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哭笑不得, 絡腮鬍子可不是糟心玩意是亡命之徒,她能保下一條命算是不錯的了。
她安慰, “奶, 不疼,一點都不疼。”,故意轉移話題, 指着廚房, “您做啥好吃的了, 太香了,聞的口水都出來了。”,說着就拉着周愛菊的手, 往自己肚子上摸去,“您摸摸, 可不是餓癟了。”
安安這一打岔, 老太太年紀大了精力不足,自然把話題轉移了, 起身, “燉的山藥雞湯, 我去給你盛,你們爺倆也過來, 先吃一點墊下肚子。”, 他們家可沒山藥, 下午周愛菊聽到安安受傷, 特意跑了一趟隔壁村子找了下早些年她教過的一個學生, 那學生家裡有一片土質比較特殊的地種山藥特比好,她特意拿了幾個雞蛋去換了一根胳膊粗的山藥。
也就隔壁村子的土地適合種山藥,他們鄉下人別的不知道,但是老人家口口相傳山藥燉雞對傷口恢復好,周愛菊這才起了心思去學生家,來換一些。
要知道,周愛菊這人啊!做老師,真真是清高了一輩子,從來沒有佔過學生半點便宜,今天爲了自家大孫女,也算是豁出去了,連那雞也是從後院裡面扒拉出來的,王大英的臉更是不知道拉的有多長,就差指名道姓的罵罵咧咧,但是周愛菊跟沒聽見的一樣,一句話懟回去,“我養大的雞,還不許我吃了不成?”
這話倒是沒說錯,從小雞崽開始,都是周愛菊一個人伺弄的,那可真真是當做祖宗來養着的,豬是養在大隊裡面,是公家的,倒是上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家家戶戶養個幾隻雞,倒是沒啥問題。
顧衛強當然知道自家老孃,是偏心着自己,他笑,“行,好久沒嚐到老孃的手藝了,我今天可要敞開肚皮吃。”
這邊歡笑一團,隔壁屋,幾人圍着餐桌上,放着小半盆子的酸菜,煮着包穀米粥,還有大盤子的辣白菜,量管夠,其實也不差了,但是和肉比起來,到底是差了一些,王大英心裡不得勁兒,看着自家二兒子顧單,跟從牢獄裡面出來的一樣,只顧着往嘴裡扒拉,她罵罵咧咧,“你個憨貨,就知道吃吃吃吃,沒出息的玩意。”
顧單的拿着筷子正準備夾辣白菜的,頓了頓,低着頭看不清神色,手上的動作卻不慢,扒拉了兩口後,“我吃飽了。”,說完,把碗往竈臺上一放出了門耳不聽爲靜,他知道自家老母親是看到奶她給四叔家殺了一隻雞心裡不舒服。
但是顧單不是小孩子不懂事的顧雙,他知道那還是因爲安安出了事,要補補身體,他不至於和一個生病的人去搶食物,他搖了搖頭,坐在黑漆漆的院子外,冷風灌到衣領子裡面,越發刺激的人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他望着天上的星子,琢磨,“是時候該搬出去了啊!”,像三叔那樣,在顧單的眼裡,三叔纔是家裡最聰明的,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然後在果斷的下了決定。
其實說起來他自給兒的狀況和三叔以前,何嘗不是一模一樣,他爸顧衛富偏心老大,老大會讀書,能夠光宗耀祖,他媽王大英偏心老三,老三是小的嘴甜會哄人。
就他夾在中間不上不下,以前沒分家的時候,奶還會私下偏護下他們這幾個沒人疼的孩子,如今分家了,奶一個人過自然顧不過來。
顧單聽着四房熱鬧的笑聲,眼裡有着淡淡的羨慕,以前他覺得安安是跟他一樣都是可憐人,如今安安翻身了,家裡就他一個可憐人了。
這話顧單倒是沒說錯,大房裡面顧平安有爸媽護着,雖然大伯和大伯孃賺的不多,但是他們賺來的都貼在平安身上。
二房就他一個沒人喜歡,三房那邊三叔和三嬸就一個兒子顧成成,自然是放在心尖尖上的。
至於四房這邊,以前四嬸疼婉婉,對於鼕鼕也多少會照顧點,四叔常年不着家,對三個孩子一視同仁,但不在家的話,多少顧不上,唯獨安安一個和他一樣,勞心勞力沒人管是個小可憐,只有老太太疼着,如今,四房那邊四嬸走了以後,四叔幾乎天天在家,把安安和鼕鼕更是把安安和鼕鼕當做眼珠子來疼。
顧單苦笑,眼中也越發堅定,顯然做了重要決定。
這一切安安可不知道,她喝了足足兩碗山藥雞湯,又從超市摳了一顆消炎藥餵了下去,連敷帶喝,估摸着腳上的傷口會恢復的快一些。
都躺倒炕上的安安,雙手枕在胳膊下,眼睛睜的大大的,毫無睡意,她總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麼事情。
還別說,這一細細的想下去,還真被她記起來了,還是賺錢買房子的大事,她帶着那絡腮鬍子在山裡面轉悠的時候,看到了那野豬蹄子的腳印子,若是她沒記錯,當時在那附近是有野豬的,而且,還就倒在那灌木林子裡面,被灌木給蓋住了,至於爲啥倒?
