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他和四房鬧的不愉快,自家四弟又不在家打算從安安這裡作爲突破口, 買點小姑娘都愛的東西哄一鬨說不定能起到大主意。
顧衛富算是看明白了, 自家那個四弟啊!現在把安安這個大閨女, 當做命根子來疼。
若是大閨女讓他往東,他絕對不會往西邊去。
王大英看着這對金耳環眼睛都冒着綠光,也顧不得自己身上還疼了, 很快就把自家男人囑咐, 不能把金耳環帶出門這件事情給忘記到腦後了, 屁顛顛的跑到四房的門口等着安安姐弟倆回來。
這纔有了開始那一出。
王大英離開後。
安安等了十分鐘,就聽見隔壁屋,一陣尖銳的慘叫聲。
原來是王大英的臉本就有傷口,不知道怎麼的, 開始出奇的癢,她一時沒忍住,自己給自己了一爪子,疼的她嗷嗷叫。
安安聽到這聲叫聲, 心滿意足的從超市裡面拿了幾個雞蛋, 他麼姐弟兩人, 晚上蒸個雞蛋羹撒點蔥花,在滴幾滴芝麻油拌着白米飯那叫一個香啊!
鼕鼕端着碗吃的嘴巴停不下來,問,“姐, 那邊是咋了?”, 那磕磣人的叫聲, 嚇死人了。
安安給鼕鼕撥了半碗的雞蛋羹,自己也扒拉了兩口,“做缺德事了唄,老天爺懲罰她了。”,那哪是老天爺懲罰啊,明明是剛纔和王大英接觸的這一回,安安對着王大英撒了點癢癢粉,這纔有了這一出。
別說安安狠心,雖然她二伯出軌,她有些同情王大英,但是同情可遠遠小於憤恨的。
說起來王大英是安安親親的二伯孃,但毀起安安名聲來毫不手軟,她撒的這點癢癢粉算是輕的了。
鼕鼕端着碗機械的嚼着雞蛋羹若有所思。
這天晚上二房那邊雞飛狗跳。
顧衛富看着面前腰如水桶,臉腫的跟豬頭一樣的女人,眼睛裡面滿滿是嫌棄。
若不是爲了大隊長的位置,爲了顧書有個完整的家庭,不被別人嘲笑他早都和這女人離婚了。
想到這裡,他神色柔和還是解語花好啊!
洗漱完畢要往炕上躺着的王大英,一腳被顧衛富踹了下去,罵罵咧咧,“瞧你這副豬樣子,趁早滾遠點。”
王大英胖胖的身體和自家兩個兒子,擠在了耳房的小炕上,翻個身子就捲了一大半的被子去了。
小兒子顧雙嫌棄,“媽,你要是在動就出去。”
被嫌棄的王大英,抹了抹淚,“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啊!”,男人嫌棄她,連帶着兒子也嫌棄她。
這邊安安等都洗漱完畢,趁着鼕鼕睡熟後,去了超市看了下自己白天抓回來的獵物,有七隻野雞,四隻灰毛兔子,還有一隻小野豬崽,想了想這豬崽子留在家裡養大吧,至於其他的等老父親回來,一塊拿到縣城去賣了。
到時候又是一筆進賬,可以過個好年了。
沒錯快到了年根前兒,家裡還只有兩個孩兒,至於衛生白天周愛菊趁着家裡沒人的時候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
還給了一隻臘雞,兩塊豬肉,一根灌腸,一塊掛在屋頂的房樑上,這就算是過年的大菜了。
農戶家裡,家家戶戶都是提前準備的年貨的。
周愛菊念着四房沒有個婆娘操持,她那置辦年貨的時候,就特意給四房也辦了一份,雖然不多但也夠他們爺三兒過個年。
安安看了看超市裡面的貨物,尤其是那櫃檯的檔口處,一箱子一箱子的薰臘肉,還有灌腸,野雞野鴨也不少呢。
她想了想一樣拿了一點出來掛在房樑上。
若是老父親問了她就說是從山上獵回來的,自己給收拾乾淨了,掛了起來。
順帶又給家裡的米缸,添了半缸子的米,還有面袋子也裝了不少。
家裡只有兩個爺們的好處就是爺們心大,壓根不會管家裡還有多少吃的。
鼕鼕是小,有的吃就行。
顧衛強勢餓不死都行,所以說不愧是爺倆。
這也就方便了安安從超市裡面跟個倉鼠一樣,往外搬填補家裡的倉庫。
至於花生瓜子那些,她每樣都拿了一些出來,都是撿着農家戶有的東西纔敢放出來。
睡之前,看了下滿滿的米缸和麪袋子,還有不少肉啊!
