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聞九霄見餘枝望過來，問她。
餘枝道：“我覺得你閨女今晚需要你的幫助。”
聞九霄明白她的意思，挑了挑眉，道：“我覺得她可以自力更生。”
餘枝目瞪口呆，就這？就這？說好的女兒奴，絕世好爹呢？
聞九霄居然看懂了，一本正經地道：“不，我是媳婦迷。”這樣美好的夜晚，他摟着媳婦睡覺不好嗎？
餘枝眼珠子險些驚掉了，隨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看着聞九霄那張沒有一絲表情的臉，笑得枝搖花顫，“這，這話從何說起？”
聞九霄動作優雅地喝了一口茶，“從十四年前我執意要娶你說起。”長眸望過去，“你，不知道？”
餘枝作乖巧狀，“三爺，我真不知道。”
其實是知道的，某次她惹了婆婆生氣，她前腳剛走，婆婆後腳就罵起兒子，罵他是媳婦迷，堂堂男兒被個婦人轄制住了。
不過餘枝很好奇，“三爺，這都誰嚼得舌根子？”
“大理寺同僚。”他剛成親那會，那幫人成天說他的閒話，他又不聾，聽不見嗎？
這麼說有些年頭了？餘枝別開臉，瀲灩的水眸裡全是笑意。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她端方嚴肅的小聞大人，現在都會自嘲了。
餘枝抱住聞九霄的一隻胳膊，頭靠在他的肩上，“三爺，說實話，你後不後悔娶我。”頓了一下，“你看哈，我家世不行，給不了你助力。個人也毛病一堆，不愛應酬，不能幫着你跟那些同僚的夫人處好關係。這些年你後悔了嗎？”
她更想知道的是，在山雲縣的那些年你後悔的嗎？
若不是因爲她，聞九霄也不會被貶出京城做個七品縣令。若沒在外蹉跎八年，以聞九霄的本事，大概已經升到更高的位置了。
餘枝雖靠在他的肩頭，眼睛的餘光卻注視着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助力？爺需要那東西？”他眼神深邃，像個傲視羣雄的王者，“餘小枝，爺這輩子最不後悔的事情便是娶了你。”
他捧着她的臉，一字一頓地說道。她的眼睛清澈，裡面只有他，只有他一個人。
聞九霄嘴角翹起，他不需要什麼助力，他只需要餘小枝陪在他身邊就好，她在，他便有足夠的力量和勇氣披荊斬棘。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這世間沒有什麼能阻擋他前行的腳步，但前提是，她在，她在他身邊。
餘枝的心漏跳了半拍，她的臉貼着他的掌心，被他這樣注視着，感受着他洶涌的愛意。
這個瞬間，餘枝是動容的，“聞三，我也沒有後悔。”
她這人，其實是有些悲觀的。
也許是上上輩子看多了夫妻反目，男人出軌，她對感情總是抱着一絲不確定。當初聞九霄要娶她，哪怕她決定了要嫁，她都沒想過聞九霄會真的只有她一個，畢竟這是一個納妾合法的男尊社會。
情濃的時候，男人說的話能作數嗎？
雖然嫁了，但她一直都做着隨時抽身的準備的。就是現在，她手中有多少錢財，聞九霄也是不清楚的。
相識十五年，相攜九年，聞九霄待她一如最初。餘枝想：她應該勇敢一些，堅定一些的。
此刻，她只想好好跟他度過餘生。
“枝枝。”聞九霄突然伸手，使了使勁，把餘枝抱在懷裡，嗅着她的氣息，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波瀾。
普普通通一句“沒有後悔”，對聞九霄來說就是最動聽的情話。
花花咬着筆頭吭哧吭哧寫反思的時候，靖安侯府諸人也沒睡着。
先是那位擡手要打花花的五夫人，在牀上翻來覆去，把她的相公都給惹煩了，“還讓人睡不睡？我還是去書房睡吧。”
“不許去。”五夫人不讓，哼，說的好聽去書房，還不是去跨院那幾個妖精房裡？
“我都煩死了，你還有心情睡覺。”五夫人十分不滿。
顧五爺打着哈欠，“你成天在府裡，有什麼好煩的？我看你就是閒的，你不睡，我還得睡呢，明早要上衙門。”
五夫人卻拽住他，“先別睡，你快幫我出個主意，小聞尚書不會報復我吧？”
“小聞尚書？小聞尚書報復你幹什麼？你又幹什麼了？”想到妻子的性子，顧五爺頓時不困了。他今兒回來的晚，還不知下午發生的事情。
五夫人支支吾吾，“就是，就是……”
“到底什麼事？快說，不然我明天問母親。”
“也不算什麼大事，就是孩子打鬧的事……”五夫人害怕，這才把事情說了。當然，說到她擡手打人的時候她含糊其辭，不過顧五爺還是聽懂了。
他看向妻子的眼神那叫一個一言難盡啊，“你，你讓我說你點什麼好？你多大的人了，擡手去打一個小孩子，你丟不丟人？”
五夫人分辯，“我這不是心疼兒子嗎？我看到他臉上的傷，一時氣懵了。再說了，我不是沒達到嗎？被那小丫頭躲過去了。而且我也不知道她是小聞尚書的閨女，要是知道，我哪敢呀！”
“你還有理了？”顧五爺氣壞了，“明哥兒幾個不都傷了嗎？嫂子們不心疼孩子？人家怎麼就沒動手呢？說到底還是怨你。還有兒子，他是男娃，不能慣，你看你都把他慣成什麼樣了？惟哥兒是大哥的老來子，年紀是最小的，他當哥哥的怎麼能欺負弟弟？”
顧五爺娶的是他舅家表妹，性格……唉，這麼說吧，要不是看在娘和舅舅的面子上，他早就休了。
“能怨我嗎？我又不認識小聞大人，哼，他們肯定認識，卻沒一個提醒我的，都等着看我的笑話。”五夫人不服氣，至於丈夫嫌她慣兒子，她壓根就沒當一回事。她就這一個兒子，怎麼可能不慣？
“你還怨上別人了！”顧五爺更生氣了，“你……”都氣得說不出話了。
五夫人連忙道：“行了，行了，我錯了行了吧。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說怎麼辦吧？”
顧五爺……
他拼命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要氣，不要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怎麼辦？大哥不是說要登門賠禮的嗎？回頭我問問，若是大哥出面，我就跟着一起去。若是大嫂出面，你就跟着去。”
還不放心，又叮囑，“就賠禮，其他的話一句都不許說。”
他媳婦這張嘴，哪哪都得罪人。
娘也是，怎麼給他娶表妹做妻子。
到瀟湘書院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