安安也很奇怪,但凡她往山裡面一站,那野物不是瘋了就是暈了,反正就是倒地不起。
想到這裡安安心裡就火熱起來,若是能把那頭野豬扛回來,她估摸着在縣城買房剩下的錢就有了。
那野豬可要快點扛回來,不然若是被別人撿了去,她可要心疼死。
安安歪着頭想了會,左手一翻,又翻出來了兩顆止痛藥一起喝了下去,這才把睡着的鼕鼕給拍醒了。
鼕鼕迷濛着眼睛,困的不行,眼皮子在打架,第一句話卻是,“姐,你腳又疼了啊!”,說完,整個人都坐了起來,就要扒着安安的腳要看傷口,安安笑着把小孩兒按了下去,“不疼,你去把爸爸喊過來,我有事找他。”
“啊?”,鼕鼕剛睡醒,迷糊糊的。
安安摸了顆水果糖塞到小孩兒嘴裡,頓時把鼕鼕給甜的不行,“快去吧!”
鼕鼕踢踏着拖鞋,顛顛的跑到了耳房,把正在給安安做臨時柺杖的顧衛強喊了過來。
顧衛強把手上的刨刀放了下來,至於腿上更多刨花,他就那樣一哈啦,全部推到了地上的籮筐裡面,急切,“你姐腳又開始疼了?”
鼕鼕搖了搖頭,“我姐說喊你過去有事。”
顧衛強索性把小兒子給抱了起來,三兩步走到西屋,發現安安神色並無異常,這才放下了一顆心,“閨女,咋的啦?”
安安拍了拍牀沿,示意顧衛強坐下來,“爸,我今天下午去山裡面的時候,發現了一頭野豬,就離我撲獸夾不遠的地方,藏在了灌木林子裡面。”
“真的?”,顧衛強先是驚喜,隨後冷靜下來,“那是人家下套子,套住的吧。”,可不是他們的。
“不是,那野豬壓根沒踩到撲獸夾。”,安安一下子就理解了自家老父親的意思,她擡手抓了抓腦袋,不確定,“我往山裡面一站,那野物就昏倒了,之前的傻狍子和野雞灰毛兔子都是我撿回來的。”
“啥?被嚇的?”,顧衛強張大嘴巴,滿是不可置信,喃喃自語,“我閨女長的不嚇人啊!”,哦!不對!不嚇牲畜啊!
安安嘴角抽了抽,她長的有那麼嚇人嗎?
還專門嚇山裡面的野物?
她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爸,我可是您親親的閨女,有這麼說您自己閨女的嗎?”
“更何況,若是論嚇人,您站那才能嚇着那獵物好不好,但是您有撿過獵物嗎?”
顧衛國搖了搖頭,好半晌才消化自家閨女說的事情,他家閨女往山裡面一站,能嚇到一片獵物?
這好啊!
