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晚雖然沒學過醫,但畢竟是修仙的,平時修行時靈力需要運行全身,所以她對於經絡和脈息都十分了解,雖然醫術沒有二師兄那麼精通,但簡單的問題號脈還是可以號出來的。
她摸了一把老丞相的脈,心中不由得疑慮更深了,怎麼回事?昨天晚上偷聽時感覺老丞相應該是在裝病,但從他的面相上看應該是中了某種毒,所以沈沐晚覺得他的脈相要麼就是無事,要麼就是中毒最差的結果也是真的生病了。
可她探查的結果卻是這三樣都不是,老丞相的脈象顯示,他是受了內傷。
內傷?他一個文官,先不說會不會功夫,就算是會些功夫也不可能這麼大歲數了還與人對打,還被打出了內傷。而且對方打他的這一掌很有技巧,正好堵住了他的幾處心脈,所以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生病或者中毒。
沈沐晚於是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暗暗地用上了天眼通,那是一種透視術,可以透過衣服或者牆看到裡面的情況。
當然這不能隨便亂用,尤其是男修士如果亂用它看女人的身體是會受天罰的,最輕的也會長針眼。至於女修士多少還好些,但弄不好也會頭疼。
沈沐晚爲了一探究竟便用了一下天眼通,暗暗地將靈力匯於雙目之上,漸漸地老丞相的衣服在她的眼中變得透明,很快便看見了老人的前胸。
天眼通的火候很重要,輕了看不透衣服,重了直接看到內臟裡去了,所以比起穿牆看屋內的景物,透過衣服看身體更難。
沈沐晚微眯着眼,終於看清了老丞相的胸口,果然如她所料那裡有一個暗黑的掌印,雖然已經很多天了,但那掌印並未變淡幾分,果然老丞相是受了內傷了。
沈沐晚因爲使用天眼通所以一邊的管家提醒了兩遍讓她往屋裡進,她都沒聽見。
這時一聲佛號響起,“阿彌陀佛,小僧乃大輩洞的弟子,法號無花,臨出門前家師曾告訴小僧見到嚴相一定代他給嚴相問個好。”
一邊說一邊用腳踩了沈沐晚的腳一下,沈沐晚腳上一疼這才一個機靈回過神來。
“啊,不好意思,剛剛本座見老丞相身體有恙便想着自己身上帶的藥有沒有能對您的身體有所幫助的,故而有些失神,讓您見笑了。”沈沐晚趕緊給自己往回找補。
這時坐在最後一輛馬車上的晏瀚澤也下了車走了過來,手裡還端着要送給嚴相的禮物。
晏瀚澤自從昨夜入了沈沐晚的夢之後,人也變得和之前不太一樣了,雖然態度上改變得並不明顯,因爲他平時也總是冷着臉。但像是坐馬車他一定會選擇與沈沐晚坐一輛。
可這次他卻選擇自己坐一輛,而且還是坐在了最後一輛上,有些故意拉開與沈沐晚的距離的感覺。
另一邊,沈沐晚趕緊扶着老丞相往屋裡走,讓他能坐下說話,看他的樣子好像再站一會兒都能直接站昇天了。
賓主落坐之後,沈沐晚讓晏瀚澤把準備好的禮物交到管家手裡,由管家遞給嚴相。
可大家沒想到嚴相的目光竟然沒被那名貴的禮物盒子所吸引,反倒死死地盯在了晏瀚澤的臉上。扶在桌上的那隻手,指尖竟然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這位小兄弟不知尊姓大名啊!”嚴相聲音都有些顫抖。
晏瀚澤被他問得一愣,眉頭微微蹙起看着他,“晚輩姓晏,晏瀚澤。”
“那,那你父母是何人?”沒想到他竟然做起了戶口調查。
不過他這麼問沈沐晚和晏瀚澤心中倒是一凜,每次有人這麼問的時候多數都是與他的身世有關,從之前見過晏瀚澤的那些人口中得知,他應該長得十分像他的母親。
所以嚴相這麼一問,他們心中自然懷疑他是不是也見過甚至認識他的母親。
“我是個孤兒,從小就被家人拋棄,是師尊收養了我,所以我並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晏瀚澤說着自己的過往冷冷地,沒有一絲溫度,好像在陳述別人的事。
“啊,是嗎?真遺憾,你長得很像老夫認識的一個故人,不知你是否有什麼從小一直帶在身的小物件?”嚴相眼中有着某種期盼。
沈沐晚的目光一直盯在嚴相的臉上,她看得出他一定認識晏瀚澤的母親,難道之前那些人說的他的母親來到大燕皇朝就是來找老丞相的?
