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如織,車馬如龍。
武王城的夜色繁華依舊。
街道上人流熙攘,寒風吹至,卻被人的熱情融化,感覺不到一絲冷意。
吳鵬威和青木一行人在街上到處亂逛,希望找到一家酒樓,將肚子打發了。
鐵逐浪和陳天二人則緣於比試羞愧的緣故,不好意思一道出來,早早的就沒了蹤影。
“我說,兄弟,你現在越來越厲害,居然不到半分鐘就把鐵逐浪和陳天二人給搞定了,這兩人雖然混賬,但手下功夫可不含糊啊,三代弟子裡除了何千水,就屬他二人最強了。”王恆湊到吳鵬威跟前,小聲的問。
“是啊,吳爺,這兩傢伙可兇着了,痞氣又足,山門裡沒人管的住,吳爺,你可真了不得,那兩人見了你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王七也湊了過來。
“有麼?”吳鵬威啞然失笑。
回想起教訓完鐵逐浪和陳天之後,打開院門,卻看見門外的王恆和王七張大嘴巴,瞪眼看着自己,彷彿遇到神仙。
其實進入武魂境界之後,吳鵬威高明的眼力就能夠發揮出實力了,以往眼力高過實力,總是難以將一些技巧施展出來,尤其是看見對手的破綻,身體的反應跟不上腦海裡分析的結果,往往錯失良機。
只不過如今氣血之力大增,反應自然快了許多,如此一來,很多時候的比試自然就簡單了許多。
但這也僅限於境界比自己低的對手,如果實力相當,比試就不會這麼容易了。
這時候,街道上飄來一陣濃郁的酒肉香味,引的吳鵬威食指大動,他扭頭一看,一座三層建築的酒樓躍入眼簾。
“天仙居,名字不錯,青木護法,你看這家可好?”吳鵬威扭頭相問。
兩米外的青木神情索然,微微點了下頭。
酒樓裡很乾淨,雖然客人不少,但到處都透着一股清雅的味道,四人隨着小二上了二樓,要了一處靠窗的所在,臨窗望景,又有美酒佳餚,倒也不失人生一大樂事。
點了幾個菜餚,小二給四人端上了茶水,然後忙着招呼別的客人。
四人閒的無聊,正在笑談,這時候,酒樓上走來兩個舉止奇怪的傢伙。
“師兄,爲什麼我們要來這麼高檔的酒樓,花費怕不會小吧。”說話的是個胖子,年紀不大,不過二十,梳了一個高高的髮髻,身上穿了件洗的發白的道袍,手上拿了把灰絲的拂塵,雙眼細小,有如綠豆,小嘴紅潤如櫻桃,放在女子身上當爲極致的誘惑,可惜他卻是個男的。
胖子身邊的年輕道士頓時就給了他一個暴慄。
“孃的,到底你花錢我花錢,一路上碎碎叨叨有完沒完。”
年輕的道士大發怒火,他面紅齒白,十八九歲的光景,長相清秀,就是頭上的道髻盤的有些歪,一身青色的道袍也穿的鬆鬆垮垮的,腰上插了把劍,珠光寶氣。
胖子摸着頭,疼的齜牙咧嘴:“師兄,你又說粗話了,道尊不喜啊。”
“不喜你個頭。”年輕的道士一把揪住胖子的衣領,咬牙切齒的說:“聽着,死胖子,你要麼給老子好好坐着吃飯,要麼自己一個人滾回宗門。”
胖子也氣極,想傲氣一回,無奈肚中此時轟鳴如雷,他泄了氣,只能象個肉球似的乖乖坐於椅凳上。
年輕的道士這才滿意,將腰間的長劍放在桌子上,對着樓下大喊:‘小二,給道爺我上來。”
小二噌噌噌的上了樓,弓着腰笑問:“兩位道爺,要來點什麼?本店有上好的素齋。”
年輕的道士勃然大怒,一拍桌上的長劍,喝道:“本道爺不吃素,只吃葷。”他氣勢極足,一張俊臉發起火來,眼中噴火,嘴巴斜拉,很有幾分兇惡。
小二嚇得閉嘴,一旁的胖子好言相勸:“師兄,淡定,淡定。”
年輕的道士這纔沒好氣的說:“你們這都有什麼好菜,給道爺我說說。”
小二趕緊說:“有上好的鱸魚,剛從青花江畔釣上來的,肥美鮮嫩,武王城一絕。”
年輕的道士不假思索:“來兩條鮮活肥美的。”
一旁的胖子卻擔憂:“師兄,這魚價格怕不菲吧。”
小二立時接上嘴:“道爺,這魚不貴,不過三錢銀子而已。”
“啊,三錢銀子啊。”胖子驚起,肚子差點將桌子拱翻,綠豆大小的眼睛睜的溜圓:“師兄,要三錢銀子啊,夠我花兩個月的啦。”
年輕的道士一怕桌子,瞪眼喝道:“給我坐下,不花你的銀子。”
胖子這才恍然,捂着腰袋坐了下來。
年輕的道士又問:“除了魚就沒其他拿手菜了。”
“自然有的,上好的三黃蘆筍雞,味道鮮美,不下於江中鱸魚。”
年輕的道士還未開口,一旁的胖子又忍不住搶話:“多少銀子?”