往後家裡面不愁肉吃,隨便去山裡面溜達一圈,就能嚇死一羣獵物。
高興完了,顧衛強纔想到這事情若是說出去,自家閨女不就成了怪物了,還會有人眼紅,他嚴肅,“這事情誰都不許說,包括鼕鼕,誰都不許提。”
顧鼕鼕似懂非懂。
安安卻有着淡淡的感動,這就是親人,在遇見了好處的時候,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怎麼得到好處,而是在擔心親人會不會有危險。
她往山裡面一站,獵物就會暈倒這件事情,她仔細思索了一番,是要和顧衛強通氣的,不然往後的不好打掩護,第一次在山裡面撿到獵物,她正大光明的告訴村民這是撿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時候,反而沒人相信。
若是往後她在經常撿獵物,比別人過的好,那自然是要遭禍事的。
這世道啊!
最難測的就是人心,更何況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她隨便往山裡面一站,就能撿到野物,可不就是財路和食物嗎?
這年頭,最缺的是啥?
當然是食物啊!
尤其是肉類,農村還好年底有豬可以殺,家家戶戶能分到一些,那要是在城裡面都是拿票還要限量供應的,可不就是財路了。
懷璧其罪這道理安安懂。
她認真道,“就爸爸和鼕鼕知道。”
“那就成。”,顧衛強推開窗戶,看了下外面的夜色,許是白天難得是個豔陽天雪都化的乾乾淨淨的,到了晚上夜空中掛着一輪圓月,倒是亮的緊。
“你把那野豬的位置,跟我說清楚,我趁着天黑,把那野豬扛出來。”
安安把位置仔仔細細的描述了一遍,有些不放心,“爸,我和您一塊去吧,給您帶路,萬一那野豬醒了,我在把它給嚇暈過去。”,若是她腳沒受傷,或許顧衛強會同意,但是如今閨女腳受傷了,不管怎麼法兒的,他都不會讓閨女在這冷湫湫的三更半夜往山裡去的。
他搖了搖頭,“沒事,你不用去,萬一那野豬醒了,我就不捉它了,若是還是昏死在,我就直接把它給拖回來。”,這其中自然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不過富貴險中求,這個道理他一直都懂。
若是真能拿下這頭野豬,
往黑市裡面一出售,那可是抵着他上次跑貨賺的多,若是想安全點,就往國營飯店去出售少賺點,但是人安全。
顧衛強想的多,若是閨女真有着能力,往後就專門往縣城和省城的國營飯店供貨,不用管別的直接收錢就成,只是這中間要怎麼操作,他要好好琢磨一番。
安安擰了許久,顧衛強死活不同意。
她沒法子只能退一步。
她起身裝模作樣的在櫃子裡面翻了下,摸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電擊棒來,就是她白天從絡腮鬍子樊七手上脫困用的,她簡單的操作了一番,認真道,“這是我白天從那歹徒身上撿來的,若是那野豬真的醒了,您就把這個按鈕推到最上方,按到野豬身上任何部位都成,這上面的電壓,雖然電不死一頭豬,但是能把它電麻木應該沒問題。”
男人似乎天生喜歡武器一類的東西,顧衛強也不例外,他拿着手上琢磨了一番,發現這真真是個好東西啊!
像他在外跑車的人,路上若是遇着什麼危險,這東西可是救命的法寶了。
不過想到這裡,也能想到自家閨女白天有多兇險了,他嚴肅,“安安,下次不許一個人去山裡面,出門也是,最好把鼕鼕帶上。”,若是真有什麼事情跑一個,起碼也能通通氣,而不是向今天這樣,安安只能一個人孤立無援,若不是遇到好心人,自家寶貝閨女怕是要交代到那了。
一想到這裡,顧衛強臉色一白,打了個寒顫,“不行,還是我帶着你們出門,平時都呆在家裡安全。”
安安哭笑不得,卻沒拒絕老父親的好意。
至於怎麼做,就要看她自己了。
顧衛強從家裡的櫃子裡面,找出來了一個手電筒,這年頭手電筒可是稀罕玩意,也就是他經常在外跑,一次去沿海的時候,那邊電子產品多,他就帶回來了兩個,一個在老太太那裡。
剩下的一個就在四房了。
穿好了厚厚的棉衣,揣着自家閨女給的貼心電擊棒出了門。
自從顧衛強出門了以後,安安這顆心就七上八下的,安生不下來,不由得在想,自己是不是不應該說出野豬的位置的,不然老父親就不會出去了。
誰知道,她第一次有沒有把那野豬給徹底嚇昏迷了啊!
