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汐她怎麼了?爲什麼一直沒有醒過來?”離朱低聲問着, 語氣裡帶着擔憂和不解,以往總是帶着活潑愉快微笑的臉上滿滿的憂色。
在樹屋內, 洛月汐安靜的躺在牀上, 她臉色紅潤、呼吸平穩,好像只是睡了過去, 沒有半點異狀, 但無論離朱和小雪怎麼呼喚, 她都沒有醒來。
“咿呀……”趴在洛月汐身邊的小雪妖低聲叫喚了一聲,拱了拱洛月汐搭在牀上的左手, 卻沒有像以往那樣迎來主人溫柔的愛撫。
它垂下頭來, 尖尖的小耳朵都耷拉了下來, 毛茸茸的大尾巴甩了甩,蓋到了洛月汐手上。委屈又擔憂的又咿呀叫了一聲, 小雪妖趴在洛月汐身邊不動了。
抱朴子仔細檢查過後, 臉色肅然而鄭重的皺眉說道:“是心魔劫,剛剛的雷劫就是成嬰時的劫雷,她已經等來結嬰契機了。”
“心魔劫……”離朱一臉懵逼, 透着不知所措,“這是什麼?”
抱朴子斜睨了離朱一眼, 若有所思的說道:“是了, 妖族進階全看血脈激發到什麼程度,體內妖丹的純度,沒有人修要過的心魔劫,只是進階時的雷劫比起人修更厲害。”
“不過這也是必然的, 心魔劫是爲了淬鍊道心,妖族根本沒有道心,何來心魔劫呢。你們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吧,心魔劫可比雷劫難過得多了。”
離朱抹了把臉,她們一族偏安一隅多年,族中進階全憑時間積累,沒有修煉功法、沒有靈器秘籍,妖族修煉就是靠時間堆,靠血脈純化,和人修五花八門的修煉手段完全無法比擬。
雖然還是不能聽得太明白抱朴子所說話中的含義,但是離朱起碼是聽懂了,洛月汐只是在度心魔劫。
“那月汐能夠平安度過這一劫嗎?她不會有事的,對吧?”離朱眨巴着一雙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抱朴子,希望從他那裡聽來一個靠譜的讓人安心的答案。
抱朴子微微搖頭,神情凝重:“心魔劫能不能度過,全看洛月汐自己,我們是沒有任何辦法相助的。只能等待了她醒來,或是……隕落了。”
抱朴子語氣轉冷,神情也一樣冷然下來,顯然對於洛月汐身隕這樣的結果並不能接受。
離朱咬了咬下脣,語氣艱澀:“我們真的什麼也幫不了?只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月汐沉睡着,受心魔劫的折磨?”
“誰說心魔劫是折磨了?”抱朴子奇怪的覷了她一眼,“心魔劫不過是將她心底最不願意回想,最無法釋懷的事情重演一遍而已,對她而言就像是做了一場夢。”
抱朴子神色淡淡的,不再看洛月汐,而是轉身離去:“是否能夠渡過心魔劫,就在她是否能夠從夢境中掙脫,是否能夠徹底釋懷和忘記。這一切全都取決於她。”
“如果你想幫到她,那就不要留在這裡打擾,給她一個安靜的環境,讓她好好的做一場夢,等着她從夢裡醒來。”抱朴子飄出了樹屋。
他飄出去後,聲音還隱隱傳來:“把那隻雪妖也抱出來,那傢伙性格嬌氣得很,留在洛月汐身邊也是添麻煩。”
離朱瞅了眼趴在洛月汐身旁胖成橘貓一樣攤成一塊冰藍色毛餅的小雪妖,心裡默默的點了點頭,它看上去確實挺嬌氣不靠譜的樣子。
這樣想着,離朱就果斷的上前將小雪妖抱了起來,不顧它的掙扎,離朱捏了捏小雪妖肥肥的小爪子,聲音清脆語氣卻十分堅決:“小傢伙,可別在這裡拖累月汐了,我送你去和小寶們一起玩好不好?”