她本想着明天去拜訪天師府的時候打聽一下晏瀚澤母親的事,畢竟同爲修仙之人,天師府認識晏瀚澤母親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可是沒想到今天倒有了另一份驚喜。
顯然晏瀚澤也明白了此時的情況,他慢慢地從脖子上摘下了那個他母親給他留下的唯一的一件遺物,一個玉葫蘆,他一直掛在脖子上,就是快餓死的時候他也沒想着把它賣了換點兒吃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玉葫蘆交到管家手上,管家也是個聰明人,知道這東西的重要,也十分小心地用手託着送到了老丞相的面前。
嚴相自從看到這個玉葫蘆眼神就有些不對,直到他顫抖着手拿起那個玉葫蘆,對着亮處一看,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沈沐晚知道他一定是看到了玉葫蘆裡的那片金色的羽毛狀的東西,否則他不會露出這麼奇怪的表情。
只是嚴相畢竟是這麼多年的老薑,幾乎是同時他便壓下了他臉上所有的情緒,把玉葫蘆又交還給了管家。而管家也是一樣,又用手託着小心地遞迴給了晏瀚澤。
“老丞相可認識此物?”晏瀚澤一邊把玉葫蘆戴回脖子,一邊問道。
“啊,這……這個的確是雕工精湛,老夫之前好像見過,只是時隔這麼多年老夫已經不能確定了,不知這就是老夫之前見過的還是另有其它。”老傢伙滑頭得很,國事都能兩邊不沾,何況現在這種情況。
見晏瀚澤要着急,沈沐晚趕緊把話接了過來,“無妨,事物多有相似,如果老相爺什麼時候想起了什麼也請及時告知在下,我這個徒弟命苦,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想找到自己的雙親,即使人不在了,也想能到墳頭上柱香,也算是盡了做子女的一份心思。”
“啊,令徒的孝心着實感人,老夫佩服。沈峰主的囑託老夫必定全力相助,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時間,只是不知小兄弟生日時辰是何時啊?”嚴相問道。
他這麼問沈沐晚更確定了嚴相一定認識晏瀚澤母親,而且應該還挺了解,問晏瀚澤的生辰,顯然就是想知道與他心中的那個女人分娩期是否一樣。進一步確認自己的判斷。
只是晏瀚澤只知道自己是十九年前生人,具體的出生日期他則不清楚。沈沐晚回憶書中也沒具體提過,只記得書中說過一嘴,他出生沒多久便被人扔於雪堆之中差點凍死。
那看來他出生的月份應該是在冬天,但究竟是在年初的冬天還是年尾,這個也不清楚。
果然,晏瀚澤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我今年十九歲了。”後來他又想了想,“也有可能二十了!”
嚴相摸了摸鬍子,好像在算着什麼。
沈沐晚並沒有打擾他,只是慢慢地拿起茶杯,品了一口茶,茶水都變得有些溫了但嚴相還是沒說什麼,還在思考。
終於老人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那小兄弟這名字是誰起的?”
晏瀚澤挽起袖子,露出左面的的胳膊,在他的手臂上刻着三個字,晏瀚澤。
“晚輩不清楚這是誰刻的,也許是我的父母吧,所以便一直以這三個字作爲我的名字。”
嚴相點了點頭,“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老滑頭沒說到底晏瀚澤是不是他故人的孩子,只以這麼一句話就想結束這個話題。
晏瀚澤似乎還想再追問,但被沈沐晚擋了一下,“我看嚴相的身體病得不輕,剛剛送您的禮品盒中是三顆紫參養榮丸,對您的身體非常有好處,您不妨一試。”
這時嚴相才把目光移到了剛剛放到他桌上的那個禮品盒,“喲,這麼貴重的盒子老夫還是在皇宮中才見過一個,老夫猜得不錯,這材料是陰檀木的,這工藝是紫陽大師的。
哎呀,老夫真是受之有愧啊!”老頭眼力倒是真的很毒,一眼就看出了盒子的好處。
沈沐晚臉上有些小得意,把盒子打開的方法告訴了老丞相,老人更是驚爲天仙至寶一般。
這一下,就把剛剛晏瀚澤的身世之事打個岔打了過去。
晏瀚澤看向沈沐晚,眼中多有些不悅,沈沐晚給了他一個稍安勿燥的眼神,便與老丞相談起這藥是如何之好來。
沈沐晚一通白話,把老頭說得一愣一愣的,簡直就是天上有地下無的,最後差點讓人在祖宗祠堂裡打個板供起來。
遲重和嶽靈靈顯然被她忽悠的功夫驚得眼睛瞪得老大,心說師叔這手功夫哪天吃不上飯了,到市場上賣大力丸都得發家致富。
無花則一直眼角掛着微笑,有時聽到沈沐晚說得太過份的地方,用喝茶來擋住嘴,勾脣淺笑一下。
終於沈沐晚忽悠完了,沈沐晚也進入今天來的主題。
“老丞相,本座來到雍城本就是帶着徒弟一路長見識一路尋親的,但昨天被遲大將軍叫到府中聊了聊,與本座說了一些事,本座想問問老丞相的意見。”
嚴相似乎也早就料到她有些一問,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吃驚的表情,只是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沈峰主也看到老夫的身體情況了,老夫重病纏身,能活下來都是靠祖先保佑,對於朝中之事,當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沈沐晚並沒有氣餒,輕輕地點了點頭,“嚴相是一國柱石,您的意見可以影響大燕皇朝的半壁江山,本座剛到雍城便遇到了天師府和遲大將軍兩方勢力。
現在兩方勢力互相膠着,遲大將軍想讓我幫忙制衡天師府,我一時沒有給出具體答覆,所以纔來想問問老丞相的意見。
其實說白了,本座是修仙之人,本就不應插手紅塵之事,只因遲大將軍是師侄遲重的父親,再加上若如遲大將軍所說,天師府幹涉了皇朝選拔繼承人,倒也並非與我仙門無關。
畢竟如果天師府如果真的那麼做了,他們便違背了仙門中不干涉紅塵中事的承諾。我們其它的宗門也不能坐視不理。”
“這……”老丞相似乎在猶豫,“其實遲大將軍說得也對,也不對。”
“哦,這是什麼意思?”沈沐晚倒聽得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