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皇后不喜出巡,深居皇宮之中,輕易不會出府,今日來到花家,也不過是因爲涉及了二皇子之死,以及三皇子遇刺之事。
京城之中三品以下的官吏想見皇帝皇后一面,都猶如登天之難,一介小小書童,竟然認識皇上皇后,其中奧妙,已然值得人玩味。
駱淮卿點出此點。
且不論那青衣書童如何瑟瑟發抖。
許澤烜卻已是額上冷汗直冒。
五皇子冷笑一聲:“今日兒臣算是明白了爲何朝中人人畏懼左相大人了。”
花昭心中一跳,五皇子這是要魚死網破的節奏,可惜她怎麼都想不起來,書中關於這一段的劇情了,不由擔憂望向駱淮卿。
卻是沒想到,反倒叫五皇子瞧見,譏諷道:“花小姐莫不是忘了,你未來的夫君在孤身旁跪着,而不是那端坐的左相大人。”
“昭昭!”趙氏連忙怒斥道:“我平日裡是怎麼跟你說的,便是遇上好看的物什,也千萬莫要多看,你怎麼又犯這毛病了?”
皇后立時感興趣般地接話:“哦?花夫人這話是如何說的?”
她是在給花昭臺階下,只要趙氏將瞎話編完,花昭看駱淮卿這樣的失態便不算什麼。
趙氏大喜,心中對皇后頗爲感激,正要開口,卻被花昭的行爲驚住。
“臣女相信左相大人,鐵面無私!”
花昭“噗通”一聲,跪在了駱淮卿的腳邊。
在皇帝面前跪旁人,花正輝和趙氏見了立時着急,卻被駱淮卿擡手製止。
“我瞧着挺好。”
駱淮卿勾脣淺笑,望着俯首的花昭,眼中盡是璀璨亮光,更是伸手將人扶起。
花昭順着駱淮卿的力道起身,心中的大石稍稍落地。
今日五皇子和許澤烜聯手,分明是不肯放過花家,花昭雖然對駱淮卿,五皇子以及許澤烜的安全肯定,但是對花正輝和趙氏,卻是委實想不起來。
爲了好好保住花正輝和趙氏,花昭也就只能去求駱淮卿。
比起高深莫測的皇帝,初識不久的皇后,還有叵測的五皇子和目前還很弱小的男主,花昭也唯有去求駱淮卿。
而五皇子見到這一面,卻像是抓住把柄似的,立時道:“花小姐跟三皇弟怎麼說都是父皇親自賜婚,花小姐如今此舉,莫不是公然對抗聖旨,藐視皇威?”
他字字珠璣,卻是丁點沒敢沾駱淮卿。
欺軟怕硬的東西!
新晉的駱淮卿一號狗腿,花昭,目中現出毫不掩飾的厭惡,冷言冷語道:“花昭不敢。”
除了話語,花昭的語氣神情俱是硬氣。
怎麼說,她現在也是有了靠山的人。
她頤指氣使,駱淮卿更是笑的歡快,懶得搭理五皇子,轉眼看向皇帝:“陛下心胸寬廣,定然是不會介意花小姐一次率性而爲的吧?”
皇帝面無表情:“前些日子,張御史剛上書罵朕,說朕心眼極小,最是心胸狹窄。”
分明是要計較了。
花昭微驚,她敢有如此逾越的舉動,也無非是見識過駱淮卿在皇帝跟前的無禮,以及心知皇帝對駱淮卿的縱容罷了。
現在見到這樣的結果,卻是覺得對不起駱淮卿了。
“陛下……”
花昭正要開口,就被皇帝擡手打斷。
“稍後纔是輪到你,現在先讓左相說說,他究竟是憑什麼,敢受你那一禮的。”
皇帝表情嚴肅,滿是風雨欲來的架勢。
駱淮卿卻是絲毫不懼,反倒直言道:“陛下下首跪着要告花家的,是花小姐的未婚夫,還有當朝的五皇子,陛下您的子嗣,沒了的是皇后娘娘的兒子,這樣的場合下,花小姐還能跪誰呢?”
幾句話,硬是將皇帝問的啞口無言。
半晌後氣笑道:“駱淮卿你大膽!竟然敢議論朕偏疼子嗣?”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況陛下乃是真龍天子,心中有所偏頗本是難免,再說,方纔陛下不是還認同了張御史所奏之言?”駱淮卿一本正經。
皇帝當即拍桌大怒道:“朕何時認同張御史之言了?”
帝王心胸狹隘……
花昭手心沒出息的纂出了汗漬。
暗歎皇帝朝堂之上怎麼盡出奇葩,一個駱淮卿還不夠,竟然還有個什麼勞子張御史。
真是一個敢寫,一個敢說。
駱淮卿不緊不慢:“陛下既然沒有認同張御史之言,更是不該如此動怒。”
反正都是皇帝的不是了。
花昭瞥了眼駱淮卿,見他胸有成竹,臉上沒有半分懼怕的意思,也就心下大定。
大着膽子附和道:“陛下仁德,定是會明察秋毫的!”
“朕會明察秋毫,你還如此拜見左相大人?”皇帝似笑非笑瞥着花昭。
花昭偷偷覷一眼駱淮卿,深吸一口氣道:“陛下器重左相大人,不就是想讓左相大人時時提醒陛下,要記得克己復禮麼?臣女私以爲,求左相大人就是在求陛下!”
“油嘴滑舌。”五皇子輕嗤,隨後擡手行禮道:“花昭目無尊上,花家意欲行刺皇子,請父皇治罪!”
五皇子突然底氣十足開口,花昭疑惑看了他眼,又瞧了瞧還是驚懼模樣的許澤烜,目光隨後移到那青衣書童身上,卻見那青衣書童神情些許不對。
“陛下,那書童!”
花昭驚聲,衆人立時注意到了那書童身上。
七竅流血,死不瞑目。
這下算是沒有證據了,花正輝頹坐在地,想到什麼,去拉許澤烜:“三殿下,昭昭日後是您的王妃,您救救花家吧!”
救救花家?
不要攀咬花家纔是吧!
花昭憤恨,手裡卻只能緊緊捏着帕子,束手無策。
“死了?”駱淮卿漫不經心開口。
皇后身邊的江嬤嬤立時上前,把脈探過鼻息以後,點頭確認道:“沒了。”
“沒了便沒了吧。”駱淮卿依舊不在意的模樣。
花昭忍不住看他。
如果不是相信駱淮卿,她只怕都要以爲駱淮卿是在幸災樂禍。
“傳戶部的人來,帶上京城卷宗。”
駱淮卿停頓下開口,清朗的聲音在寂靜的殿內迴響。
上首皇帝已爲不明道:“左相大人查案竟是也有一套。”
皇后卻是反應過來什麼,神情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