乾貨啊!
安安哼着曲子用着羊奶洗了個臉,敷了個面膜,這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臨睡過去還在想,虧得這超市跟她一塊過來了,不然天天要吃糠咽菜了,這日子可咋過啊!
隔天,安安提着從超市裡面拿出來的滷雞,去了一趟華子叔家,之前欠了人家好幾個人情,現在她會在山上打獵,華子叔一家都是知道的,倒是沒啥隱瞞的,從超市裡面拿出的食物,也好找好了來源。
滷雞安安是用房屋後面的芋頭葉子包的,熱氣騰騰,油光閃閃的滷雞,配着那嫩綠的芋頭葉子,看起來倒是頗爲美味。
可把顧鼕鼕這個小饞貓給饞着了,硬生生的在家裡,一個人吃了半隻雞,摸了摸飽飽的肚子,把剩下沒動的半個一塊從窗戶裡面遞給了周愛菊,這會不早了,周愛菊又是閒不住的,她一早上把家裡的雞都給伺候好了,又去了自留地,把剩下的半塊地給翻了翻。
打算在種一茬子的春白菜,估摸着地裡面的白菜,過完年就基本吃的差不多了,到時候這春白菜剛好接住上一茬,這年頭,家家戶戶吃不起肉,吃點小青菜配着包穀面,大家都還是吃的起的。
她忙活了一早上,剛進了裡屋,就聽見小孫子一陣喊,“奶,看我這裡。”,周愛菊單獨住的這一間屋子並不大,跟顧書那間屋子打小差不多,就一張小小的炕,再加上一個她當年陪嫁的木頭箱子,還有一個小小的四方桌,兩把椅子就算是她全部家當了。
周愛菊拿起桌上的搪瓷缸,裡面放着溫水,她喝了一氣兒,這纔看向小孫子,“鼕鼕,咋的了?”
鼕鼕把剩下半隻滷雞給包了起來,一塊從窗戶口遞了過去,“奶,我姐去華子叔家了,她讓我把這滷雞給您,這是我姐自己做的,可香了。”,小豆丁還砸吧了下嘴,滿是回味,他發現自家大姐手藝越來越好了,而且一大早能吃到肉,這小孩兒可開心了。
感覺跟頓頓過年一樣。
周愛菊擺了擺手,死活不接,“你們自己留着吃,奶吃過早飯了。”,喝了大半碗的包穀麪糊糊配着酸菜,倒是很開胃。
鼕鼕急的跳腳,從桌子腿那搬了個小板凳,踩了上去,生氣,“奶,我姐會上山抓獵物,這都是她抓來的,我們都有吃,這是給您的,您要是在不接,我生氣了。”,小傢伙生氣的時候格外好看,烏溜溜的眼睛,撅的老高的嘴巴,能掛上一個醬油瓶子。
話都說在這個份上,周愛菊也不推脫了,她接過半隻滷雞,打開了芋頭葉子,一眼就瞧見了油光發亮的雞肉,她笑的苦澀,“也就你們姐弟倆,還記得我這個老太太。”,可不是這理兒,分家了,老大一家子自己過的都是緊巴巴的,她還時常幫襯一些。
老二一家子從來都是隻進不出的,越是分家了越是能看出一個孩子孝不孝順。
老三一家子全部在縣城,自打分家後在也沒回來過,倒是每個月的錢,都是有準時讓人給捎回來。
唯獨老四一家子,不管是小兒子,還是下面的大孫女和小孫子,哪個弄到了好吃的,都會記得給她這個老不死的帶一些,讓她也嚐嚐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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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自從分了家後,周愛菊這段時間吃的油水比往前兒一年都多。
以前是一大家子住在一塊吃在一塊,分到每個人手上都沒多少了。
周愛菊作爲大家長 ,更不可能跟孩子們搶着吃,都是緊着大家夥兒的,把自己放到後頭。
這分了家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又有老四一家子幫襯着,這伙食才慢慢的好了起來。
沒看到住在東屋耳房的老爺子,瘦的皮包骨,現在連旱菸都不敢大口大口的抽了。
可她這個老太婆,還能隔三差五吃頓肉,吃點桃酥還有亂七八糟的糖啊,果子一類的。
眼見着,她的氣色也比往前好了不少。
可把老頭子給羨慕的不行,那又能怎麼樣?