“不貴,這雞是用蘆筍切成沫伴着米喂大的,一隻五錢的銀子。”
胖子頓時張嘴,又要驚歎,忽然覺得有殺氣襲來,扭頭一看,年輕的道士正盯着自己,雙眼之中殺氣森然,他識趣的閉上了嘴巴,只是臉上的肥肉卻不由自主的顫動,那是他心疼的表現。
接下來的菜每道都有名堂,自然也都價格不菲,年輕的道士毫不在意,大袖一揮,通通點上,倒苦了一旁的胖子,每點上一道菜臉上肥肉就抽搐一回,好像有人在他身上剜肉。
等一桌菜上齊了,胖子的第一句話就是哭喪着臉說:“好多銀子啊。”
這兩個道士極有意思,二樓上就近的客人不少捂着嘴偷樂,只不過怕了那年輕道士的長劍,不敢太過放肆的笑。
一旁的吳鵬威等人自然也覺得頗爲有趣,王七看着那一桌菜倒是大發感慨:“這兩個道士夠奢侈的,一頓飯就吃了足足有十兩銀子,夠的上我一年掙的了。”
王恆也好奇:“也不知道這兩個道士什麼來路,居然能有這麼多銀錢。”
久不做聲的青木此時倒開了口:“你看他們的道袍上的劍履標誌,那是武道十大門派之一‘正清道宗’的門徽,這二人怕不是正一道宗的第三代弟子。”
吳鵬威循聲望去,果然,在二人道袍的右下角,刻了一雙鞋子,鞋子上放了把長劍,標誌極爲獨特醒目。
既然是武道十大門派之一的“正清宗”,吳鵬威等人心下釋然,正一道宗實力雄厚,又是當今國教“正一宗”的分支,山中香火鼎盛,門下弟子多金也就情有可原了。
“這二人這麼年輕,實力怕是一般吧。”王恆瞧着這二人的模樣,有些不以爲然。
“實力一般?”青木眼中寒光畢露:“你看那年輕的道士,用的是什麼劍?”
王恆看了一眼,只覺得那劍珠光寶氣,劍身極長,其餘倒也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一時有些疑惑。
“那是把魂印之器,沒有武魂之力是使不起來的。”吳鵬威淡淡的說。
青木目光一緊,低頭喝酒,不再言語。
王恆好奇:“你怎麼知道的?”
吳鵬威笑了笑,搖頭不語,他自己的懷中也有一把上好的魂印之器,魂印之器天生具備氣機,那長劍之上隱隱有兇惡之氣流出,氣勢足以和自己懷中的“碧水龍刃”相提並論,高明之士很容易就能察覺了。
自從步入武魂境界之後,吳鵬威對於氣機流動極爲敏銳。
青木這時才又接口說:“你再看那胖子,他坐的姿勢可有什麼奇怪的?”
王恆又扭頭看去,只覺得那胖子坐相文雅,雙腳也不如年輕的道士那般交叉翹起,大馬金刀,四平八穩。
“師傅,我沒看出來。”王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哼。”青木冷哼一聲,似乎有些懊惱這徒弟的愚笨。
吳鵬威笑着說:“你看那胖子的屁股,其實沒沾上凳子,他全靠雙腿之力支撐身體的重量,而且上身運轉自如,沒有一絲的阻滯,功夫極爲了得。”
王七也來了好奇:“不坐凳子和功夫強大有何關聯,馬步練的好不就成了?”
青木給自己斟了杯酒,冷冷的說:“雙腿支撐身體不算稀奇,但人膝蓋彎曲,借不到地力,就很難維持身體的平衡,馬步只能練腿力,卻無法練氣機,這胖子是將土系功法練到了高明境界,下身如山立定,上身才能活動自如,這證明他的氣血之力運轉隨心,起碼也是高階武士巔峰之境,而且武技不會差。”
二人這才恍然,再看那兩個道士,都覺得一副高手風範。
兩個道士吃相極爲不雅,即便是本來小口飲食的胖子也在年輕道士風捲殘雲時的吃法下一改初衷,大口進食進來,象是餓鬼投胎。
不消片刻功夫,桌上的菜餚就一掃而空。
年輕的道士打着飽嗝,取了個牙籤剔嘴,斜着眼看着胖子說:“師弟,不是師兄我說你,人生得意當盡歡,你整天跟個守財奴似的有錢捨不得花,你活的什麼春秋啊。”
胖子也摸着渾圓的肚子,嘆息道:“師兄,享受雖然重要,但是銀子也很重要啊,我與銀子有緣,看見它們就開心,晚上能摸着銀子睡覺我就舒坦。”
說完,胖子又摸了下腰中的錢袋,如同愛撫情人一般。
年輕的道士氣結,翻了個白眼。
二人正準備結賬,冷不防樓下忽的響起一個女子問話的聲音:“請問掌櫃,你可曾看見兩個道士來貴酒樓吃飯,一個胖子一個瘦子,個頭中等,瘦子還拿了把長劍。”
女子聲音清脆如銀鈴,很是好聽,輕飄飄的傳到了樓上。
可兩個道士卻象聽見魔鬼召喚似的臉色大變,同時騰身而起,可惜胖子肚皮過大,頂翻了桌子,碗碟摔落於地,鬧出不小的動靜。
這動靜蠻不過樓下,女子俏生生的上了樓,身形高挑,婀娜多姿,一頭長髮如海湛藍。
“竟然是她。”
正在喝酒的吳鵬威目光也是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