也不等小雪妖回答好,還是不好,離朱已經抱起小雪妖轉身離開了。下了樹屋,離朱擡頭仰視了一眼巨樹上的樹屋,輕輕嘆了口氣。
洛月汐陷入到心魔劫之後,離朱便向族人們傳言了,不許他們再靠近此處,免得打擾到洛月汐,就連那羣正在按時按量服下丹藥治療傷勢的幼崽們,也都被強制性的命令了不許來打擾洛月汐。
抱着小雪妖,離朱速度很快的來到族中聖地,走到梧桐樹下,就看到鬱鬱蔥蔥如一座小山一樣龐然巨物般的火紅樹上,有幾隻羽毛顏色各異的鳥崽在上下跳躍,嘰嘰喳喳的活潑聲音響徹整個樹端。
梧桐樹灑下一片金紅的光幕,限制着這些幼崽們不要跑開,同時也是保護着這些幼崽不受外界傷害的手段。
離朱穿過金紅色的光幕,仿若那就只是一片虛無。走到樹下,就看到小寶正在苦兮兮的噴着火,從它尖尖的喙中,一捧捧妖火被吐了出來,火焰成明黃色,卻只是溫度最低的南明離火而已,完全不到最高層次的金白之色。
離朱見到小寶這麼認真的修煉,其實還是蠻高興的,看它努力噴着火熟練自己的天賦能力,離朱也沒有打擾,放下冰藍色的一坨,就轉身離開了。
幼崽們的生活是輕鬆快樂的,是無憂無慮的,他們絕不會把族中的重擔壓在這些幼崽們身上,他們合該享受一個溫柔而快樂的童年。
至於外界的風風雨雨,就由他們這些長輩替他們擋着吧。
離朱面色冷凝下來,一向陽光明媚、開朗活潑的臉上帶着幾分陰沉和冷然,這幾日功夫,守在秘境邊緣的族人們發現了有人靠近的痕跡。
鳳凰秘境的存在竟然是被人發現了,有人找到了隱居在空間夾層之中一萬餘年的鳳凰秘境。而他們卻並不知曉來人是誰,抱有的是惡意還是善意。
鳳凰一族所有成年族人爲了這件事情曾經一起商討過,最後再書聖和抱朴子的建議下,他們決定將窺探鳳凰秘境的人盡數殺死,不留痕跡,並且儘快以青鸞族人破開空間,帶着鳳凰秘境重新尋找隱居之地。
他們鳳凰一族經過當年修真界的大破滅,即使族中修養多年,卻依舊族人凋零,根本不適合再捲入到修真界之中。他們不適合與外界建交,還是隱居能夠保證族人們的安全。
離朱作爲鳳凰一族的殿下,又是即將成年,這件事情在長老們的決議下打算交給她來解決,這也算是對她的培養,也算是一場歷練。
如果不是和洛月汐關係極好,又擔心驟然遭遇雷劫後昏迷她會情況危急,離朱此時應該已經率領着族人去將那膽敢窺視鳳凰秘境的外人盡數誅殺了。
不過雖然耽誤了一點時間,但卻並不晚。離朱無聲加快了速度,漆黑的長髮被風拂起飄落在身後,紅色衣袂紛飛,轉瞬間她已經飛到秘境的入口處。
在這裡,鳳凰一族成年的族人們已經整裝待發,等待着離朱帶領他們將膽敢前來窺探他們隱居之地的敵人盡數誅殺。
“離朱,你來了。”第一個發現離朱前來的是慕元化,他朝離朱微微頷首,溫聲道,“我們已經確定了入侵者如今所在的地點。”
慕元化本體正是青鸞,在感應空間波動上甩開鳳凰一族其他妖禽不知道多少,故而此次調查敵人位置的事情是由青鸞一族負責的。
離朱神情冷冽的點了點頭,眼神冷厲果決:“青鸞一族隱於空間之中待命,其他族人與我一同出發!”
她眼中露出一抹冷然的狠意,帶着毫不掩飾的敵意和憤怒:“不必留情,膽敢冒犯我族者,殺無赦!”
這一刻的離朱絕不是平時活潑天真的少女模樣,她神情冷然凜冽,顯然對於莫名而來的敵人分外憎惡,並且下定了決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冒犯者拿下。
鳳凰一族確實避世,但不代表他們怕事。如今被人欺到頭上,甚至連秘境的地點都暴露了出去,離朱是絕對不會容許這些發現了鳳凰秘境的人活着離開的。
不管這些來者是無意間發現了隱藏在空間夾層內的秘境,還是通過什麼蛛絲馬跡發現了鳳凰一族隱居的地點,離朱和鳳凰一族的其他族人們,都不打算放任他們離開。
在離朱下達命令後,青鸞一族的幾個族人們悄無聲息的就消失在了秘境入口處,他們直接撕破了空間隔膜,藉着天賦能力隱藏到了空間縫隙之中,藉助對空間的感應能力找到了入侵者,既是爲離朱等人指路,也是在後方策應。
離朱右手握緊手中的五火七禽扇,擡手直接打開鳳凰秘境的入口,沉聲下令道:“我們走,來着是敵非友,無需留情,只管朝着目標攻擊即是!”
