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昭擡起頭來,對上了一雙深不可測而又繾綣萬千的眸子。
這個男人太令她陌生了。
雲青鶴沒有正面回答花昭的問題,只是輕巧地說:“氣候溼潤,這位小姐小心地滑,切莫摔傷了纔是。”
是十分儒雅而溫柔的聲音。
花昭這才反應過來,這個男人的手將自己虛虛環住,而自己整個身體是堪堪站穩,一個不小心,二人的位置就會變得有些危險。
她趕緊小心翼翼地避開,而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匆忙道了聲謝,便飛快離開了此地。
走時她也只是匆匆瞥了幾眼這個男子,並未作過多打量。
而她沒有注意到的是,雲青鶴一直目送着她的離開,直到她的背影都安全消失在視線中,他也沒有馬上離去。
良久,他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柔情萬千的聲線響起:“來日方長,花小姐。”
另一邊。
一旁的洛玉也是嚇壞了,走時趕急趕忙地跑過來緊緊挽住花昭的手臂,生怕她再摔了似的。
坐上馬車後,洛玉纔算是送了一口氣,回想起來方纔的事情便迫不及待的和自家小姐分享。
“小姐,可把洛玉嚇壞了!方纔差一點小姐就要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了!多虧那位公子出手相助!”
“而且啊,他還真是個謙謙君子,人長得文質彬彬不說,爲了穩住小姐而作出一個環抱的動作,卻也沒有碰觸到小姐的腰肢,可真是懂得男女大防呢!”
洛玉神色有些激動。
而花昭則沒有想這些。
她腦海裡只想的是,一方面真是太不湊巧了,撞進一個這樣的陌生男子懷中,何其尷尬。
另一方面,雲青鶴身上的味道和他獨特的眼眸在她心中揮之不去,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十分怪異。
她在穿到原身身上之前,是這本書的忠實讀者,她對全書的人物和劇情都十分了解。
按理說來,幾乎所有的王公貴族她都有了解,即使之前她從未見過他們長相爲何樣,但至少她還可以通過書中的描寫來判斷。
而這個剛纔救了自己的男子,看上去就不是凡輩,整個氣度不俗,怎麼說也該是個貴族出身。
可細思極恐地是,這個男子在她的印象裡從未出現,她幾乎可以篤定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原書中出現過的人物。
那這樣說來……該男子的出現,又是隨着自己的穿越而產生的蝴蝶效應?
花昭一時有些頭大。
她逐漸有些自己無法掌控一切的無力感,這與當初自己給自己的定位截然不同。
在她擁有書中“花昭”這個身份之後,她對自己的心理預期便是根據自己對書中劇情的瞭解,逐漸順風順水地達到目的。
可如今發生的變故太多,令她措手不及。
花昭不由得感嘆,果然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她無法改變已經脫軌的事情,但她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去盡力減少與之相伴的危險。
“小姐!小姐!想什麼呢這麼出神?”洛玉見花昭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中久久未迴應,忍不住出聲提醒。
“沒事。哦對了洛玉,暫時不回府了,先掉頭去找時惜。”花昭吩咐道。
“是。”
不多時,二人到達了年寶玉則。
花昭匆匆忙忙地下車,頭也不回地囑咐了一句:“你先在馬車上等我。”便一陣輕煙似的進去了。
“你怎麼來了?”正作時惜打扮的駱淮卿對於花昭的到來有些意外。
他挑挑眉,頗有幾分調笑的意味。
“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花昭卻是正色的說着,顯然沒有同他玩笑的心情。
“不知是何等重要的事情?”駱淮卿立馬正經端坐,收起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我今日在酒樓外遇到了一個男子,他的身份十分深不可測,我要查他。”花昭說得斬釘截鐵。
“查他?可是爲何查他呢?”駱淮卿有些納悶,花昭這話問得莫名其妙。
都還沒說是誰,也沒說發生了什麼,就這樣來一句要查他?
花昭一時語塞,她太過心急了,所以沒有表達清楚。
可問題是,方纔發生的那些事,她怎麼好意思說給駱淮卿聽啊!
於是只好現編了一些有關對方的事情,末了補充一句:“這個人給人一種深不可測但又十分危險的感覺。直覺告訴我,他待人接物十分隨和只是流於表象,他是一個有着危險目的的人,很可能與奪嫡有關。”
“看來此人非查不可了。”出於對花昭的信任,駱淮卿只想着如何調查此人,而沒有過於深究其中的細節。
花昭又想起來,這個人身上的味道初聞是一種從未接觸過的感覺,而再聞便有了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就好像……他的身上雜糅了幾種味道。
有其中一種,她肯定是在哪裡聞過的! ωwш▪ т tκa n▪ c○
在腦海裡一個一個排查,花昭突然靈感迸發。
這種味道厚重而莊嚴,又給人一種神聖之感……她知道了!
是寺廟之中的焚香味道,這種味道她能在寺廟中嗅到,也能在常年與青燈古佛相伴的僧人身上嗅到。
他肯定與寺廟有些聯繫。
花昭想,不如先從就近的相國寺開始查起,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你先從就近的寺廟開始調查,他很有可能與寺廟有些聯繫。”
“什麼?”駱淮卿的聲音突然拔高了些,“你是說,他很有可能是個和尚?”
這便顯然是在調笑了 駱淮卿這個不正經的,這種時候還想着要開些玩笑。
“當然不是了!人家有頭髮!怎麼會是和尚呀!”
花昭氣鼓鼓地反駁他。
“那可說不準,萬一他是還俗了的和尚呢?”駱淮卿的語氣賤兮兮的,實在有些欠揍。
花昭忍不住伸出手來,狠狠地給了他一個爆栗子。
“少胡說八道!”
“啊!好你個花昭,竟然敢對堂堂左相大打出手!本相要好好地教訓教訓你!”
駱淮卿吃痛地捂住自己的腦袋,忿忿着說。
隨即毫不留情地伸手揪住花昭的髮髻,手上力氣還不輕。
儘管沒下重手,花昭還是疼地吱哇亂叫:“你給我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