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梅忙着當心理導師給馬桃枝洗腦的時候,馬季禮已經陪着老祭酒前往了奉天府。
之前因爲《赦荊釵》的爆火,各地書鋪都與墨趣書坊建立起了合作。
奉天府這邊原先有一家紙坊,只是在年前的那場大雪災中被損毀壓垮了。
紙坊在災後也並沒有得到重建,據說紙坊的主人在雪災中身故了,家裡的財產,也被流民洗劫一空。
奉天府原先的知府救災不力,被皇帝摘了烏紗帽。
重新上任的知府任雨生,算起來也要叫老祭酒一聲老師。
任雨生不是老祭酒親傳的學生,但老祭酒是任雨生當年春闈的總考官。
按照大昭尊師重道的禮儀規矩,擔任總考官的老祭酒,便是那一屆春闈進士們的恩師了。
任雨生之前在江南道那邊擔任了六年的縣令,年前被調回京城敘職。
內閣對他在任期間的績效點評還不錯,皇帝原想留他在朝做個戶部郎中。
剛好奉天府出了那麼大一場天災,奉天府知府的表現也是讓皇帝極爲惱火,索性便讓任雨生出任奉天府的新任知府,直接走馬上任了。
宋崇文在吏部任右侍郎,任雨生被皇帝任命爲奉天知府的時候,他便給恩師老祭酒送了一封信。
老祭酒是挺爲任雨生高興的,覺得這個時候外放比在朝中夾縫生存更自在一些。
任雨生到了奉天府安定下來後,也給在錦州府頤養天年的老師寫了一封信,將自己的近況說與老祭酒聽。
他聽說老祭酒在錦州府創辦了一個叫‘明報’的民間刊物。
他想要邀請老祭酒也在奉天府同步發行‘明報’,傳遞一些有利於民生髮展的言論,這樣,也會有利於奉天府的發展重建。
老祭酒都這把年紀了,並不太想要折騰。
但他聽說奉天府那邊的紙坊如今荒廢着,已經被官府收回了產業。
任雨生想要將紙坊以官商合作的模式重新修建開業。
這樣,紙坊若是重建,每年收到的分紅直接充盈府庫,可比度支司每年收到的那點利稅要多得多。
而老祭酒這邊,紙張的穩定低價供應,同樣是他的剛需。
墨趣書坊需要大量的紙張,造紙技術若是能掌握在自己手上,便能從源頭上降低書本的成本。
這對墨趣書坊,對民報的未來發展都是有利的。
老祭酒幾經思量後,決定接受任雨生的提議。
他與任雨生書信往來幾次後,確定了雙方合作的方式。
紙坊有一半的產權屬於奉天府衙門所有。
每年在刨除掉紙坊的所有開支後,官府擁有紙坊利潤的三成收益。
紙坊原有的造紙技術,以及紙坊造紙的匠人,歸屬權和管理權,都屬於老祭酒這個合作者所有。
紙坊的運營管理以及發展方針,由老祭酒獨立掌控。
說白了,官府就是佔了個官方合作的名頭,每年只拿一定比例的分紅,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就是了。
這種只拿錢不指手畫腳,還能借勢的合作方式,對老祭酒而言是極爲友好的。
老祭酒親自過來與任雨生簽訂了合作的契書後,墨趣紙坊和墨趣書坊便在奉天府正式掛牌了。
馬季禮忙前忙後,等紙坊和墨趣書坊兩邊都揭牌開業後,這纔有工夫停下來好好歇一歇。
他想起來自己來了奉天府也沒有跟娘說一聲,怕娘會擔心自己,便提筆給楊梅寫了一封信,讓手下的人送去驛站,加急送回善水村去。
馬季禮接下來還要準備馬幼薇新話本故事的宣傳工作。
他在屋裡休息了一個時辰,便起身去了工坊。
《凡女仙途》的傳單,已經開始印刷了。
這一次,傳單上繪畫了精美的升級圖,從主角葉小芳土到掉渣的農女造型開始,一步一步的變化、改造、升級。
最後一幀是葉小芳飛昇的造型,白衣飄飄、絕塵脫俗、姿容秀雅,仿若謫仙。
光看這圖,就有種醜小鴨是如何一步步變成了白天鵝的勵志感。
馬季禮很滿意的露出了笑臉,心說剛剛自己的信寄得有些急了。
要是晚一步,還能把這傳單放進去,也好給娘和姐姐一個驚喜。
不過這傳單屆時也會在錦州府那邊同步派發,娘和姐姐到時候也會看到的。
馬季禮巡視了工坊一圈,便準備去街上逛一逛。
奉天府雖然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生活,可雪災帶來的損失,讓這個府城元氣大傷。
城中倒是還好,周邊一些鎮子村莊,可就蕭條多了。
馬季禮騎着一頭毛驢,慢悠悠的軋馬路。
走到一處十字路口的時候,他發現那兒堵了一圈人牆。
馬季禮過不去,便找了人詢問。
一位熱心的大娘對他說:“是兩個姑娘吵起來了。”
馬季禮看到在三哥馬叔明身上發生過的各種算計,特別是上一次三哥險些被祁陽下料斷了前程的那一出,更是震碎了他的三觀。
馬季禮決定自己也要離女人遠一些。
他倒沒有像馬叔明那樣因噎廢食,產生了什麼恐女症,只是想在正式娶妻之前,離鶯鶯燕燕遠一些。
只要他潔身自愛,臭魚爛蝦就休想賴上自己。
馬季禮打算牽着毛驢轉身就走。
這個時候,一道尖銳的女聲喊了起來:“紀青青,你個賤人,你敢打我?
我可是伯府嫡女,是你姐姐!”
馬季禮腳步一頓。
紀青青?
是他認識的那個紀青青嗎?
少年的腦中飛快的閃過那雙如同小鹿一般乾淨澄澈,又充滿了堅毅和韌性的靈動眼眸。
馬季禮想到那位紀姑娘也說自己是來自奉天府,難道真的是她?
馬季禮轉過身,牽着毛驢的手鬆開後,鬼使神差的扒開了人牆,鑽到了前面去。
人羣中央,停着一輛馬車,馬車一看就是富貴人家才能置辦得起的,比他們家的馬車看着奢華多了。
馬車邊上站着兩個婢女,還有兩名身穿勁裝的男子,看打扮,應該是護衛。
剛剛被打的人,是自報身份的伯府嫡女,這會兒正捂着一側臉頰,憤怒的望着對面的人。
馬季禮的角度,看不到打人者的面容。
他只看到那姑娘一身白衣,披麻戴孝,顯然是家裡有親人亡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