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霈衡的心中此時有些不安。
方纔正在禮部忙碌新年祭祀等事,秦霈衡聽到傳召,心中頗喜,只當是因爲他近日禮部終日忙碌被父皇看在眼中,所以要嘉獎一二。
但現在看這個狀況……
好像不是。
是要問責他嗎?
可近日,他並不記得有犯過什麼錯處。
因爲秦霈佑風頭極盛,他和秦霈垣的人又屢遭彈劾,爲確保此時地位穩固,他和秦霈垣聽從了越王的建議,這段時日安分守己,並不多做動作,只等着年後再尋時機。
尤其是大哥秦霈垣,爲了能夠讓父皇心軟惦記,更是不惜用了兩副藥稱病。
是哪裡出了錯?
就在秦霈衡絞盡腦汁,拼命回憶着近些時日做的所有事情時,秦毅澍擲了一樣東西下來。
那東西小小黑黑的一塊,呈不規則形,在地上滾了兩下後,落在了秦霈衡的腳邊。
秦霈衡驚愕地擡起頭,“父皇……”
“這東西,你可識得?”秦毅澍喝問。
秦霈衡將那東西撿了起來,仔細查看,而後搖頭,“兒臣並不識得此物,不知此物父皇從何得來,又爲何要問兒臣……”
他並不識得這東西,但直覺告訴他,這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秦霈衡只將那東西又放在了地上,叩首道,“這東西並非兒臣所有,還請父皇明察。”
秦毅澍見狀,臉上慍怒更濃。
他還沒說這東西是什麼呢,秦霈衡便這般急不可耐地要撇清關係,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這些東西,是從八仙樓中所得。”秦毅澍強壓了心頭的怒意,道,“而月餘之前,這些東西曾在佑兒宮中的小廚房中發現,被小廚房的奴僕每日摻雜入他的飲食之中。”
“這東西毒性極強,初初讓人覺得渾身鬆快舒坦,長久時日便會讓人神思倦怠,依賴頗深,一日不食,便如丟了魂魄,兩日不用,便抓心撓肝,恨不得要自殺尋死。”
“這樣的東西,你竟說你不曾見過?那你倒是說說看,這些東西是如何到了八仙樓之中的,又是如何到了佑兒宮中小廚房的!”
秦霈衡又是一愣。
這樣聽起來毒性頗大,十分厲害的東西,竟是出現在八仙樓中?
而這秦霈佑,面上說的是因爲與淑妃腹中胎兒衝撞,不得不暫離宮中,在賀家小住,原來竟是因爲中了毒?
眼下父皇是在懷疑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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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霈衡心中一驚,急忙辯解,“父皇明察,三弟之事絕非兒臣所爲,至於父皇所說的八仙樓中有這些東西,兒臣也並不知曉。”
“大約……”
秦霈衡頓了頓,只道,“大約是底下人胡作非爲,兒臣和舅舅皆是不知道此事。”
“只待兒臣仔細審問八仙樓中的夥計,便能知曉其中緣故,還請父皇恩准,讓兒臣前去查問一二,好自證清白!”
“自證清白?”秦毅澍冷笑,“只怕是要殺人滅口,好死無對證吧!”
他在宮中得到消息,聽說御廚在今日京城矚目的廚藝比試中發現了罌粟,便派了鄒雲奇前去拿人審問,問清箇中緣由。
待鄒雲奇將那名爲陳桂明的大廚押到宮中之時,陳桂明已是斷了氣。
經人查驗,陳桂明身上中了毒針,中毒而死。
同時死去的,還有八仙樓後廚的幾個夥計。
這罌粟能使人上癮,八仙樓素日門庭若市,焉知不是因爲罌粟的關係?
陳桂明和幾個夥計驟然離世,顯然是因爲陳桂明爲了贏得廚藝比試,鋌而走險,在廚藝比試中使用罌粟,待秦霈衡發覺陳桂明壞了事後,指使人殺人滅口,力求撇清干係。
此時卻又口口聲聲說要自證清白……
是了,知情人全都住了口,自然也就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此事與他有任何關係,自然能夠自證清白了。
身爲一個皇子,縱容自己的外家爲了銀錢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勾當,爲了爭權奪利,更是敢對自己的親弟弟下手,屬實可惡!
秦毅澍的一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直勾勾地盯着秦霈衡,似要將其生吞掉一般。
而秦霈衡從未見過秦毅澍如此,心中越發惶恐畏懼,帶了些許顫音,“父皇,兒臣冤枉……”
說罷,便是磕了幾個響頭。
明海此時急匆匆地走上殿,見秦霈衡在這裡,臉色越發陰鬱,躬身道,“皇上。”
“何事!”
“啓稟皇上,方纔天牢之中傳了話過來。”明海頓了一頓,道,“說,說是焦太醫經不住刑,招了。”
“他如何說?”秦毅澍擰眉。
“焦太醫,焦太醫說……”明海吞吞吐吐,但眼看着秦毅澍臉色越發難看,也不敢再遲疑,只橫了心道,“焦太醫說,他是受了二殿下指使,這纔在三殿下的飲食之中下了罌粟。”
秦霈衡一愣,接着大聲怒喝,“他胡說!”
“我與三弟素日並無矛盾,爲何要害三弟?他既然是說我指使的,那他倒是說說看,我是爲何指使,又在何時何地指使他如此的?”
他是恨不得秦霈佑去死。
甚至也想過要給秦霈佑下毒,下最狠,最烈,毒性最強的毒!
可這次,當真不是他做的!
不是!
秦霈衡生怕秦毅澍誤會,連聲辯解,“父皇,此事當真不是兒臣所爲,當真不是!兒臣與三弟素來和睦,又怎會要害三弟!”
“一定是有人蓄意誣陷兒臣,要置兒臣於死地,還請父皇明察,還兒臣一個清白,請父皇還兒臣一個清白!”
清白?
和佑兒素日和睦?
這謊話當真是信手拈來!
秦毅澍額頭上青筋暴起,一巴掌拍在了案臺上,而後喝道,“秦霈衡枉顧兄弟人倫,涉嫌蓄意謀害親弟,先收入天牢,容後再行發落!”
收入天牢?
秦霈衡頭越發磕的如搗蒜一般,亦是痛哭流涕,“父皇,兒臣冤枉,兒臣冤枉!兒臣當真沒有謀害三弟,當真沒有……”
但這些辯駁之言,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是越發惹得秦毅澍厭煩無比,只讓鄒雲奇將其堵住嘴拉了下去。
而後又吩咐明海,“嚴審秦霈衡宮中上下及在禮部親近之人,務必要將此事給朕查個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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