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九霄把小兒子送回院子,想了想,道:“以後別什麼事都跟着哥哥姐姐瞎胡鬧。”
壯壯揚着小臉,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天真又無辜。
聞九霄突然就啞然失笑,這麼小的孩子,他懂什麼呀!肯定是花花那丫頭的鬼主意。
嘿,這回還真冤枉花花了。壯壯小朋友還真懂,一般孤僻的孩子對別人的情緒最爲敏感了,娘不高興他比姐姐還先感覺到。
能惹娘不高興的除了他們三個,也就只有爹了。
果然,他看到哥哥在花園裡摘花,然後往前院去了……書上說“長幼有序”,他還是等等吧,誰讓他最小呢。
聞九霄回到驚鴻院,餘枝並沒有睡着,見他進來,還擡眸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手中的花,嘴角抽了抽。
這人什麼意思?用花來哄她?
不對,他沒有送花的習慣,僅有的幾次都是兒子給出得主意。會送花鬨她開心的只有好大兒,這又是兒子的手筆?!
餘枝胡思亂想之際,那束花就遞到她眼前了,餘枝一看,大朵的,小朵的,濃烈的,淺淡的,雜卻又不顯得亂,果然是好大兒的風格。
餘枝沒接,懶洋洋一指,“窗臺上有花瓶,勞煩三爺把花都插了吧。”
勞煩……餘小枝何曾這樣客氣過。
聞九霄默了默,起身去尋花瓶插花。
餘枝半靠在牀頭看着,他的動作是笨拙的,神情卻非常認真,餘枝不由失神。
聞九霄的心結,餘枝是知道的。身爲枕邊人,他午夜驚醒盯着她看,她能沒感覺嗎?
她已經竭盡所能去愛他,去給他安全感了,其他的……她總不能跟他說她是穿越的,不是這個朝代的人,她活了三輩子吧?心照不宣可以,直說……是真沒法說。
至於承諾,餘枝前兩世都是很年輕就嗝屁了,這一世誰知道能不能壽終正寢?若她說了卻沒做到,以聞九霄的偏激還不得瘋?
察覺到身邊多了個人,餘枝擡頭,正對上他看過來的眸子,深邃而幽靜。對於他伸過來的手臂,餘枝想也沒想就靠了過去。
聞九霄的左手在她腰上滑動,輕輕摩挲她白瓷一般細膩的肌膚。他靜默着,沒有開口。
聞九霄在生他自己的氣,他也知道只要他說一句聽起來好聽的軟話,他們之間凝重黏稠的氣氛就會一掃而空,但他偏偏連裝都不願意裝。
以前他明明裝得很好的,可現在他怎麼就不想裝了?
因爲他想要她的承諾,想要她更多的心疼和愛,他想要很多很多……隨着時光的流逝,他越加貪心。
“忠勤伯夫人……”餘枝突然開口,卻又不知該怎麼說起。
“嗯?”聞九霄低頭,餘枝迎着他的眼神,在心裡組織着語言,“我知道你跟忠勤伯不對付,他還把手伸向了咱兒子,大抵不是什麼好人。可忠勤伯夫人紅杏出牆……你,能用別的事情打擊報復他嗎?”
餘枝的話有些顛三倒四,但聞九霄聽明白了,“你不希望我揭露他夫人紅杏出牆?”
餘枝點頭,“終歸是一條人命。”古代女子貞潔大過天,尤其是高門大戶,他們丟不起那個臉,一府主母紅杏出牆,等着她的就只有暴斃了。
“忠勤伯納了好幾房小妾吧,忠勤伯夫人也就多睡個男人。”憑什麼男人左擁右抱,女人就得從一而終?男人不自詡高人一等嗎?就應該先做到呀!
“嗯?”聞九霄眼睛微眯,危險十足。餘枝連忙補救道:“我說的是忠勤伯夫人。”
聞九霄盯着餘枝看了半天才移開視線,道:“現任忠勤伯夫人是繼室,前頭兩個兒子都不是她生的。”
“都不是她生的?那她生得是老幾?”餘枝挺驚訝的,
“她沒生子嗣,忠勤伯只有兩個嫡子,都是前頭那個夫人生的。這個繼室比忠勤伯小了有十歲,曾懷過一胎,沒保住,打那之後就沒再有孕了。”聞九霄調查得清清楚楚的,
靠,高門秘辛啊!
餘枝眼眸晶亮,扒着聞九霄問:“忠勤伯夫人那一胎是怎麼落的?”
聞九霄搖了下頭,“只說是不小心,具體怎麼回事就不知道了。”時隔多年,很難再打聽了。
“肯定是人爲。”餘枝一口咬定,“忠勤伯夫人懷過,那就說明她不是不能生。這麼多年卻未曾生下一兒半女,要麼就是之前落胎壞了身子,要麼就是被人算計了。不算是哪一種,都跟忠勤伯府脫不了關係。嘖嘖,忠勤伯府真不地道,不想讓人生,那就別娶呀!娶了卻又不許人家生,這不是害人嗎?活該他被綠,活該!”
餘枝最瞧不起這樣的人了,“你快把今天看到的忘掉,就當不知道這事。”
被餘枝盯着,聞九霄只能說好。
隨着這一聲“好”,餘枝好似被按了暫停鍵似的,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睛,“三爺,我困了,先睡了。”
聞九霄……
他盯着餘枝的睡顏,出神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餘小枝是真的睡着了。
她,就這樣睡了?
聞九霄說不清自己心裡是個什麼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