衆多族人應諾,頗爲期待和興奮,他們大多數並沒有去修真界遊歷過,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宅男宅女,此時有機會大戰一場,不得不說還是挺讓他們興奮的。
畢竟鳳凰一族再怎麼驕傲矜貴,本性上依舊是妖族的本性,嗜血好戰的很!全都握緊了五火七禽扇,他們氣勢洶洶的跟着離朱穿過了秘境入口,從鳳凰秘境中離開。
當年爲了使鳳凰秘境隱居的地方不被人發現找到,鳳凰一族是將開啓鳳凰秘境的入口放置在了空間夾層之中,並且還以秘法在入口處設置了幻境遮掩。
就如同當初耀天秘境的入口是被封印在天際山一樣,秘境其實是一個小千世界,獨立於修真界之外,只有通過入口才能順利的進入到秘境外。
鳳凰秘境的入口被封印在了一根鳳凰尾羽之上,那並非是離朱的羽毛,又或者是離朱母親、祖母的,那根羽毛乃是鳳凰一族的祖先,天地間第一隻誕生的鳳凰尾羽上最長的一根尾羽。
正因爲這尾羽來歷非凡,故而這根翎羽能夠承受整整一個小千世界的壓力。
這封印着秘境入口的尾羽被青鸞一族安置在了空間夾層十分隱蔽偏僻的地方,可以說除非在空間夾層中尋覓千年萬年,否則根本不會找到這裡。
當離朱等人穿過了秘境入口來到外界後,只見在周圍銀白色的空間力量的映照之下,懸浮在空中足有百米長的金紅尾羽上散發着令人動容的灼灼氣息。
不僅是灼熱,這根尾羽上還瀰漫着一股淡淡的威壓,彷彿君臨天下的王者自矜而高貴,並不刻意炫耀卻得萬民臣服。
“離朱殿下,附近沒有看到人。”一隻原型爲孔雀的青年男子皺了皺眉說道,孔雀性格自戀愛美,他雖是男子,卻衣着華麗,容貌瀲灩華美至極。
離朱卻神情鄭重,她目視着前方,神情極冷,眼中閃爍着強烈的憎惡。突然,她眼睛一亮,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宵小之輩,還要躲躲藏藏到何時?”
她突然暴喝一聲,清脆動聽的嗓音此時帶着濃濃的煞氣,隨着暴喝,她右手持扇毫不留情的揮了下來,頓時一大捧金紅色威嚴華貴的鳳凰之炎便朝着前方一個點衝了過去。
離朱一擊之後,毫不停頓的下令道:“一起攻擊!”
受離朱言語所命令驅使,站在她身後的鳳凰族人們也毫不猶豫的揚起了手中的五火七禽扇,顏色各異卻同樣威力極大的火焰頓時被扇了出來,朝着鳳凰之炎砸去的方向衝了過去。
被攻擊到的地方空間之力一陣扭曲,溫度高到極致的火焰聚合在一起,甚至連那些銀白的空間之力都要焚燒殆盡。
轟!
在火焰包圍的中心,一道凜冽絢爛的劍光陡然衝起,那劍光浩浩蕩蕩,絢麗無比,光華璀璨間竟是將所有火焰直接劈開,讓那些火焰順着原來的軌跡倒飛了出去。
這樣的一幕讓諸多鳳凰族人們臉色一變,他們大多都是元嬰期的修爲,再不濟也是金丹期,數人合擊,竟然還被人以劍氣正面破去?
離朱臉色陰沉下來,她是沒有離開過族地,但慕元化和洛月汐都和她說過修真界的事情,此時自然認出了這人的來歷,不由從脣齒中泄露了出來:“劍修!”
