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一個散修死了
“數十年的積蓄被騙,在得知騙我的人姓名後,我召集了當年同樣被騙的幾人找上門去,想要討要說法。結果林立偉已經邁入帝階之上的修爲,直接將我們幾人打成重傷。我也因此受了極重的傷,修爲數十年難進一步!”陳大猛神色黯然的說道。
沉默了片刻,陳大猛繼續說道:“道友,我這一生走來,自認爲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可是最後落得了什麼下場?在這間小院子中,不甘心的度過這一生!可是看看那些手上佔滿鮮血的人,那一個不是成了一方霸主?最次的也成了幫派重要人物。就連到處坑蒙拐騙的人,都成了西海聯盟的人,反過來還要打殺我們!真是應驗了一句話: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孟天羽沒有說話,但也不贊同陳大猛的觀點。
陳大猛見孟天羽沒有說話,繼續語重心長的說道:“子羽道友,你在常年待在西海,不知道大陸上種種!和當年的我一樣,對這裡抱有無限幻想!可是這天下的八大門派,就是八個極大的吸血獸,將天下間大部分的資源佔據。其他二流的勢力,又佔據剩下的大多數。最後剩下的一點點,纔是屬於我們這羣散修的。可是我們散修比之一二流勢力的人,加在一起還要多出數倍,卻被迫爭搶那極少的的一點資源,談何如容易?所以子羽道友,你如果想要出人頭地,應該不擇手段,千萬不要像我一樣老實。如果子羽道友做不到,還是回去吧,回西海吧!那裡纔是屬於你的地方。”
“謝謝陳道友的勸解。”孟天羽笑着說道。
或許是陳大猛累了,也許是陳大猛想說的話說完了,所以陳大猛疲憊的閉上眼睛,輕聲說道:“子羽道友,時間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招娣,你也回去休息吧!至於藥,你明天在熬吧!”
“是,師父!”王招娣淚眼朦朧的說道。
“希望陳道友早日康復!”孟天羽微笑着說道。
孟天羽隨着招娣出了房間,而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不管是賭城內,還是賭城外,月亮都是同樣的明亮!
在海上漂泊多日的呂勝紅幾人,來到城中後,便直奔一家上乘的酒樓,點了滿滿一桌子佳餚。
“紅哥你說子羽會不會來求咱們?”林倩涵輕聲說道。
“肯定會來!”高成才一臉笑意的說道。
“西海聯盟是多少散修夢寐以求的地方,像子羽這樣的人,肯定會趨之若鶩!”於不凡輕聲說道。
“到時候還得麻煩倩涵,將林前輩叫來,走走過場。到時候肯定少不了林前輩的辛苦錢!”呂勝紅笑着說道。
“好說,我師父應該不會拒絕!”林倩涵笑着說道。
“只要那小子的船一到手,咱們立刻賣了!”高成才笑着說道。
“那艘船在波濤洶涌的海上如此穩定,並且能夠自行航行,肯定不是凡品。到時候肯定能賣不少錢。除了林前輩的那份,其他的咱們幾個人平分,就當是西海之行的收穫了!”呂勝紅笑着說道。
“紅哥說得好!”高成才笑着說道。
“還是紅哥聰明,否則咱們這趟西海之行,便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盧月香笑着說道。
“如果子羽不來怎麼辦?”林倩涵輕聲問道。
幾人沉默了,相互看了一眼。
呂勝紅沉吟了片刻,開口道:“如果他不來,我就說那艘船是我在西海的斬獲的,到時候你們幾個給我作證,我帶着家族的人去拿來。不過到時候,我只能給諸位個辛苦錢,大頭得我拿,幾位同意不?”
幾人沉默了,畢竟一件寶貝放在眼前,以幾人的背景,都有能力搶來。現在呂勝紅說要拿走,幾人自然不甘心,但誰讓這裡是賭城呢?幾人只能以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抗爭。
呂勝紅見幾人不說話,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一臉嚴肅的說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這麼辦了!都是兄弟姐妹,好處費肯定少不了!”
尷尬中,盧月香最先開口道:“紅哥說得對!”幾人見盧月香開口,紛紛鄙視了一眼盧月香後,也開始附和起來。
呂勝遊和盧月含的事情,已經鬧得天下皆知,所以盧家即將和呂家結爲親家。兩個家族也有過聯姻,但都是一些旁支,代表不了兩家的意志。呂勝遊是家主的兒子,盧月含是盧家家主的女兒,主脈聯姻,自然可以看做是兩家有意聯合。
盧月香便是跟着盧月含來賭城遊玩時,認識的呂勝紅。加上原本就和呂勝紅關係不錯的高成才,於不凡,和經常出沒賭城的林倩涵,組成了一個小團體,出沒在賭城周邊。
坑蒙拐騙,殺人越貨幾人都幹過,只不過幾人屁股擦得乾淨,背景也不錯,所以一直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
晨光如舊。
還沒落到地面的孟天羽,便聽到哭泣聲。放出識神,小院之中只還剩下一道氣息。
方圓十數裡的貧民窟中,每天都有人身死道消。活着的的人都自顧不暇,更何況是死了的人?
