，你可以起來我公司掛職。”那樣，買房、交社保都挺方便的。
房貸政策也該落實了，社保政策也是。其實這兩者90年代初就開始了，只是到他們這樣的小縣城還需要時間。
汪敏道：“就是你員工說的首付三成、月供的模式？真的會有這麼好的事？”
黎夏高興的道：“你覺得是好事啊？很多人都覺着這是要背幾十年的債呢。”
汪敏道：“我每月有穩定收入，怕什麼？荒年都餓不死我這種手藝人呢。我又不像小毛有親愛的爹地借那麼多錢給我。銀行肯借給我當然是好事啊。你不是成天給你員工說月供買房的事麼。你在他們心目中還挺有威望的，你說好他們就覺得應該不是壞事。”
也是因爲她能掙錢，所以家裡不敢隨意打發她。
小毛瞪汪敏一眼，“別說什麼親愛的爹地了。我親爸覺得我花了他的錢，他就能安排我了。哼，那一萬五我會盡快還給他的。”
黎夏道：“怎麼，給你安排了相親啊？”
小毛道：“我後媽生那個還在讀高中，可不就想到我的年紀合適了？我到時候去敷衍一下就是了。省城的人怎麼了？一個靠家裡的富二代而已。”
黎夏笑笑，“這麼說你喜歡富一代啊？”
小毛冷不丁伸手抱着黎夏的脖子，“你要是個男的，我早就倒追你了。”
汪敏起鬨道：“我先認識的好吧，輪得到你麼？”
黎夏把小毛的手從脖子上摘下來，“熱不熱啊，你？汪敏，我堂哥轉向房地產開發了。你要是不那麼急，可以等他的房子明年開盤。不說內部價，至少能給你個好樓層。”
除了被她鼓動的員工和汪敏這樣自己能掙的，也不知道縣城的人能不能很快接受首付三成的購房模式。
怕是大多數人還是覺得這是負債二十年。唉，中國老太太和美國老太太的區別。
汪敏道：“真的啊，明年的話我能等。反正我現在也不夠錢！唉，聽說你堂嫂拿走了你堂哥一半身家，他還有錢蓋樓啊？”
她頓了頓，臉色不大好的道：“不會修到一半沒錢，成爛尾樓吧？”
修一個小區，從買地到施工再到拿了預售證把房子預售出去，這要花的錢可不是小數目。
更不要說到大樓封頂了。
黎夏家和小毛買房，都是等到房子封頂纔買的。而且小區至今沒有賣完。
如果是以前，不會有人懷疑堂哥的經濟實力，但現在就不好說了。
黎夏道：“那就隨便你了，我也就是提一嘴。”
不過她估着明哥的錢可能真不夠把房子修完。所以纔要預售嘛，房地產商基本都這麼搞。但預售也得買房的人有信心纔會去買。
他之前離婚被拿走一半身家的消息太深入人心了。不要真的造成什麼變數纔好。
汪敏道：“我到時再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