劍光揮灑間,衆多火焰被那劍修輕描淡寫的回擊了過來,以離朱爲首的鳳凰族人們不由揮舞了一下手中寶扇,將剛纔他們激發出的火焰重新收回到了扇子中封存。
第一波攻擊就這樣被人輕描淡寫的擋了下來,說實話他們都有些猶豫,離朱到底經驗太少,竟然沒有招呼族人繼續攻擊,反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在火焰散去後現出身影的劍修。
那是個十分年輕的男子,外貌看上去不過二十餘歲,五官深刻、容貌英俊,他面無表情,神情冷淡,身着一身道袍,周身劍氣凜冽纏繞,手持一柄黑色重劍,與離朱他們想象中的劍修形象無一不吻合。
不知爲何,離朱因爲經驗少沒有繼續帶領着族人們攻擊,那個劍修在離朱等人不動手時竟然也選擇了按兵不動,沒有主動挑起事端。
離朱爲這人的態度迷惑了一秒,他看起來就像是典籍中說的劍修一般,爲人冷淡凜冽,心中除劍外再無他物,這樣的人怎麼看也不像是敵人啊。
如果他真的對鳳凰一族心懷不軌,怎麼只有他一人前來,而無同夥?難道其實是她想錯了,這個人並非是鳳凰一族的敵人,只是無意間尋到了鳳凰秘境的入口?
別看離朱之前表現得凶神惡煞,但其實她性格很有些天真,又因爲沒有立刻過族地,並不如其他妖族那樣厭惡憎恨人修,又因爲交了洛月汐這個朋友,未必心中沒有“人修其實還是有好人”的這樣的念頭。
離朱心中想法有些動搖了,就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朝這人攻擊。她有些遲疑,可不代表其他族人也昏了頭,頓時站在離朱身後的一個男子就低聲道:“離朱,你在猶豫什麼,我們動手!”
離朱動了動嘴脣,不知道是不是要直接不留情面。只有一個敵人,這和離朱剛開始預想的大量敵人來襲的境況完全不一樣啊。如果只有一個人,離朱就是傻了也不會相信這人是來與鳳凰一族爲敵的。
畢竟這個劍修,修爲也只是元嬰期而已,想憑藉一己之力對抗鳳凰一族?能修煉到這個地步,哪有那麼傻?
正是因爲想了這麼多,離朱才一時拿不準該如何是好。
在離朱被族人催促着的時候,那與衆人對峙的年輕劍修突然開口了:“你們是妖族?”這句話明明是問句,但是因爲他過於肯定和冷淡的語氣,反而像是一句陳述句。
額?
離朱和鳳凰一族的其他族人們頓時懵逼,難得這個人之前不知道他要面對的是妖族嗎?而且,言稱妖族,莫非沒認出他們是鳳凰一族?
沒有等到回答,那年輕劍修臉色陡然大變,眼中帶上了恨意和冷然,竟比之前還帶上了更多的敵意:“原來是妖族——”他手中重劍已經擡起,渾身氣勢陡然瘋漲,竟是一副要與離朱等人拼命的架勢。
“等等等等,別動手別動手,誤會誤會!!”就在那劍修要動手的時候,一道帶着急切的蒼老聲音陡然響起。
離朱等人聽到這個聲音,均是忍不住微微愣神,手中原本打算防禦的動作就慢了那麼一拍。
他們防禦的動作是慢了一拍,但那年輕劍修的動作卻沒有,他一劍劈下,凌冽劍光頓時浩浩蕩蕩席捲而來,直衝離朱。
擒賊先擒王,劍氣直衝離朱,半點不留情面,劍意喧囂肆虐,竟是要將這空間夾層都直接肆虐。
“都說了住手了沈小子你這個蠢貨!”一聲怒喝陡然響起,一個虛幻的身影陡然出現在離朱身前,他重重一甩長袖,一股無形的波動就衝了出去,直接以神識擊退了這一擊。
抱朴子倒退了兩步纔在空間夾層中穩住身形,不由目光又驚又怒的看向了對面皺起眉頭來的沈昭:“好傢伙,才三年的時間你竟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真不能小瞧了天生劍體,果然這體質到了元嬰後,才能真正展露出橫壓一世的風采來。”
這年輕劍修——正是沈昭,他眉頭緊皺,臉上依舊沒有多少表情,只是眼神更冷更寒,目光似劍般刺在抱朴子身上:“你是誰,爲何會認識我,又知道我是天生劍體?”