當初老頭子自己巴巴的要選二房,現在給二房當牛做馬的拾掇地裡面,家裡面還要負責擔水劈柴,可不就跟個老黃牛一樣使勁兒往前撐。
至於吃食,還不如以前沒分家的時候,老二媳婦王大英,做出來的飯跟豬食沒啥區別。
鼕鼕可是個小人精,他當然看出了奶奶有些不高興,他咧着嘴,比劃着,“奶,以後鼕鼕給你買大房子住,讓奶一個人住一個屋,屋內還有電視機。”,當然,這電視機是鼕鼕睡不着的時候,安安給他講的故事,那電視機裡面啊!還能有人說話呢!
村子裡面還沒人買電視機,但是縣城裡面有,但是鼕鼕沒見過。
完全靠着自家姐姐來形容。
周愛菊聽到小孫子這大志向的話,一拍大腿,“好咧,奶奶等着我的小孫孫請我住大房子,看電視機。”
鼕鼕認真的點了點頭。
可把周愛菊給哄的眉開眼笑的。
那邊周愛菊拿到了半隻滷雞也沒捨得吃,把在廚房擔水的老頭子喊了進來。
顧老爺子看到這半隻雞,眼睛都亮了,他問,“哪裡來的?”
周愛菊坐到椅子上斜睨他一眼,“能哪裡來的,除了四房那幾個孩子,誰還會給?”
兩人把半隻滷雞給分了。
顧老爺子拿到了一隻雞翅膀,幾次要下口,猶豫,“要不我給顧書送去,他讀書辛苦了。”
老太太算是看開了給誰,都不如吃到自己肚子裡面,當然四房的那幾個除外,那可是老太太放在心尖上的人。
周愛菊欲言又止,哼了一聲,“隨你。”,也不管旁邊的老頭子,自己吃了起來。
顧老爺子捨不得,把他的那一份包了起來,拿到了顧書的房間裡面。
不多會,二房那邊就是一陣雞飛狗跳,王大英更是指着老爺子的鼻子罵,“你個老不死的,吃我們的,喝我們的,竟然開小竈自己吃獨食?”
顧老爺子要強了一輩子,卻被一個兒媳婦指着鼻子罵,這輩子的臉都丟完了。
他想到之前說要給顧書帶的時候,自家老伴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怕是老伴都知道結果就他不死心。
他面色不善,抄起門後的掃把,一掃把甩在王大英的身上,“你要是在作妖,從我們老顧家滾出去,我讓老二休了你。”
吵吵的王大英,立馬安靜了。
周愛菊聽到外面的動靜,笑了笑沒吭聲,這人啊!不跳黃河不死心。
就老頭子可眼睛糊了屎的,現在都看不清誰好誰歹。
而鼕鼕聽到二房的吵鬧後,他偷偷的從院牆跟兒下的一個狗洞鑽了過去,他鑽的正是二房的一個柴房,二房的柴房連着四房的廚房,原來是個後院的,分了家就把這牆面給砌起來了。
倒是之前的一個狗洞還一直留着,反正地方也不大,隔壁的人也過不來,顧衛強就沒拾掇着巴掌大的狗洞,哪成想自家的小兒子,竟然去鑽狗洞去了,鼕鼕縮着身子鑽進去後,齜牙咧嘴的晃了晃身子,牆面擦着背了,可真疼!
不過他眼睛卻亮晶晶的,看着柴房笑的狡黠,帶着一股子的機靈勁兒,鼕鼕手腳並用,藉着滿屋子的柴火爬了上去,爬到了頂部時,就露出了大片的空出來地方。
因爲是柴房,屋子砌的是那種四面通風的,尤其是放柴火的最上面是空着的,鼕鼕爬到最上面的地方頭往外一伸,就能看到在廁所的王大英。
他一隻手穩住了牆面扒着讓自己不掉下來,另外一隻手摸到口袋裡面,摸出來了兩大把的土坷垃,往廁所一丟,王大英在蹲廁所的正關鍵的時刻,哪裡想到從天而降不少土坷垃,砸的她沒回過神來,提着褲子就罵,“哪個王八羔子啊?蔫壞蔫壞的!”