若是,老父親真這樣出事情,她會一輩子難安的。
女孩子似乎都這樣,就愛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
安安也不例外。
整個晚上,都不敢閉眼睛,一閉上眼睛就是血淋淋的。
早上四點多的時候,她索性從暖炕上悄悄的爬了起來,坐在門口,望着外面,就等着顧衛強的身影。
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
安安渾身凍的僵硬,直到快五點的時候,氤氳的白霧中,才恍惚出現一個人影,她猛的往起一站,正準備走兩步才發現自己的腳不方便,這才扶着院牆,勉強站在那裡。
人影慢慢走近了,白霧也消散了不少,果然是顧衛強,完完好好的顧衛強。
安安的那顆心啊!
也跟着放在了肚子裡面。
人沒事就好,至於錢什麼時候都能賺。
這一晚上安安都在反思,自己穿過來以後是不是太過激進了。
顧衛強這一晚上也沒怎麼睡覺,都在外面跑,身上都帶着一層厚厚的白霜,連帶着頭髮都打溼了,明顯是在這大霧裡面走了許久,被上面氤氳的水汽給打溼了頭髮和衣衫。
安安激動,“爸,您沒事吧。”,或許這就是親人,在他們不在的時候,會擔心,會難過,會瞎想,總之一切負面情緒都會涌上心頭。
顧衛強臉上還帶着喜色,在看到自家閨女搬着小板凳,坐在門口吹冷風的時候,臉上的喜色迅速褪了下去,教訓,“沒事,這麼冷的天不睡覺,在外面吹冷風還嫌自己身體結實的很是吧。”
被教訓的安安也不惱,她扶着自家老父親一跳一跳的進了屋內。
門一關,就問,“爸爸,那野豬撿到沒?”
屋內燒着熱乎乎的暖炕暖和的緊,顧衛強取下頭上溼噠噠的破氈帽,把身上的藏青色藍底黑棉襖也給脫了下來,抱着桌上的涼開水,咕咚咚灌了一氣,抹了嘴才說,“那野豬撿到了,我去的時候,直接給了那野豬一電擊棒,一路上扛到縣城飯店去,直接出手了。”,說到這裡,他有些慚愧,“是爸沒本事,留不住這野豬,不然也能讓你們姐弟倆吃頓好的。”
他倒是沒說虛話,若是這頭野豬留在家裡,整個村子都會炸了,大家都是親戚連着親戚,東家要點豬下水,西家要點肉,都是鄰里鄰居的,不給過意不去,給了的話又心疼。
最主要的是,這野豬的來路不好說,要知道村子裡面最牛氣的獵戶都不一定能在這惡劣的天氣裡面獵到野豬,他們家前幾天才從山裡面撿回來傻狍子和灰毛兔子野雞一類,若是在弄頭野豬回來,定會遭了有心人的眼睛,現在形勢纔剛剛好一點,若是因爲這,被……
太不划算了。
顧衛強思來想去這野豬不僅不能搬回來,還要儘快脫手,只有變成錢揣到自己兜裡面,別人不知道這纔是最安全的。
安安當然知道,她沒有絲毫失望,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爸,您可真厲害,這麼快就出手了。”,若是讓她來的話,還不知道怎麼法的弄到縣城賣出去呢!
這可是一大難題。
“那當然,不然怎麼做你爸呢!”,瞧着得意的樣子,眉毛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賣了多少錢?”
