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昊晨拉住許安安的肩膀,“她失憶到了什麼程度?還記得我們是誰嗎?”
許安安抱住臉搖頭,“不記得,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就連智力都回到了五歲的時候。”
“五歲……”俞昊晨整個人都愣住了,“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可能是失去孩子的事情對她來說打擊太大了。”許安安半哭着說:“也是啊,被自己的父親殺掉的孩子,她怎麼能不痛苦?”
“……”俞昊晨怔着後退了兩步,聽了許安安的話之後,他似乎接受了這個說法。只是,他的內心也被帶得無比痛苦了起來。
不行,阮沛沛不能繼續再呆在這個地方了……他!
“現在想想也是,如果我是沛沛的話,說不定忘了一切會顯得更好一點吧。”許安安的精神狀態也顯得非常不穩定。
俞昊晨攥緊了拳頭,頓了頓,對許安安說道:“安安,我們把阮沛沛帶走吧。”
“帶走……?”許安安一愣,緩緩看向提出這話的俞昊晨,“我們帶她去哪裡?”
俞昊晨的表情看起來也十分痛苦,“反正易修彥拋棄她了,這地方對沛沛來說就是個傷心的地方不是嗎?”
“可是你的工作,我的工作,我們怎麼……”
許安安看來也是同意了這個提議,可是現實因素在她的面前顯得太過龐大,太過難以跨越。讓她無法一下就想到……應該怎麼去迴應俞昊晨的呼籲。
“你把工作辭了,到我手下來工作。”俞昊晨忿忿地說道:“你的工作能力,我是認可的。”
許安安頓了頓,俞昊晨是認真的,從來沒有哪一個瞬間讓許安安這麼認識到,俞昊晨的認真。
不過,俞昊晨說的也在理,就怕秦鎮那邊要好好說上一番了,不過,帶沛沛出去,似乎也不錯。
她的智力就只有五歲了,不管在哪裡,只怕生活都不方便。那麼,倒不如直接帶她出去走走,散散心來的好。
……
想了許多之後,許安安重重地點了點頭,“好,我跟你走。”
“那秦老先生那邊,我來做工作,你這兩天就幫着收拾收拾你們的東西好了。”俞昊晨神色放緩了很多。
出乎許安安意料的是,她在做出了這麼個決定之後,她的心情,也放緩了很多。
點頭之後,許安安對俞昊晨輕聲說道:“要進去看看沛沛嗎?”
“好。”
阮沛沛坐在牀上,看似眼中全是空洞,但是細看之下,就能看出來,阮沛沛實際上是在觀察着周圍的一切,時不時地碰一碰周圍的東西,像是對什麼都抱有新鮮感一樣,這就和其他普通的小孩子一樣。
俞昊晨從聽到許安安說的那一瞬間開始,就已經在做心理準備了。可是沒想到,當見到這樣的阮沛沛的時候,俞昊晨還是無法把自己的心情放平穩。
單單看到阮沛沛這幅樣子,他便有一種衝動,有一種,想把易修彥打到住院的衝動。
“沛沛。”
可是他不能。他慢慢地走向阮沛沛,坐在阮沛沛的牀邊,爲了不讓阮沛沛害怕而掛上了溫和的笑容。現在的俞昊晨看起來就和一個貼心的大哥哥一樣。
然而這又有什麼用呢?沒有辦法讓阮沛沛恢復記憶,現在的所作所爲,不過就是他們帶給阮沛沛的逃避現實罷了。
“大哥哥你是誰?”阮沛沛確實是怕生的,但是在阮沛沛五歲的時候,一切都還沒有發生,她還是活潑的,積極的,向上的。
只是短暫的疑惑之後,阮沛沛就主動向這個自稱是“大好人”的俞昊晨靠近了。
“大好人這個名字真是奇怪,哥哥你的名字是什麼呀?”阮沛沛好奇地歪着腦袋,看着俞昊晨的同時,還一直想撲到俞昊晨的身上。
俞昊晨笑着答道:“我叫俞昊晨,記住了嗎?”
“怎麼寫的?”阮沛沛的記憶裡似乎並沒有這三個字,也是,俞昊晨這三個字對於孩子來說還有些難度。俞昊晨想着,便把病牀邊上的櫃子上放着的病歷拿了下來,從口袋中抽出一支筆,一筆一劃地在阮沛沛的面前,把“俞昊晨”這三個字給一筆一劃地寫了出來。
阮沛沛從頭看到尾,很是認真的樣子,在俞昊晨寫完之後,連忙朝俞昊晨撒嬌道:“哥哥,哥哥,我也要寫!”
“你這麼快就記住我的名字了?”俞昊晨有些驚訝的將筆交給阮沛沛,看她有些吃力地把筆蠻橫地握在手中,在“俞昊晨”三個字的下方,認認真真地,一筆一劃地寫上了“阮沛沛”三個字。
寫完的一瞬間,俞昊晨似乎能感到阮沛沛鬆了口氣。
隨後,就聽到阮沛沛說:“大哥哥,你這三個字也太難認了!”她指向自己寫的名字,“你看我的名字,就很好記!”