鼕鼕藏到柴房不敢動,等王大英罵完了,聽着她好像又蹲了下去,這纔開始第二次攻擊,把放在柴火堆裡面的毛辣子給拿了出來,一股腦的往茅廁裡面倒去。
倒完就跑。
等他回到自家屋裡,就聽見茅廁那邊一聲尖叫,那毛辣子可不是鬧着玩的沾着皮膚可疼的很,他好不容易纔找到了三隻,就是太少了不夠用,這才先放了一波土坷垃,接着纔是三隻毛辣子。
聽到自家二伯孃慘叫,鼕鼕露出了咧了咧嘴,喃喃自語,“姐,我給你報仇了呢!”
確實這會王大英是挺慘的,第一次那土坷垃撒了一大把在頭髮裡面,但是啊!人有三急,這會正是關鍵時刻,她以爲是外面的孩子皮,不小心弄到了茅廁裡面,這也沒注意繼續蹲着。
哪裡成想接下來卻是毛辣子,這掉到了脖子裡面,摸都摸不出來,火辣辣的鑽心疼啊!還沒好的腫臉,脖子也一塊再次腫的沒法見人了啊!
王大英是提着褲子往廚房奔,打算讓自家孩子幫忙看下這脊背後面到底是怎麼了。
她這會臭烘烘的,孩子也嫌棄啊!首先是顧書直接捂着鼻子出了門,再是顧雙直接哇哇叫,“媽,你咋這麼臭啊!臭死了,快走開!離我遠點啊!”
王大英脖子疼,脊背疼,現在這會啊!連心都是疼的啊!
偌大一個屋子,就剩下顧單一個人,他老老實實,“媽,你這是怎麼了?”
王大英急的火急火燎,也不顧不得面前這個二兒子是她平時最嫌棄的那個了,直接轉了個身子,“你憨貨啊!看你媽都難受了這麼半天,還不快看下我背進啥了??”
顧單沉默了一瞬間,伸手揭開了王大英的衣服,這纔看到她脖子處和脊背已經紅腫了一大片,他縮着袖子把手給包了進去,把王大英身上的毛辣子給摘了下來,“媽,是進毛辣子了!”
王大英頓時炸了,她倒吸了一口氣,一腳把毛辣子給踩了下去,“哪個黑心肝的貨,若讓我知道,我揍死他!”,她伸腳的時候,顧單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因爲之前王大英正在使勁兒呢!毛辣子從天而降,把她給嚇的,一腳不小心掉到了茅坑裡面,踩着的都是屎粑粑,不怪顧書和顧雙兩人齊齊的先逃走,實在是太臭了啊!
農村的茅坑,可不是城裡面可以沖水的廁所,那是實打實的五穀輪迴之物,而且還一家十幾口的,能不臭嗎?