“三百八十六塊六,這野豬賣給了縣城的國營飯店,兩塊五一斤,一共一百四十幾斤,飯店按照一百五來算的。”,和家豬比起來這野豬確實不重,但是別忘記了在荒山野嶺,又是大雪的天氣,這野豬不知道餓了多久了,雖然沒有家豬重,但是好在肉香啊!有嚼勁那味道可不是家豬能比的。
這大雪的天氣可不好打獵物,又到了年關縣城的國營飯店,能招待的可是不差錢的那種人。
國營飯店的經理,本來就被現在缺食少材的事情給磨的焦頭爛額,上面的領導幾次發話,讓他弄點好東西,到時候上面有人會回老家看看。
但是這年頭,啥都東西都缺,國營飯店的經理也愁啊!
愁的頭髮都白了。
顧衛強扛着一頭野豬,可不就是從天而降,成了他的大恩人嗎?
尤其是顧衛強留了個心眼,問他們這裡還要其他野物嗎?
可以定期供貨。
可把國營飯店的經理給美死了,這不瞌睡來了就有人遞來了枕頭,兩人一合計,一拍即合。
野雞按照一塊五收貨,野兔按照一塊八收貨,若是能獵到傻狍子就按照兩塊,當然若有更稀罕的獵物,價格當然還有的商量。
這價格雖然比黑市低了一大截,但是好在安全啊!
若是真出了事情,國營飯店在前面扛着,他的壓力也會少很多。
安安從頭聽到尾,見自家的野物有了銷贓處,她喜的眼睛都眯一塊了,彷彿看到了鈔票滾滾而來,她一連誇了三次,“爸,您可真厲害。”,加上她身上之前的錢,可不就有了小一千塊嘛!
這纔多久,她纔來了幾天!
相信沒多久,她顧安安就能在縣城買一套房子了,這得多厲害啊!
顧衛強擰了擰自家閨女凍的通紅的鼻子,“這就厲害了?”
“咱一個星期就給縣城的國營飯店送一次貨,若是有多的野物,我在想辦法,銷到省城的飯店去,那邊可要比咱們縣城價格給的更高?”
“會不會有危險?”,安安不確定。
“不會,那邊也是老熟人,不過要獵物活一點,拿過去,才能賣高價。”
安安若有所思,看來往後去山裡面,她不能把獵物都給嚇死了。
要給嚇的半死不活才行,暈死的時候方便她拿,銷貨的時候在活蹦亂跳最好。
這是個技術活,她要好好練習一番,萬一後面有被嚇死的獵物,就留在家裡自己吃就成。
知道了自家老父親沒事,又收到了一大把的鈔票,安安滿意的要回去睡回籠覺。
哪裡知道,顧衛強從懷裡面揣着四個熱氣騰騰的大肉包子,從縣城到家裡有好一段路呢!
顧衛強緊趕慢趕揣着懷裡貼身放着,這才使得大肉包子還是熱乎的,他笑的憨態,“閨女嚐嚐這可是國營飯店的肉包子。”
安安摸了摸肉包子還是熱乎的,開開心心的吃了一個,死活都不在吃第二個了。
若是她沒猜錯,自家老父親忙活了一晚上,怕是連碗水都沒顧得喝。
把睡着的鼕鼕喊起來,吃了個熱乎的肉包子,姐弟倆齊齊的鑽進去炕裡面睡個回籠覺。
顧衛強看着手上兩個大白麪肉包子,咧着嘴傻笑,“還是我閨女疼我。”,心疼他沒吃飯,給他留了兩個,顧衛強心裡面那個美啊!
真真是比喝了蜜還舒服。
他卻忘記了這肉包子,是他從縣城一路揣着回來給兩個崽子吃的,本來就是他帶回來的。
安安心裡踏實了睡覺也格外香,這一覺醒來就是下午一點多了。
其實,她是被家裡的味道給香醒的,早上五點吃的一個肉包子,經過這一覺早都餓了。
她抓了抓雞窩頭,起來就看到坐在堂屋的父子兩人,齊齊的拄着胳膊,歪着頭,“哎,安安,姐姐怎麼還不醒來啊!”
“好餓啊!”
安安頂着雞窩頭,踢踏着棉拖,哈欠連天,“你們這是在幹嘛?”
