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同時,蔡江也感覺到了不一樣。
他趕緊出門看了看天,一臉驚喜地跑了回來:“皇上,起風了,要下雨了呢!七公主果然是金口玉言。”
德康帝一下子彈了起來,“真的?”
連桌案上正在批閱的奏摺也來不及收,就跑了出去。
此時的天色驟然暗了下來,一道如老樹盤根般的閃電照亮了陰沉的天空。
緊接着,一道炸雷轟隆隆地響了起來,並且一個接一個。
沒有固定住的門窗,也在狂風中吱吱呀呀地響了起來。
德康帝站在院中擡頭望天,一臉無所懼的樣子,將服侍他的衆內侍嚇得夠嗆。
蔡江和李雙魚趕緊將德康帝勸回了殿內,這雷打得跟犯了天怒似的。
萬一不小心劈在了皇上頭上......
蔡江光是想想,就驚駭地打了個哆嗦。
德康帝卻是一臉興奮地道:“雙魚,你再跑一趟,去通知錢貴嬪,朕今晚留宿!”
隨着德康帝的話音,傾盆大雨,嘩啦啦地下了起來。
李雙魚冒雨跑了出去,自是去芝蘭宮通知不提。
德康帝一個健步跳入了屋內。
蔡江:“......”
皇上這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
進入殿內的德康帝卻是好一陣東翻西找,多寶閣上的東西弄得亂七八遭的。
蔡江不由納悶,“皇上,您找什麼呢?”
“我記得我這有一對白玉兔子,看上去十分通透又有靈氣。”德康帝邊說邊跟蔡江比劃了一下。
蔡江立馬明白了,“皇上,那對兔子您已經賞給六公主了呢。”
德康帝拍了拍腦袋,好像是有這麼回事,那要想賞點東西給福枝,還真是費腦筋呢。
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兒,他可不愛收!
蔡江眼珠一轉,“皇上,前幾天西南剛剛送上來一對五彩靈鳥,玉體通透。比那白玉兔子更加難得呢,您看要不要奴才叫人送來?只是......那玉十分的難得呢。”
德康帝高興壞了,大手一揮,“趕緊叫人送來,七公主可是朕的福星,再難得都值!”
蔡江心裡有了底,看來,七公主這怕是真真正正要成爲皇上面前的小紅人嘍。
申時末。
依舊大雨傾盆,德康帝迫不及待地冒雨擺駕蘭芝宮。
錢貴嬪早就帶人侯在了宮門外,連小小的福枝公主也是披蓑戴笠,見了德康帝,便飛跑了過去。
錢貴嬪也趕緊追了上去,這一幕,讓德康帝不由心情更好了,不顧福枝公主身上雨水流淌,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一羣人急急忙忙地進了蘭芝宮。
“嬪妾參見皇上。”
錢貴嬪今日穿了一身水藍色的宮裝,看上去清麗脫俗,既養眼又讓人心曠神怡。
德康帝眼前一亮,他完全沒有料到被他睡過又不知何時遺忘的嬪妃還能如此養眼。
“愛妃平身,這雨如此的大,勞愛妃久等了。下次大可不必如此,也免得淋壞了朕心愛的小公主。”
“心愛的小公主?”
錢貴嬪有些反應不過來,儘管福枝公主的確是德康帝最小的女兒。
可這不是皇上對白貴妃所出的六公主的特定稱謂麼?皇上今天是不是走錯地兒了?
德康帝親自上前將錢貴嬪攙了起來,見錢貴嬪那副表情,隨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咳咳,朕說的是福枝,她才三歲多,人小鬼大,機靈得很呢。
又是朕最小的女兒,可不就是朕心愛的小公主嘛!”
德康帝假咳兩聲,將話題給揭了過去。
錢貴嬪聽到福枝的名字,這才放下了心,要是皇上被錯帶到了芝蘭宮,那樂子可就鬧大了!
“聽聞皇上要來,嬪妾和福枝喜不自勝,自是早早出門等着皇上纔是,哪裡又在宮裡待得住呢?”