抱朴子哼了一聲:“你跟洛月汐待在一起那麼久,本座怎麼會不知道你。”見沈昭滿眼不信,他解釋了一句,“我是洛月汐的靈寶鎮元碑的靈寶之靈。”
見抱朴子提起洛月汐,沈昭漆黑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暖意,但是在掃過離朱等人時,眼神卻陡然轉冷:“阿月三年前果然是被空間風暴捲到了此處?妖族仇視人修,她這三年——”
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看向離朱等人的目光裡夾雜着深沉的憎恨,右手握緊了劍柄,手上青筋暴露。
顯然在他心中,已經腦補了許多洛月汐被妖族欺壓脅迫的場景了,至於洛月汐落入妖族之手爲什麼還沒有死,當然是因爲她是煉丹師了。
“誒誒誒,你別亂七八糟的瞎想行不行?”抱朴子見沈昭一言不合又要幹仗,忍不住皺眉打斷,“她不是被空間風暴刮到這裡,是被他們救了。”
沈昭聞言眯了眯眼睛,眼中掠過幾分思索,眼中的恨意也消散了些許,但眼中警惕防備不消:“聽你這麼說,這些人對阿月並沒有惡意了?既然如此,我要見她。”
不等抱朴子回答,旁聽了一會兒,弄明白沈昭是洛月汐的故人,此行是來找她的離朱已經心直口快的直接說道:“月汐她現在正昏迷着,不能來見你。”
抱朴子暗暗扶額,忍不住心想這羣鳳凰一族的傢伙們不會是宅久了吧,腦子都變得糊塗了。這可不是,離朱話音才落,沈昭身上的殺氣頓時又冒了出來,簡直是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節奏了。
抱朴子很無奈,這雙方沒有洛月汐在中間調節,萬一真的打起來有了損傷怎麼辦。這沈昭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竟然找到了鳳凰秘境,但他這來的時間也太不湊巧了啊。
雖然心中無奈,抱朴子還是得耐着性子解釋:“洛月汐剛剛迎來了結嬰契機,她因爲心魔劫而陷入沉睡中了。”說到這裡,抱朴子看向沈昭,“你也結嬰了,知道心魔劫時間長短,全看修士個人的。”
聽完抱朴子的話,沈昭身上的殺機稍稍消退了一些,但還是難掩冷意警惕,淡淡說道:“這些不夠,我不能完全相信你,還需要其他證據來證明。”
洛月汐以前問抱朴子是否把他的存在告訴沈昭時,抱朴子都選擇了拒絕,他並不想太多人知曉他的存在,除非他自個兒願意,洛月汐沒有勉強,故而沈昭是真的不知道抱朴子的存在。
抱朴子很尷尬,以前爲了暗戳戳的圍觀沈昭苦追洛月汐,所以在洛月汐徵求他意見時斷然拒絕了透露,此時真的比較尷尬啊……沈昭壓根不認他的話。
“那個慕元化你出來解釋一下,洛月汐是你救回來的不是。”抱朴子招呼了一聲,然後轉頭看向離朱,指了指沈昭道,“他不是衝你們來的,不是你們的敵人。”
離朱眨了眨眼睛,她之前就有點懷疑沈昭可能壓根就不是爲了他們鳳凰一族而來的,打他們主意的人爲的都是他們身上的材料,但是……很明顯一個人完全是來送死嘛。
現在聽抱朴子一說,離朱就點了點頭,既是和沈昭承認,也是安撫其他的族人們:“既然如此,我們就先把事情說清楚好了。”
不過雖然初步確定了沈昭不是敵人,但是離朱並沒有讓其他的青鸞族人從隱藏的地方出來,而只示意慕元化聽從抱朴子的話現身。
銀白空間夾層之中,空間之力彷彿水波一樣輕輕盪漾起來,一身青衣的慕元化現出身來。他朝沈昭點了點頭:“沈道友好,在下慕元化。”
當然他和沈昭也算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只是並沒有太多接觸,甚至沒有交換過姓名:“在下和洛道友相識於天際山比武大會,不知沈道友是否記得?”
他含笑解釋道:“在下是洛道友遇見的第一個對手,洛道友選擇了聽吾一曲黃粱,而非與我直接交手。”
甚至眼神輕動,不知想到了什麼,片刻後沉聲道:“我記得你。”他目光如劍掃過慕元化,又落到離朱等人身上,眉頭輕輕蹙起又展開,“青鸞?”