父子兩人異口同聲,“等你吃飯。”
冰涼的牆面靠上去後,安安瞬間都清醒了,看了下桌子上的鍋子,湯料已經煮的沸騰起來,一盤子的肉,白菜,蘿蔔,塞的滿當當的,放在那裡就等着人來吃,她冷靜,“你們還沒吃?”,顯然自家老父親和小豆丁是爲了等她一塊起來,大家圍在一起吃鍋子。
父子兩人點了點頭。
“下次別等我。”,嘴裡說着埋怨的話,心裡着實是感動的,會等她一塊吃飯的,只有爸爸媽媽了,沒想到來到這裡又多了兩個。
安安麻利的洗漱完畢。
三人一塊圍着桌子吃的熱火朝天。
顧衛強之所以想起來弄個鍋子吃,正是念着那頭野豬沒能力給崽子們留下吃肉,就變着法子給崽子們補償。
桌上的白菜,是他一早上去了自留地,從雪窩子裡面刨出來的,蘿蔔也是拿到水井那裡洗一洗,肉則是安安之前從山上撿回來的野物,他猶豫了下還是自己留着吃,下次若是再有的話,在考慮拿去飯店出售。
熱氣騰騰的鍋子,上面飄着一層的紅辣椒,辣椒是從窗臺上捋下來的,配着秋天剛摘的乾花椒煮在一塊,那味道簡直是絕了。
這一頓安安敢說是吃的最舒服的,果然,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是最適合她的。
以前,她做的味道也不差,但是她要自己動手做啊!這大冬天的,冷湫湫,還是窩在炕上到點了開飯什麼的最美好了。
至於吃完收拾殘桌,則是鼕鼕負責的。
顧衛強振振有詞,“要打小培養兒子的動手能力,將來好娶媳婦。”
至於安安腳受傷了就成了混吃等死的鹹魚了。
她腳上的是皮肉傷並未傷筋動骨,再加上修養的好,她從超市裡面弄了不少好藥抹上去,基本幾天就差不多能下地走路了。
這幾天,可把她給憋壞了。
因爲她受傷的原因,顧衛強推了好幾次出門賺錢的機會。
就專門在家伺候着家裡兩個崽子。
等安安完全能下地走路沒影響後,他這才又出門了,而安安這幾天,完全在炕上呆着,渾身都要發毛了,也虧得小豆丁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可以抽空去一趟超市,不然還真憋壞了。
還別說,經過這幾天的修養,安安對着鏡子,發現,皮膚明顯白了幾個度。
這也是前身顧安安的底子不錯,就是給糟蹋了。
安安接手了這幅身體後,每天就差當做祖宗來伺候了,定時喝鮮羊奶,喝完後先用羊奶敷一遍臉,洗乾淨後,再用空間裡面拿的面膜敷上去,還好空間裡面溫度是恆溫的。
不然照着安安一天五片面膜的敷下去,還不得凍成冰棍啊!
她呆在家裡幾天後,覺得是時候驗收成果了,甩開了鼕鼕這個小尾巴,她偷偷的去了一趟後山,往那山凹子裡面一站。
果然,嚇死了不少野物,什麼野雞灰毛兔子還有傻狍子,倒是沒了上次偶然遇見的野豬,安安覺得有些可惜,把這些嚇的半死的獵物收到了超市裡面,那可都是錢啊!
好多好多的錢!
她喜滋滋的從山上下來,隔着老遠就看到村子那老槐樹下面,站了一羣孩子,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她索性加快了腳程,走近一看好傢伙自家弟弟竟然被圍在中間。
若不是前面有平安和狗蛋護着,還不知道怎麼被欺負呢!
安安隨手撿起一個木棍子抄在手上,氣沖沖的剝開人羣,原來是在供銷社負責賣貨老李家的孩子李虎子,正對着鼕鼕幾個比劃着拳頭。
顯然,一言不合就準備幹架的。
李虎子今年十二歲,長的虎頭虎腦,在村子裡面這一羣孩子中,算是孩子王了,還是壞壞的孩子王,東家偷個蒜頭,西家偷把花生,都不是啥值錢的東西,卻氣的人牙癢癢。
尤其是李虎子蔫壞蔫壞的,帶頭欺負那些老實的孩子。
而鼕鼕,狗蛋和平安就成了老實孩子。
不過好在,上次鼕鼕發的那一碗肉起了作用,村子裡面其他的孩子,都站在一旁幫忙攔着李虎子。
安安手上的木棍,足有小孩胳膊粗壯,她一雙杏眸微瞪,神色冷然,“誰敢欺負我弟弟?”,鼕鼕有了主心骨,頓時眼淚花子亂轉,告狀,“姐!”