王大英顯然也回過神來了,老二竟然嫌棄她,她垮着臉豎着眉毛一臉的兇狠,把矛頭指向顧單,罵罵咧咧,“老孃十月懷胎生你下來,竟然敢嫌棄我???還不快去給我打水啊!你個木頭疙瘩,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沒用的兒子來。”
她絲毫沒想到,她十月懷胎的另外兩個兒子,從一開始就跑了,唯一一個她嫌棄的兒子,卻在旁邊默默的幫她把身上的毛辣子給拿了下來。
聽到這一陣罵聲,顧單悶着頭不說話默默的去了廚房,從水缸裡面舀了兩葫蘆瓢的水,接了半盆子放在門口後,若是擱着往常他還會打聲招呼,但是這會實在沒心情,他直接出了門。
家裡只剩下一個臭烘烘的王大英,她喊了好幾聲顧單,空蕩蕩的屋子盡是她一個人的迴音,她齜牙咧嘴的用着刺骨的冰水勉強給自己擦了擦,只是那味道,可不是那麼好消散的,越發覺得不得勁兒起來,索性不管了直接去了竈臺,加了滿滿一大鍋的水燒着,打算從頭到尾好好清洗下。
顧衛富從外面忙完回來,王大英還在拿着掃把把屋內地面沾着的五穀輪迴之物,還沒清洗完呢!自家男人就提前回來了。
那一陣惡臭味撲面而來,顧衛富的眉毛都能夾死蚊子,捂着鼻子大聲,“這是怎麼了?”,說完,就往後退了兩步,索性也不進屋子了,直接呆在門口得了。
在顧單面前氣勢洶洶的王大英,在顧衛富面前,瞬間矮了一截子慫的不行,小聲,“不小心碰着屎了。”,還帶到了屋裡面,這句話她不說,顧衛富也能看到。
顧衛富可真真是被這蠢娘們給氣着了,他伸手指着王大英的鼻子,半晌,竟然沒罵出話來,顯然,他也被這娘們的蠢給震驚着了,這都幾十歲的人了,去個茅坑還能帶着一身屎回來的人,他敢說整個村子都找不到第二個人來。
他滿臉的嫌棄,說話起來也惡聲惡氣,“快收拾,真真是邋遢的臭娘們!噁心死了。”,就這臨出門前還踹了一腳,越發覺得這哪裡像個家啊!這明明是個糞坑。
有對比才會有差距,不管什麼時候他去鄭寡婦那裡,可都是十足的乾淨啊!屋內明亮整潔,連帶着鄭寡婦自己也都是收拾的妥妥帖帖,哪裡跟自家這臭婆娘一樣。
或許顧衛富自己都沒發現,即使他在怎麼謹慎,那無意之中流露出來的情緒纔是最真實的,顧衛富那嫌棄的眼神,臨出門的一腳,讓王大英心都涼了半截啊!
她跟着這男人二十年,從苦日子一點點走過來,他回來了以後不分青紅皁白,不問對錯,上來就是一腳,話裡話外都是嫌棄,他哪怕他過問一聲,她的心也是暖和的啊!
連她自小嫌棄的二兒子,都知道上來幫她摘個毛辣子,可是她一個枕頭上睡了二十來年的人,卻一點點關心都沒有。
像王大英這種是真真的糙了一輩子,從來不會說像鄭寡婦那樣過的精細,但是啊!她也是女人啊!在面對自家男人的涼薄的時候,她也會難過啊!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不是!
她心裡跟壓了一塊重石頭一樣,喘不過氣來,拿着掃把把屋內清了一遍,這纔去了竈臺把鍋子的熱水給舀了出來,裝了滿滿的一大盆子,可要比她年前洗澡的水還充裕,她一瓢一瓢的舀水沖洗,直到把身上的皮都給搓紅了。
若是擱着平時的王大英還不會這麼精細,但是啊!顧衛富臨出門的那嫌棄眼神,真真是讓王大英怕了啊!她越想越不得勁兒,匆匆的洗完後,把盆子裡面水倒到了茅廁裡面衝的乾乾淨淨,臨到了還不忘往茅廁裡面啐一口,“王八羔子!”,別讓她揪出是哪個缺德的玩意兒,這樣害她。
收拾完了以後,王大英從雞窩裡面撿來了十多個雞蛋,這都是之前攢着的,自家捨不得吃一直放在雞窩裡面讓雞有個念想到時候好在下蛋。
現在分家了,二房的食物有她在管着貼補孃家的時候也更大方了,想了下又把之前分家得到的一塊臘肉給裝在籃子裡面,還有一斤細白米,滿打滿算,竹篾編的小籃子給塞的滿滿的,她在上面蓋了一層白色的土布,不過這土布顯然紡的不好,不少大大小小的窟窿漏光,多少能看見裡面裝的是啥。
她裝完了以後,又從陪嫁的縫紉機下面屜子裡面抽出了一個小布包,拿了五塊錢出來,要說啊!王大英這縫紉機是真真的保管的好啊!這都小二十年了,外面還罩着一層土布,裡面也擦的亮亮的,還是半新着呢!這縫紉機是王大英當年結婚的時候,孃家給的陪嫁,當時可是轟動一時啊!