陳大猛的死亡,除了對王招娣有巨大的影響外,對周圍的人沒有任何影響,甚至他們都不知道陳大猛已經死了。
陳大猛沒有兒女,唯有一個女徒弟,沒有人給陳大猛守靈。加上兩人的錢財,大部分都用在了陳大猛的傷病上,喪事無法大肆操辦。幸好陳大猛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早早預備好了棺材。
去西海一趟,什麼收穫都沒有,最後的一些錢又買了幾幅藥,所以王招娣身上一點錢都沒了。連找人擡棺材的錢,都是孟天羽借給王招娣的。
“招娣,你怎麼將陳道友埋在哪裡?”孟天羽輕聲問道。
“西南的亂墳崗。”王招娣哽咽的說道。
“亂墳崗?”孟天羽問道。
“恩!”王招娣點點頭,輕聲說道:“方圓數千裡,凡是風水好的地方,都應經被人霸佔。唯有西南的亂墳崗,風水不好,加上不吉利,所以沒有人霸佔。窮人家死了人,都會埋葬在那裡!”
“那亂墳崗是怎麼來的?”孟天羽問道。
“聽老人說,那裡曾經有一處很大的宅子。後來宅子裡的人被滅門,慢慢就荒廢了。很多窮人死了人沒地方埋,就埋在了那裡。後來地頭上的幫派亂戰死了人,也會埋在那裡,久而久之,那裡就成了亂墳崗!”王招娣輕聲說道。
“原來如此!”孟天羽點點說道。
方圓十數裡的地方,到處是墳頭,地上散落着各種紙錢。腐爛發臭的貢品散落在各個墳頭周圍,又或者一些屍體都沒有掩埋,就暴露在陽光下,被無數老鼠啃食。地面下,無數道陰冷的氣息,被陽光掩蓋。
因爲孟天羽已經有君階的修爲,所以能夠感受到那些潛伏在地下的孤魂野鬼。只不過這些孤魂野鬼,修爲極低甚至沒有修爲,所以對孟天羽沒有什麼威脅。只有修爲不高,甚至沒有修爲的普通人,纔會被這些孤魂野鬼傷害。
王招娣在亂墳崗挑選了一處比較乾淨的地方後,便將陳大猛埋在了那裡。一塊整齊的木板上,寫着‘陳大猛之墓’五個字。將一切做好後,太陽西斜。
亂墳崗上埋葬了無數人,也讓無數怨靈在這裡得以生存。即便太陽還沒完全落下,似有似無的煙霧便在亂墳崗上空聚集。數不盡的野鬼從墳頭飄出,相互嬉戲打鬧着。
相依爲命十數年的陳大猛去世,讓王招娣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回去的路上,垂頭喪氣。孟天羽平靜的跟在王招娣身後,不知道該不該出言安慰。
在兩人回去的必經之路上,兩個身着錦衣,長相相似的男子迎面走來,雙眼滿是兇狠,打量了一眼孟天羽兩人,匆匆朝着亂墳崗走去。
本來垂頭喪氣的王招娣,看到兩人後不自覺的低下了頭,雙手握緊拳頭,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
孟天羽輕聲說道:“招娣,沒事吧?”
“沒事!”王招娣顫顫巍巍的說道。
“那兩個人是做什麼的?你爲什麼這麼懼怕那兩人?”孟天羽不解的問道。
“他們是收賬的!”王招娣輕聲說道。
孟天羽一愣,問道:“收什麼賬!”
王招娣略帶難過的聲音說道:“賭城外都是這樣的瓦房,無數人生活在其中。那些畜生聚集在一起,他們將這些瓦房分割成一片片的區域,收取所謂的保護費。如果不交,他們就會糾結亂墳崗的野鬼,圍堵那家人,直到他們將保護費交了,纔會罷休!”
“多少錢?”孟天羽問道。
“每個人十塊下品晶石,每月初一交!”王招娣輕聲說道。又走了片刻後,王招娣繼續說道:“當年林立偉不僅騙了師父,也騙了我的父親。當年師父找到我父親一同前去和林立偉理論,沒成想林立偉將師父和父親打成重傷。我們花光了一切的積蓄,可還是沒有保住父親的命。因爲花光了積蓄,那羣人叫了無數鬼魂,在我家院子裡叫了數天。那時候我纔剛剛記事,不懂得,不害怕,只是覺得很吵。但是剛失去丈夫,有又鬼魂叫天,母親爲了讓我活下去,只能挨家挨戶的借錢。可是父親的重病,已經借光了所有能借的錢。最後同樣重傷的師父,幫我們交了錢。可是師父因爲重傷,也花了很多錢,又沒有收入。母親知道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於是在一天的傍晚,母親選擇了離開。自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母親。二十多年過去了,我都已經記不得母親長什麼樣子了!”
孟天羽聽到王招娣的講述後,忽然間想起了在藏經閣中看到的一句話:天下之大,竟無片瓦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