“雙子哥跟着虎子一塊欺負我。”
許是有了家長的撐腰,孩子們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給說明白了。
原來是顧衛強從縣城稱了一包芝麻糖回來,安安不愛吃着玩意,全部都是鼕鼕一個人的,他就拿去和小夥伴分享,結果卻遇到了李虎子,這不就遇到了劫匪了,要來搶鼕鼕的芝麻糖,鼕鼕自然不肯了。
雙方就鬧起來了。
吃了鼕鼕芝麻糖的小孩兒,統統站在一旁幫着鼕鼕。
沒吃着的孩子們則站在李虎子一旁,想要李虎子幫忙搶過來。
大家好一塊嚐嚐味道。
這裡面最大的孩子就是李虎子了,今年十二歲,但是卻生的高高壯壯,老李家的獨苗苗,好吃的都進了這貨嘴裡面。
李虎子絲毫不懼,理直氣壯,“我欺負他又如何?誰讓他不給我吃芝麻糖。”
安安要被他這強盜邏輯給氣笑了,對待這熊孩子,只有比他更熊,把他揍的哭爹喊娘,知道疼了才記得住。
她反手抄起木棒,就往李虎子屁股上揍去,這地方肉多一棍子下去不會出事。
李虎子沒想到顧鼕鼕的姐姐,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他還沒來得及躲,屁股就是一悶棍疼的他齜牙咧嘴要去反擊。
結果,安安的身子滑的跟泥鰍一樣,一個轉身到了他後面,棍子又是一悶棍。
打的李虎子嗷嗷叫,他梗着脖子據理力爭,“你耍賴,你拿着武器,我肯定打不過你。”
安安冷笑,“砰”的一聲,把木棍往地上一扔,“有本事你過來!”
都是空手了,李虎子顧不得屁股上的疼痛,他往前一撲上去就要拳頭。
結果還沒碰到安安,就被反手一個過肩摔。
安安的身體是常年勞作的,自然有着一把子的力氣,再加上以前的安安從小學的就是跆拳道,顧爸和顧媽都是那種比較務實的。
學跳舞只能錦上添花,學武術卻是關鍵時刻能救命,正是這樣,安安從記事開始就被丟到了武館裡面,跟着一羣師兄弟摔打着長大。
前段時間,被絡腮鬍子給差點害了,安安從山上回來後趁着腳傷好了一些,慢慢把以前的底子給撿了回來。
這不,李虎子就成了撞到槍口上的那個人,拿他練練手剛剛好啊!
一連被摔了五次,李虎子氣喘吁吁的躺在泥地上,他不停的擺手,“不打了,不打了。”,簡直是單方面揍他,太可惡了啊!
安安拍了拍手,她也累的不輕,“還欺負我弟不?”
“不敢了,不敢了。”
“記住你說的話,不然我見你一會揍一回,別想着告訴長輩,這是我們小孩之間的事情,告訴了你就長長鼻子。”
李虎子這會還哪裡敢反駁啊!
自然連連稱是。
一旁的小孩兒簡直眼睛裡面簡直要冒着星星,崇拜的看着安安,尤其是鼕鼕,他簡直要高興壞了,“姐,姐,你咋這麼厲害呢!”
安安呼着一張臉,教訓,“別喊我姐,錯哪了?知道嗎?”
鼕鼕緊緊拽着安安衣服,認錯,“不該拿着芝麻糖出來炫耀。”,小孩子有了零食後,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安安理解,但是卻氣着小孩兒都被欺負成這樣了,都不知道動下腦子去喊下大人出來幫忙,若今天真出了啥事情,那後悔都沒有餘地了啊!
“還有呢?”
“啊,還有啊!”
“好好想。”
鼕鼕蹙着小眉毛,死活都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