當時算命的說王大英命好並不是假話,他們老王家在王家村也是排在前面的,二十年前王大英的父母也是勤快的,當年抄地主家的時候她爸很佔了一個大便宜,再加上他爸爸和紅衛兵的關係好,在村子裡面可是大大的體面啊!
王大英兄弟姊妹六個,她是老六最小的閨女,上面有三個哥哥,一個姐姐,二姐嫁到了縣城條件是不錯的,一直貼補家裡,在王大英媽媽,王老太看來啊!
她當年也是出嫁的姑娘,孃家家底好,這纔在王家站住了腳跟,輪到了她自己的時候,生了兩個閨女,大閨女嫁的好嫁到了縣城,成了棉紡廠工人的的媳婦,那可是吃供應糧的,隔三差五能帶不少好東西呢!
小閨女雖然嫁給了農家戶,也不差了嗎,那也是一個村子裡面的大隊長也是有權力的,要說,王大英受疼愛的疼度可比她二姐更好,但是老太太疼的太過頭了,導致二十歲的王大英還不會燒火做飯,養成了沒心沒肺,好吃懶做的性子,城裡人看不上王大英,王老太太才退而求其次給小閨女找了個顧家老二做男人。
當年顧家條件並不好,尤其是周愛菊生了小閨女紅燕的時候,紅燕孃胎裡面帶的心臟不好,那年頭心臟不好可是要命的啊!顧家家底是不錯,有了紅燕這個幺女後,家裡早些年攢起來的家底被掏空了以後,還該了不少外債,就這沒能救活幺女,後來幺女走了,顧家也算是窮的叮噹響,很是困難了幾年。
輪到老二顧衛富娶媳婦的時候,老爺子就想給老二找個家裡條件好的多幫襯幫襯,請來了十里八鄉有名的媒婆,說項了隔壁村子老王家的小閨女王大英,其實仔細說起來,王大英當年長的不耐的,家裡條件好,別的同齡姑娘,哪個不要下地幹活掙工分,唯獨王大英被家裡嬌嬌養着,又不下地,那真是養的白胖啊!
加上又年輕,真真是嫩的掐出水來,不說他們家裡條件,就衝着王大英的樣貌顧衛富也是一眼看上了,娶的時候那是沒有半點的委屈,不僅如此,因爲當年王大英陪嫁特別足,更是讓顧衛富在整個村子裡面都掙足了臉面,那真是又得了便宜又得了美嬌娘,可把他給狠狠的美了一段時間。
王大英肚子也爭氣,嫁進來顧家沒多久,就生下了顧書成了顧家的長孫,顧書也確實聰明伶俐,很得老人家喜歡。
只是歲月是把殺豬刀,當年水嫩嫩的王大英,經過這小二十年的蹉跎,成了一個顧衛富眼中粗魯無比的婦人。
等王大英到孃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她孃家這邊也是一大屋子的人,她來的時候一家子的男人圍着柴房的火堆烤火呢!她的大嫂和三嫂個兩個在廚房幫忙準備收拾鍋臺,二嫂則坐在屋檐下面摘白菜,明顯是又要做醃白菜了。
至於四嫂,是她四哥新娶的媳婦,要說王大英的四哥也是能人,也是好吃懶做的人,偶爾喝了酒還愛打女人,王大英原來的四嫂受不了她,後來咬着牙淨身出戶離了婚。
而她四哥沒過半年又娶了一個新媳婦回來,卻不是黃花大閨女,而且前頭死了丈夫獨自守寡的寡婦苗水芹,老王家的父母當然不同意啊!王老太太除了兩個閨女外,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小兒子了啊!哪裡受得住自家疼愛的小兒子娶了個剋夫的寡婦,自然一陣鬧騰。
苗水芹也知道自己的條件想要嫁給別的家裡不容易,在加上她守寡後,她孃家恨不得吸了她的血,當即果斷和王家老四在一塊了,並且弄大了肚子火速的嫁給了王老四,王家老太太氣的乾瞪眼卻沒辦法。
苗水芹這人也是潑辣,之前好吃懶□□打女人的王老四被她□□的跟個鵪鶉一樣,讓他往東絕對不敢往西去。
王老四前頭的老婆脾性好能忍,被打的實在沒辦法了,這才和孃家求救後做了離婚。
而王老四自給沒多久就看上來同村的寡婦苗水芹,兩人一拍即合,婚後王老四才知道苗水芹哪裡還有婚前的溫柔小意啊,他喝了酒,老毛病又犯了,對着苗水芹一陣拳打腳踢。
苗水芹可不是王老四前妻那個好脾氣,既然家裡面的長輩兄弟都不管,她也霸氣,直接廚房抄起一把菜刀,追着王老四整個村子的跑,那菜刀一路可沒停下來,那可真真是牛氣啊,讓整個村子都看笑話了個把月。
不過經過這件事情以後,王老四是徹底的乖巧下來了,成爲了五好男人,苗水芹讓他往西他絕對不敢往西,這不王大英回到自己孃家的時候,四個嫂子裡面三個都在忙活着。
唯獨她的好四嫂則跟着老王家的男人在一塊,圍着柴房烤火,至於她的四哥坐在旁邊,幫她四嫂在剝花生,這到了年關跟前兒,省吃儉用一年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家家戶戶烤火的時候,都愛拿點乾貨出來,什麼花生啊!南瓜子啊!紅薯一類的吃的可美滋滋的。
王大英看到了自家四嫂悠閒的坐在火堆旁邊,她心裡不得勁兒,你說!她作爲老王家最有福氣的幺女,在夫家都沒這麼好的待遇呢!
