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有些偏僻的小村、小鎮、小縣城,仍舊民風淳樸,保守的實行着老一套規矩。
在這裡生活的人們,根本不懂變通兩字。
葉伯亭本以爲她回來只是看看,屈磊雖然前後張羅忙活費些錢、費些事兒,應該就沒了大問題,人放出來了,隨着時間也就逐漸被大家遺忘了。
可事實證明,她太單蠢,想法太簡單了。她這個城裡人的想法,有時是會和村裡人有衝突的。
這不是已經有了春風吹大地的京都,也不是她所呆的三級城市,還能有講道理說情的去處。
這只是個小鎮,男女作風問題視爲殺人搶劫一樣被看重,葉伯亭更是低估了八卦的流傳速度。
一個村發生的事兒,方圓幾裡地靠徒步傳達居然比打電話發電報還快。
問題很複雜,有些情緒易怒的村民看熱鬧不嫌棄事大,圍追堵截屈家門口,拿着石頭子砸向屈家的院落。就是葉伯亭停在門口的車,也有部分羣衆偷偷摸摸的砸兩下。
村裡婦女想問題的方式很簡單,今個兒你屈家女兒能和外村男人鑽苞米地幹那種羞死人的事兒,明兒個自家老爺們就不保。
男人們呢,有的是起鬨,恨不得放回來也要扒光屈家女兒放在村支部展覽受人唾罵,更多的是認爲只有嚴懲屈家女,才叫守法的好公民。要響應國家嘛!爭取一個好的表現!
當屈磊聽完聯防大隊的工作人員說“這也是一種保護”後,頓時滿面愁容。而葉伯亭抱着單蠢的想法。在村子裡等着屈磊帶着小姑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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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老太太對葉伯亭低下了頭,哭着求着讓葉伯亭這個“大官兒”家的女兒想想辦法。
葉伯亭聽着外面的謾罵唾棄聲,大力推開屋門,推開擋在她面前唯唯諾諾勸她別出頭的小叔子,站在院子裡就和門口的村裡人吵了起來。
這個時代,面對這種問題真是嚴酷處理。被發現了不死也得掉層皮。
組織處理、民間輿論,哪一樣都不是她葉伯亭能制止得了的。甚至在以前的個例中,還有誣陷人專門誣陷別人清白的,這裡的人們,可怕的思維嚴酷到寧左勿右……
葉伯亭被人指指戳戳、奚落嘲笑。她何時受過這種屈辱。差點兒沒把自己氣炸了!
她大口大口的吸着氣,有那麼點兒落荒而逃進屋的意思,剛一露面就被屈老太太一把拽住手,現在屈老太太除了會哭就是求:
“娘求你了。亭子!快救救你妹妹吧!以後你家的事兒。娘保證不再瞎摻和。你罵娘、娘都不還嘴!”
“我沒事兒罵你幹嘛!你可別哭了,煩不煩!”
葉伯亭只覺得自己頭暈目眩,她把這種症狀歸結到最近作息不好。又連續開車六個小時,還有就是餓的。
她衝進外屋,也不嫌棄屈家埋汰了,拿起水舀子就舀涼水喝了幾大口,纔算平心靜氣了一些。
葉伯亭覺得自己要是沒穿着這一身軍裝,恐怕都得被人拿石子揍一頓,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的車,怎麼在人羣中開走的。這個小山村,實在是太嚇人了。
車這個東西,在這個小鎮裡十分醒目,雖然葉伯亭是一路開車一路問郵局,並不是先找到屈磊,但屈磊在唯一的一條中心街道上看見了。
他那時正蹲在道邊兒啃着聯防隊工作人員“免費提供”給他的苞米麪饃饃。就這,還踏了人情。
屈磊想喊葉伯亭,可粗喇啦的糧食卡在了嗓子眼,從上火車一直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回了村就被他娘攆出門想辦法,唉!
此時此刻穿着一身便裝的屈磊,早已沒有了平日裡葉伯亭給他打扮的帥氣樣兒,顯得很落魄,尤其是蹲在道邊兒的樣子。
葉伯亭順利找到郵局,坐在車裡就拄着下巴琢磨,找誰呢?趕緊放出來就別出屋了,躲避風頭就好了,她好和屈磊離開這是非之地,簡直太糟心了。
她父親不能找!她沒膽子……
她哥也不行!屈磊可在她哥手底下,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前幾天屈磊還說想好好表現給他哥看呢。
再說她哥現在特別磨嘰,總管着她和屈磊,上次從京都回來,就因爲她沒經過屈磊同意就爬上了季叔的車,她哥當時沒說話,回團特意去了趟她家、找她談話……
找媽媽?葉伯亭也受不了宋雅萍看屈磊帶有色眼鏡。更何況找媽媽也不一定能解決問題。她自己怎麼欺負屈磊都沒問題,可她希望屈磊在她的孃家人面前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葉伯亭皺眉咬着指甲想了一圈兒,最後鎖好車門進了郵局。
她準備找葉小叔。葉小叔別看之前一直在穗城發展,可小叔這人活絡,交友甚廣,拐着彎兒的都能現交現用成爲朋友。再說她只要求了,葉小叔能做到給她保守秘密。
有些事兒就是這麼趕巧,葉小叔雖然是個好人選,可他不在崗,他今兒個請假和小嬸許晴搬家呢!
“……季叔,大概事件就是這麼個過程……那好,我過一個小時再給你去個電話……季叔,你能幫我保密嗎?我既然求你了,就是不希望家裡任何人知道了。”
季玉生坐在辦公室裡,一手執電話,一手無奈的撫了撫額頭。
“好。”
……
葉伯亭頂着郵局工作人員不屑的眼神走了出去,她嘆氣,還得去找屈磊。她餓的手指都突突了,肚子也不舒服。
事情出人意料的麻煩、瑣碎、丟人現眼,葉伯亭認爲這就是她能忍受的最大範圍了,卻不想結果是那麼嚴重,嚴重到再無法改變……
屈磊的妹妹,在葉伯亭到達後四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內被放出來了,可通往鄉村的路是那麼險阻。
葉伯亭在這四個小時中,只簡單買了點兒難吃的槽子糕,幾塊奶糖,就算充飢了,卻不想在家門口時發生了大的衝突。
小姑子放出來,可是和小姑子在一起的那個男人被定爲流、氓、罪,如果不這樣定性,屈磊的妹妹根本走不出來。
那家人從外村趕來,在村裡人的聲援下,拿着棍棒對着屈家人連打帶罵。
屈磊在分神護着老孃、喊着書記不作爲時,葉伯亭腳下沒留神,卡了個大跟頭。
對方那家人趁亂對着倒他腳邊兒的“屈家人葉伯亭”上去就是兩腳。他恨啊!要不是這個穿軍裝的老孃們孃家有本事,弟弟不會被定爲流氓罪!
葉伯亭的身下,當即就是一片血跡,血染透了她的軍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