慕元化含笑點頭,神情不驚不怒:“在下本體正是青鸞,三年前恰逢其會,在下趕回族地,剛好碰到了洛道友,便將其救下,帶到了吾族修養。”
沈昭沒有太多的表情,俊美的面容上一片冷淡和凜冽,他又若有所思的掃了抱朴子幾眼,突然擡手一揮,在離朱等人變色的表情中,一頭通體金紅,十分神駿的豹子現出了身影。
那豹子落在沈昭身邊,甫一出來就仰頭吼了幾聲,它昂起碩大的頭顱,金色的獸瞳盯住了離朱等人,尾巴繃緊,身體伏低,尖利森白的齒牙也冒了出來。
這樣森冷的敵意和厭惡是針對離朱等人的,彷彿是從血脈中傳承下來的憎惡一樣,小紅覺得面前這些人面目可憎,就喜歡裝得目下無塵、自矜高貴,簡直是讓它厭惡。
而同樣的,離朱等人看着小紅,也覺得心頭有一股厭煩和討厭浮現了上來,一看小紅就覺得它性格自大傲慢,放肆隨意,而且性/淫,簡直就是無節操,讓人看着就煩。(這裡的人特指鳳凰一族……)
看了小紅和離朱等人本能的反應後,沈昭才慢慢點了點頭,像是確定了一樣淡淡說道:“果然是鳳凰一族,原來沒有滅絕,只是避世了而已啊。”
在上古人族還未崛起之前,這世界是妖族的天下,而當時妖族以天賦最強的龍族和鳳凰一族爲尊,兩族向來互相厭惡,關係極爲糟糕,這才導致妖族漸漸勢弱,人族慢慢崛起。
離朱臉色微微一變,還來不及說話沈昭已經神情冷然的開口了:“鳳凰一族說得話,我信得過。不知可否讓我去見阿月一面。”
他目光掃過離朱,像是明白他們的擔憂和忌諱是什麼,臉色半點波動也無的淡淡說道:“我可以立下道心誓言,決不透露鳳凰一族的存在。”
此言一出,離朱等人的目光馬上就變得柔和起來了,道心誓言這種東西確實有一定的約束力,但並非絕對。如果是其他修士這麼說,他們可能還會猶豫一下。
但是沈昭乃是劍修,對劍修而言,即使不是道心誓言,只要是他們親口許下的承諾,就不會違背。這是劍修的堅持和道,如果放棄或是違背,劍心不純,再無更進一步的可能。
鳳凰一族和沈昭之前的氣氛頓時和平了下來,離朱抿了抿脣,在這個時候站出來開口邀請道:“既然沈道友並非吾族敵人,我們自然不會爲難,請。”
她擡手一點,原本懸浮在空間夾層內的鳳凰尾羽頓時亮起了金紅色的光芒,一扇金紅的大門在這空間夾層內現了出來:“道友請。”
離朱示意其他族人先進去,自己則對沈昭發出了邀請。對於這憑空出現的光門,沈昭並無驚訝之色,他並非沒有見識過秘境,自然已經心中明悟鳳凰一族隱居在何處。
雖然離朱沒有強調,但在進入光門之前,沈昭還是鄭重的踐行了自己的諾言,毫不猶豫的立下了道心誓言,絕不將鳳凰一族的秘密暴露出去。
因着他這一番的動作,原本氣勢洶洶對他充滿了敵意的鳳凰族人們,心裡還對他產生了那麼點歉疚和不好意思,故而對沈昭的態度不再充滿敵意。
踏入光門之前,沈昭收起了小紅,離朱等人只以爲那隻身體內流着龍族血脈的豹子是被收回到了靈獸袋中,卻不知道其實是芥子空間。
之前沈昭之所以可以瞞過衆人的視線探查,就是憑着芥子空間。如果不是離朱乃是鳳凰一族未來的陛下,掌控着秘境,可以通過秘境的力量感應周圍的不尋常的存在,其他人根本無法發現沈昭。
踏入光門後,眼前的景色頓時一變。沈昭爲了追尋洛月汐的蹤跡,在空間夾層內飄了不少時間,如今一踏入門內,眼前充斥的再也不是滿目的銀白,而是一副生機勃勃的森林平原。
“請隨我來吧,月汐就住在第一棵巨樹的木屋上。”其他鳳凰族人們已經散去了,只剩下離朱、慕元化還有抱朴子和沈昭站在秘境入口的這片草地上。
沈昭默然點頭,卻並沒有說什麼,在見到洛月汐之前,他並沒有真的完全放鬆警惕,完全相信他們。
等到沈昭進入到樹屋,就見洛月汐躺在木牀上,神情平和靜謐,仿若沉睡之中。
但讓沈昭臉色沉鬱的是,無論如何呼喚,洛月汐也不曾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