可是,這新進門的四嫂怎麼這麼好命啊!
王大英把籃子往堂屋的八仙桌上一放,撇了撇嘴,“四嫂啊!我大嫂二嫂三嫂他們都在外面忙活呢!你一個人坐在這裡讓我四哥給你剝花生,這也太沒用做人媳婦的自覺了吧!”
苗水芹長相豔麗,不同於村子裡面婦人那種五大三粗,她是真的媚到骨子裡面的,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微微上挑,帶着幾分凌厲,她呸了下,嘴皮子一張,“你四哥都沒發話,你個出嫁的小姑子多管啥閒事?”
這就是苗水芹的高明之處了,她不過嫁進來三個月,卻把整個老王家收拾的服服帖帖,都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王老四就是那個硬的,而王老太太就是那個橫的,可以說真的是囂張了一輩子,臨到了卻遇到了苗水芹這種不要命的。
別看以前王老老太太以武力鎮壓家裡,但是遇見苗水芹這種嘴皮子利索的,手段狠厲的,她還真不是對手。
王大英被苗水芹可噎了回去,她頓時給氣了個倒仰牟,這還是他們家嗎?怎麼不過是幾個月沒回來,就變成了這樣了??
她跺了跺腳,告狀,“四哥,你不管下四嫂啊!”
王老四和稀泥,“你四嫂就這個脾氣,刀子嘴豆腐心,你別跟她一般計較。”,說完,他起身走到八仙桌旁,揭開了王大英帶過來的小籃子,看到裡面裝的鼓包包的東西,他喜笑顏開,“謝謝妹還記着哥哥。”
直接從裡面直接拿了幾個雞蛋出來,直接丟到了草木灰裡面甕着,這火堆剛熄滅,草木灰的溫度還不低,就着這溫度把雞蛋給燒熟了不是問題。
轉頭一陣討好,“媳婦,這燒雞蛋又嫩又香,你一會可多吃點,好好補一補身體。”
苗水芹似笑非笑的盯着王大英看了好一會,“我不吃,晚點小妹該不高興了!”
“她敢!”,王老四張嘴就道,“這是我們老王家,她一個外嫁的閨女有啥資格插手家裡面的事情。”
王大英是真真的被氣着了,旁邊另外三個哥哥坐着幹看着,也不幫忙。
她氣哄哄的進了自家孃老子的屋內,她家孃老子在北屋,她進去的時候,老太太還臥在牀上,她二姐竟然從縣城回來了,正給老太太煮了一碗紅糖雞蛋水喂着呢!
王大英看到自家母親這樣,她心裡咯噔一下,加快了步子,“媽,你這是咋的了?”,她媽在的時候,還能幫忙壓着下面的幾個兄弟,若是她媽不在了,這老王家的幾個兄弟可真真是把她當做仇人啊!
這也不怪王大英的兄弟們和嫂子們仇視她,當年王大英出嫁的時候,那嫁妝在整個村子都是頭一份,這錢哪裡來?
當然是幾個哥哥嫂子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