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情況下,江綰他們一家倒關起門來過上了自己的小日子。
不是沒有人摸過來,但摸過來的人都沒有討了好,打一頓都是輕的,斷胳膊斷腿的事時有發生。
只是不管江綰他們再怎麼殺雞儆猴,人在餓急了的情況下,根本不會管這些。
故而,不怕死的人,仍舊一波接一波。
畢竟小門小戶像江綰他們這麼富足的人家不多了,大戶人家下人小廝多,那些人不敢打主意,可不就只盯着江綰他們一家。
這樣混亂的日子,直到十二月。
這晚臨睡前,江綰幾人坐在火堆前烤火,火堆下面埋了紅薯,烤出來的味道又香又甜。
小書嘴饞,整個人倚在江綰的身上,眨着一雙渴望的大眼問:“可以吃了嗎?”
江綰手上拿着一根長樹枝,在火堆裡捅了兩下,輕笑說:“再等會兒,等會好了,第一個讓小書吃。”
小書聲音又軟又甜,就像這個烤紅薯的味道一樣。
她說:“不,先讓大嫂和姐姐吃。”
“真乖啊!”
江綰表揚了一句,陸詩如伸手過來摸摸她的頭,嘴角全是寵溺的笑容。
不一會兒,紅薯烤好了,一人分了一個,其他的便讓春華送去給玄九幾人。
因爲眼下時局動盪,黃六帶了幾個人住了過來。
雖說院子不大不方便,但沒什麼比起安全更重要,況且玄九和黃六他們都是懂事的,以前玄九一個人在時,便是躲在暗地裡,現在多來了幾人也一樣,沒事不輕易出門。
剛吃完烤紅薯,各自準備回屋歇下的時候,院門口就響起了一陣吵雜聲。
江綰耳力好,一下聽出了端倪,玄九和黃六他們也帶着人出了房間。
“詩詩,你帶小書去房間,牛婆子你們三個一起,保護好兩位小姐。”
“是。”
門口明顯就是一羣亂民,餓極了的人聚集在了一起。
陸詩如知道江綰的本事,不怕她吃虧,但免不得多叮囑一句,“大嫂注意安全,有事吩咐玄九他們去辦就好。”
“嗯,你帶小書去睡,這裡一會就好。”
江綰輕摸陸詩如的鬢髮,溫聲哄道:“別怕。”
詩詩和小書雖是將門之女,卻一點武功都不會,遇到這種場景,江綰自然要多關懷幾句。
但陸詩如雖然幫不上忙,也絕不會添亂,江綰怎麼說,她就怎麼做,兩句話的時間,沒再耽誤的回了房間。
江綰當即對玄九吩咐:“先勸退,如果不識擡舉,爲首鬧事的人,直接殺了。”
反正現在這個世道,殺一兩個人根本就不打緊。
玄九直接跳上圍牆,黃六幾人也跟着跳了上去,聲色俱厲的阻止衆人。
“趕緊散了,這裡你不是你們該鬧的地方,下次再敢來犯,別怪我直接殺人。”
玄九抽出佩劍。
然後就被人直接丟了一坨牛屎。
幸好他躲避及時,纔沒有被砸到身上。
可是那坨牛屎直接掉到了院子裡。
江綰的臉一下就黑了,望了眼牛屎,厲聲喝斥:“把手賤的人找出來,直接砍了他的手。”
黃六立刻往下一躍。
江綰看不到門外的場景,卻聽到一聲慘叫。
緊接着就有人受驚的高喊:“殺人了,有人殺人了。”
“滾!再不滾的話,下次割的就是你們的腦袋。”
黃六手中的劍還在滴血,說這話時就像一個修羅,他這話明顯比剛纔玄九放狠話要有震懾力一些。
本就是一羣烏合之衆,見狀,一窩蜂的又跑掉了。
被砍斷手的人,面色蒼白驚慌地坐在地上,根本沒有人管他的死活。
“還不走?”
黃六劍一指,那人直接嚇得尿了褲子。
“別讓我再說一次,滾——”
斷了手的亂民,連他的斷手都不敢撿,就退着往後爬,哪裡還記得手上的傷。
黃六眉眼一皺,將斷手用劍挑了過去,“拿走。”
那人不敢多放一個屁,拿起斷掌,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看着聲勢浩大,但解決起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玄九說:“夫人,你去休息吧!晚上屬下和黃六幾人會輪流守衛。”
“好,辛苦了,屋裡的炭火別省着用,晚上風大別生病了。”江綰說了句體己話,便去了詩詩的房間。
跟她們又說了一聲,纔回房間睡覺。
畢竟只是一羣亂民,在他們面前還不夠看,自然也不會讓江綰有嚴陣以待的感覺。
只是到了第二天,聽玄九等人說起,江綰才生理性反感地皺起了眉頭。
昨天那些人,在他們這裡吃了教訓後,竟然找上了其他人家,一連掃蕩了幾戶人家,光搶不說還打了人。
據說有老人被死了,而且不止一個。
“早知道昨天就該殺光他們。”
江綰臉上帶着一股子戾氣,但也知道這話只能逞一時口舌之快,那麼多人都死在他家門口,她今天也該去衙門報到了。
玄九也不舒服,他問:“夫人,可要屬下去秘密解決他們嗎?”
江綰微垂眼簾,聲音冷漠地說:“去吧!做得乾淨點,別讓人發現了,再把他們搶來的東西還回去。”
“好!屬下這就去辦。”
玄九帶着兩個人出門了,黃六在家裡守衛。
江綰讓他去睡覺,白天有她在,有不長眼的上門,也討不了好。
陸謹川在東門關的人都被江綰指點過,所以黃六沒說什麼,聽話辦事,直接去了房間睡覺。
陸詩如抱着小書在火堆前,臉上帶了幾分憂愁地問:“大嫂,這怎麼辦呀?這纔剛開始就已經亂成這樣了,再過段時間,只怕會天下大亂吧?”
“沒辦法啊!誰叫天災一場接一場,歷來天災後多數會接人禍,很正常。”江綰無所謂的攤攤手。
她又不是救世主,管不是那麼多人,況且她有點私心沒說,這世道越亂越好。
回頭他們再站出來,取得民心後,別說只是平反,造反都行。
當然,陸謹川無意造反,這點她也清楚。
眼下,她只想掰着指頭數日子,就盼着早點過了嚴寒,迎來開春,一些最好塵埃落定。