雖然阮沛沛寫出來的那些個歪歪扭扭的字,讓她的話聽起來並沒有那麼大的說服力,不過……俞昊晨笑了笑,“是啊,我這三個字太難認了,你的名字更好記一些。”
“那可不!這是我媽媽給我取的名字!”阮沛沛笑嘻嘻地說道:“媽媽說,她希望我成爲一個精力充沛地度過每一天的人!不因爲一點小事情而氣餒,要什麼……”說到這裡,阮沛沛開始思考,但是想了一會兒好像想不起來的樣子,她低垂下了頭。
“媽媽的話太長了,我記不住了。”有些委屈的樣子,讓俞昊晨看得直心疼,“好,想不起來就不想了,說不定,過一會兒,你就能想起來了。”
俞昊晨揉了揉阮沛沛的頭,“現在身體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疼什麼的嗎?”
畢竟掉了孩子是事實,這事兒對身體的傷害可不止一點,希望阮沛沛五歲的智力能忍受住纔好。
阮沛沛一愣,“哥哥你怎麼知道我身子疼?”
俞昊晨皺了皺眉頭,“乖,下次身子疼要先說出來。至於我爲什麼知道……”他在心中想着,阮沛沛都這幅模樣了,他再佔便宜不好,不過……
“因爲我是魔法師,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真的嗎?”
五歲的孩童,阮沛沛瞪大了眼睛,裡面滿是不可思議。她伸出手拉住俞昊晨,“大哥哥,你是魔法師的話,能直接把我身上的痛變沒有嗎?”
俞昊晨頓了頓,果然佔便宜是沒好處的嗎?
“不可以,因爲你沒有第一時間跟我說。”俞昊晨伸出一根手指,正經地說道:“下次有不舒服的時候要第一時間跟我說纔有用!知道嗎?”
“知道了知道了!”
……
十分鐘的時間,俞昊晨就獲得了阮沛沛的信任,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還是壞。不過,對於俞昊晨和許安安兩人來說,這結果似乎還不錯。
“她現在似乎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俞昊晨關上病房的門,哄沛沛睡下他纔出來。
“難道你還懷疑醫生的診斷?”許安安擡頭看了俞昊晨一眼,不過,如果是她的話,她只怕也會懷疑吧。
俞昊晨不說話,走到許安安身邊坐下,“是啊,我是想要去懷疑的,畢竟……”俞昊晨揉搓着臉,有些心痛地說道:“她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坐在牀上的時候,看起來就是個正常人。”
或許是因爲心靈上的創傷,當沒有人和沛沛說話的時候,沒錯,就是俞昊晨剛剛走進房間的那一瞬間,他恍惚之間竟然以爲阮沛沛是正常的。
許安安輕輕緩緩地道:“大概是她也在迷惑吧,自己爲什麼在這個地方。”
滿是冷色調的房間,充滿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氣,不管怎麼樣,都不像是一個五歲的孩子會喜歡的地方。
“可是根據她的身體情況,最早也要下週才能出院。”俞昊晨思考着,“不然……給她換個病房?”
“換個房間倒是不用,只要是還在這個醫院裡,我覺得不管是什麼房間,都逃不開這個環境。”許安安想,意外流產,主要就是調理身子和心理。
心理上……他們沒有辦法調理,身體上,許安安還是有辦法的。所以,許安安道:“我們能不能讓她儘早出院?”
一瞬間,許安安和俞昊晨都陷入了沉寂。
“要不還是看看她的樣子再說吧。”俞昊晨想着,許安安說的不是毫無道理,不過,他不完全相信許安安調理身體的能力,他需要找個靠譜的專業的。
許安安頓了頓,也默許了。
易家大宅子,易修彥難得地回來了一趟。自從易珊珊回國之後,就一直都在這裡呆着。一來是易家二老要保護易珊珊不再受到外來傷害,再者就是……易珊珊本人不願意出門。
說實話,這兩點,易修彥都能夠理解,所以他纔沒辦法說出反駁的話。
“爸,媽。”
易修彥在知道了易珊珊遇害的真相之後,一直都在思考,怎麼把這事情和二老說。易修彥非常清楚,在事情過去時間不長的現在,他不管怎麼說,都是在火上澆油。
因爲,不管怎麼說,都像是在給阮沛沛開脫,即便他手裡有着證據。
“回來了?”易連峰就坐在大廳裡,他看起來較爲精神,讓易修彥很是放心。
“嗯。”易修彥將東西放下,坐在了易連峰的身邊,“媽怎麼樣了?”回到這裡,果然他還是比較想要知道白澄的情況。
易連峰搖了搖頭,“還是老樣子,一提到珊珊就爆炸。”
“爆炸……”易修彥見易連峰都能用幽默的語氣來說這事兒了,他也放鬆了不少。“媽現在還天天和珊珊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