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
空氣似乎有凝結在一起了,孟寧聽不到簡沫的呼吸聲,海浪沉重的打在腳邊。
孟寧沒有任何閃躲,眼看着海浪就要沒過少年的腳踝,太陽熾熱的沒有辦法蒸發海浪,只能默默看着海浪侵蝕少年的腳踝,
然後是小腿肚,太陽慢慢藏進雲朵後面,企圖給少年留一片安靜的地方。
“孟寧,你在想什麼?”
小白也在緊張的等着宿主的回答,宿主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不承認不否認,模棱兩可的反問,
把問題又拋給了孟寧。
簡沫不能回答不討厭,因爲她的人設還擺在那裡,總是不能明目張膽的對他們好的,小白想即使009的消失緩和了宿主和男配之間的關係。
但是想要達到他期望的那個結果,這可能會是一條漫長的道路。
被小白暗自揣測了一遍的簡沫,此刻卻沒那麼多心思。
亞特斯一直趴在她旁邊,一雙眼睛滴溜圓的盯着她,簡沫也沒什麼想法,只是想到了孟寧也許想從她手中得到什麼還在繼續演戲。
不得不說,孟寧這個人太聰明瞭。
她自己的的演技她還是清楚的,畢竟不是科班生,還是稚嫩了些,也許早就被孟寧這小子看出了些什麼。
他的每一步試探,簡沫都後知後覺的發現了。
只不過不觸碰她生命危險的底線,她是懶得去想那麼多的。
簡沫漫不經心的打擊孟寧,“我是不是最近做了什麼讓你誤會我脾氣的事,以至於你覺得你又行了。”
“孟寧,我不清楚你想要從我身上,或者是簡家,得到什麼?你想要什麼可以去爭取,但我不一定會給。”
“我勸你多花點功夫在簡衛國身上,說不定他耳根子軟就把你帶進公司了。”
趕快去吧,反正她對公司的事情一點都不感興趣。
手機短暫震動了幾下,蘇小小發來消息問有沒有簽上那個地下道唱歌的男人。
簡沫劃開界面,打字。
——暫時沒有,
蘇小小:啊?是有別的公司和我們搶嗎?
因爲舅舅的公司轉讓給了她最喜歡的女孩手裡,蘇小小第二天回家就取出了自己多年來的壓歲錢投資了簡沫。
蘇家的底蘊不厚,但是蘇小小投資的錢也算是一小筆鉅款。
從那以後,蘇小小和他舅舅的股份基本持平了,也正式成爲了公司的一大股東。
簡沫低頭打字,
沒有,不過很快他就會後悔了。
蘇小小:?
她沒懂什麼意思。
簡沫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她,但很快她就沒有這樣的煩惱了,說曹操到曹操到,蘇建國發來的消息彈出來。
老闆,周杰來籤合同了,是否按照上次的合同繼續。
簡沫勾起一抹笑,回道,可以。
然後給蘇小小發了信息,已經簽上了,你要是喜歡可以去公司見他。,
一直沒注意的電話掛了,簡沫看着紅色的按鍵,沉默了幾秒淡漠的將手機塞入口袋裡。
沉默着等着黑夜到來。
亞特斯安靜的等待許久,但是簡沫忽然就不理他了,她走到門外,坐在一塊石頭上,自始至終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空氣中似乎多了些微妙說不清的情緒。
水下的尾巴輕輕扇動,亞特斯的爪蹼悄咪咪的伸出水池,藉着尾巴和上臂的力量撐起身體,嘩啦水聲響動。
他緊張的看向門外的人。
沒有動。
亞特斯愈發小心,慢慢的爬到水池邊沿上,尾巴坐在邊沿上嘗試着下地。
可是他要怎麼過去?亞特斯懵懂的擡起頭,髮絲順着動作滑落在肩頭,傾瀉了一室的懊惱。
爲什麼她不話了?亞特斯張開嘴,兩片淡粉的脣瓣囁嚅着,卻喊不出一個字,喉嚨裡溢出異常嘶啞的幾個字節。
“亞……”
她沒說過自己的名字,亞特斯後知後覺的想起,他說過許多次,惹得她厭煩的自己的名字,他卻一直沒告訴過他她叫什麼?
室內空氣涌動,亞特斯的長髮垂落着,乾淨整潔的髮絲絲絲縷縷遮住他大半張臉,再擡眸時,裡面的憂鬱如同深水潭底般濃郁。
“亞特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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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魚仰起纖細的脖頸,腮邊的魚鱗映襯着燈光的冷白,破碎不成調的歌曲從喉嚨深處低低轉轉盪漾在凝滯的氣息中。
生靈都駐足,林中的兔子呆然的放下手裡的蘿蔔,紅色的眼睛緊縮,十秒後,倒地不起。
音調委婉,盪出一片音波。
“很好聽。”
簡沫在歌聲的最後淡淡的評價,她背後的歌聲像是海上迷霧中的燈塔。
海上狂風亂作,浪潮一次次打在漁民的身上,冷汗和海水混在一起,澆的每個人都睜不開眼。
年老的船長嘶吼着,一盞油燈是黑夜裡唯一的光。
微弱的光下,漁民們睜不開眼,也不看清船上的人,人魚就是這個時間潛上船的,他披着長髮跪坐在船頭,迷惑的看着奮力掙扎的漁民啊。
看着他們保護着剛從海底打撈起的魚,看着他們閉着眼青筋暴粗的拉緊風帆。
漩渦近的只差人魚一個躍身,月光似乎都被海浪遮擋住。
終於,人魚低聲呢喃起古老的歌調,船長髮現了它的純在,舉着油顫顫巍巍,晃來晃去的走向他。
他開口了,怪異的歌聲暫停了一切,海浪的水滴停在半空中,船長的腳步定在歪斜的船身上,黑皮膚的漁民被甩在地上,可是睜大眼一動未動的停在離地面幾十釐米的空中。
低迷的歌調驅散了雲彩,露出了皎白的彎月。
漁民們睜開眼,海面上平靜的像一面鏡子,可是身上爲什麼會有這麼多水。
船長恍惚的盯着手裡的油燈,嘟囔道海難過去了。
簡沫腦海裡勾勒出的畫面愈發真實鮮活,她想也許以後可以把這個點子讓蘇建國做出來,到時候說不定能砸錢拍出部電影來。
把年老的船長換成年輕力壯的沈書程好了。
亞特斯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魚腥味,早在簡沫抱起他的時候就聞到了。
她扭頭看着靠着門框的傻魚,“不疼嗎?”
簡沫指着他受傷崩開的尾巴,那裡又紅了一塊,露出裡面白色的肉。
原來真的和魚沒什麼太大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