錢貴嬪微微一笑,撩得德康帝一顆心都騷動了起來。
這一席話說得也是滴水不漏。
既表達了自己和福枝公主對皇上來臨的期待和喜悅,又隱晦地表達了對皇上的欽慕。
怪不得福枝公主如此機靈!原來錢貴嬪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跟隨德康帝一起來的一衆宮女、內侍們,對錢貴嬪母女的重視頓時上升了好幾度。
福枝公主暗暗撇了撇嘴:這皇帝老子真虛僞。
要是他來了,她們娘倆都在屋裡歇着,不被治一個大不敬之罪也會覺得她們是侍寵而驕吧?
這“寵”還沒見個影兒呢,驕個屁啊!
德康帝見福枝公主身上也沾了些雨水,趕緊叫了宮女過來帶她去換衣服,自己也去了寢殿更衣。
錢貴嬪這才鬆了口氣。
溼衣服要是不及時換下,得了風寒可是要人命的事情!福枝身嬌體弱,她可不敢冒那個險。
幸得德康帝主動開了口。
父女兩個換罷衣服,手牽手走了出來,看得錢貴嬪心花怒放。
“爹爹,您果真守諾來看福枝啦,福枝可真高興!”
德康帝一把抱起了福枝公主,用手點着她的鼻子,道:“你這個小壞蛋,竟然還敢懷疑爹爹說話不算話?
果然是小人小心腸!哼哼。”
福枝公主調皮地衝他做了個鬼臉,“嘻嘻,爹爹說錯啦,福枝人雖小,可不是小人哦,人家這叫......這叫......”
“叫什麼?”德康帝聽她說得有趣,故意逗她道。
這小東西,竟然還敢說他是錯的?膽子可真是不小!
福枝可憐巴巴地向錢貴嬪望去,“孃親,這叫什麼來着?您教過福枝的,可福枝忘光光啦。”
錢貴嬪看着急得滿臉通紅的女兒,無奈苦笑,“孃親怎麼知道你想說什麼?”
福枝又轉臉看向德康帝,純淨而晶亮的眸子中,水氣氤氳,紅潤的櫻桃小嘴不滿地嘟着,彷彿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了似的。
德康帝不忍心讓她哭,試探性說道:“未雨綢繆?”
福枝立馬眉開眼笑,“吧唧”一口就親在了德康帝臉上,“爹爹真聰明!”
又嫌棄般地看着錢貴嬪,“孃親笨笨,羞羞。”
說罷不僅用手在自己臉上颳了兩下,還伸手在德康帝臉頰颳了兩下。
“爹爹和我一起羞羞笨孃親!”
德康帝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三人用了一頓愉快的晚餐。
席間,福枝公主不斷地調節着氣氛,不時拉着錢貴嬪和德康帝說笑。
時不時地對德康帝吐槽,控訴錢貴嬪對她的暴行。
什麼不讓她吃甜食啦,讓她每天早上起來聽規矩、學畫畫啦,不讓她多吃肉肉啦之類。
初聽上去,句句都在抱怨錢貴嬪對她的管控和嚴厲,實則卻是不斷地表彰着錢貴嬪多麼盡職盡責地教養她。
雖是一些家長裡短的瑣事,卻講得繪聲繪色,十分有趣,聽得德康帝也不時開懷大笑。
心裡對錢貴嬪更加滿意了,對福枝公主的寵愛也更加深了幾分。
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愣是被福枝公主給趕得遠遠的。
起初,錢貴嬪還擔心德康帝會生氣,怕他會怪罪福枝公主沒規矩。
只是看德康帝不時被她逗得哈哈大笑的樣子,也就放鬆了心情。
吃完晚飯。
福枝公主揉着眼睛,“孃親,我困了,我要覺覺!”
剛剛還笑成一團,這就困了?
錢貴嬪疑惑地看着福枝,這丫頭這是又想到什麼鬼點子了?
福枝公主偷偷白了她一眼,這個孃親,可真夠笨的。
春宵苦短,自己這不是想給他倆趕緊挪地方,省得老是當個電燈泡嘛。
這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